隻因小師妹一句“蘭花正盛”,身為郎中的夫君便陪她前往蘭花穀還帶走了藥箱,唯恐小師妹被蚊蟲叮咬。
然而,婆母從二樓不慎跌落摔斷腿時,卻無人救治無藥可醫。
我孤身前往蘭花穀,苦苦哀求夫君醫治婆母。
他最終不得不帶著藥箱回家。
婆母得救,蘭花穀卻傳來噩耗。
小師妹被山賊擄走後不堪受辱,跳崖自盡。
夫君隻說“人各有命”,叫我別多想。
卻在第二年小師妹的忌日,當眾脫去我的衣裳將我扔進青樓,任人淩辱致死。
“若不是你,小師妹怎會死?”
“你也該嘗嘗她死前遭受的痛苦折磨!”
我死不瞑目,再次睜開眼,耳邊傳來了重物摔落的聲音,伴隨著婆母的痛呼。
......
“婉娘,快些去藥房將子舒叫回來!”
幾位族人長輩團團圍在婆母麵前。
我手忙腳亂地在家翻找藥物,一邊開口說:
“夫君不在藥房,他陪月娘去蘭花穀賞花了,叫不回來的。”
我話音剛落,原本吵鬧的家中頓時鴉雀無聲。
夫君為這個小師妹不止一次讓我在族人麵前難堪。
今天更是帶走藥箱,說怕小師妹被蚊蟲叮咬。
“我去找師傅。”
藥童打破沉默,自告奮勇跑開。
“婉娘。”婆母啞著嗓音喚我。
我連忙上前,婆母的臉摔得又紅又腫,斷腿的劇痛讓她忍不住發顫。
“是我的錯,是我慣壞了子舒,待他回來,我定讓他給你賠禮道歉。”
我苦笑,他愛小師妹愛的緊,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而跟我道歉。
約莫半個時辰後,才見到藥童匆匆跑回來,臉上還頂著紅腫的巴掌印。
所有人均是一愣。
“你這臉......是子舒打的?”
藥童捂著臉委屈點頭。
“師父不信老夫人摔斷了腿,先是狠狠地責罵了我一通。”
“還說我是被夫人收買了,這一切都是夫人爭寵的手段,是夫人嫉妒月娘小姐,聯合老夫人一起做戲。”
藥童的聲音發顫,頭死死地低著。
我臉上血色盡失,心沉到了穀底。
“混賬東西!”族人長輩們也忍不住憤怒,個個都氣得發抖。
婆母喘著粗氣,用盡渾身力氣怒吼。
“孽障,孽障!我怎麼生出這麼個孽障!被一個不安分的女人牽著鼻子走!”
“當年他父母害死婉娘父母,如今她又要來害死我!”
當年縣城裏鬧饑荒,月娘他們家是縣城裏的大財主。
我們兩家求上門,他們卻一點兒也不肯救濟。
不僅辱罵我們,還叫家丁趕走我們,對我們拳腳相向。
我父母本就身體不好,經此一打,身體更是欠佳,最終在逃荒路上撒手人寰。
離開前,他們把所有的食物都給了婆母和子舒,隻求他們能帶我安全抵達京城。
可後來月娘家道中落前來投奔,婆母本不打算留她。
是她把夫君的心給哭軟了,這才力排眾議將她留下。
自此,我成了不少人眼中下堂妻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酸楚安慰婆婆。
又突然想到城外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那大夫專治腿症,想來找到他應該還有救。
我一邊說,一邊讓人收拾東西。
族中長老皺眉思索:“城外確有此人,隻是出城怕是要三個時辰,你婆母的腿......”
“我受得住!”
婆母看著我的臉,忍著劇痛擺擺手:“就讓婉娘帶我去吧。”
我紅著眼睛看向長輩們,見他們點頭後,忙吩咐藥童去套馬車。
路途顛簸,但好在準備充分,馬車裏塞了不少柔軟的被褥。
不曾想,在半道上,婆母卻因疼痛暈了過去。
我趕緊催促藥童往小道上走。
然而沒過一會兒,馬車猛然急刹。
我緊緊地抱著婆母,自己卻不小心撞到頭。
“怎麼回事?”
我沉聲問道。
“夫人,對麵有馬車駛來,這小道太窄了兩架馬車無法並行通過。”
我皺眉看向不遠處,卻覺得那逐漸靠近的馬車很是眼熟。
是楊子舒!
“太好了,老夫人有救了。”
眼看著馬車行駛到眼前,我開沒開口時,他怒目圓睜地看向我。
“你如今還學會跟蹤我了?你這妒婦!”
子舒陰沉著臉,滿眼憤怒。
我懶得理會他這些胡言亂語,上前抓著他就要往馬車裏走。
“婆母從樓上摔下來斷了腿,這會暈倒了,你快些救她。”
眼看就要走到馬車旁,月娘掀開車簾跳了下來。
“婉娘姐姐好歹毒的心腸,竟如此詛咒自己的婆母。嬸娘平日裏身體好的很,怎會無緣無故從樓上摔下來。”
楊子舒聞言,猛地甩開我的手。
“你這毒婦,我不過是陪月娘賞花,你幾次三番打擾便罷了,還不惜詛咒我娘!”
“她平日裏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
一旁藥童聽著著急,忍不住開口。
“師父,老夫人確實如夫人所言,摔斷了腿......”
沒等他說完,就被月娘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方才來穀中找我們的也是你,如今說話的又是你。”
“你是子舒哥哥的藥童,怎麼卻如此忠心於婉娘姐姐?”
“莫非你們......”
月娘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一般,驚慌地看向楊子舒。
眼神不停在我和藥童之間來回流轉。
楊子舒臉色陡然一變,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你敢!”
我急的反手按住他:“娘就在車裏,你一看便知!若不是她真出了事,我也懶得打攪你!”
楊子舒見我不像做戲的樣子,將信將疑往前走。
卻在這時,月娘一陣驚呼。
“哎呦,子舒哥哥,我的頭好暈啊。”
她裝作虛弱的模樣,扶著頭倚靠在馬車邊。
下一刻,楊子舒扭頭就朝她去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朝他怒吼。
“楊子舒,裏麵躺著的可是你生母!”
“子舒哥哥,我知道有些事不該說,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前些日子在府中,我親眼看見那小藥童與婉娘姐姐眉來眼去的。兩個人還旁若無人地衝對方笑,我還從未見姐姐那樣笑過。”
月娘捂著頭,滿臉猶豫的樣子已經被楊子舒信了幾分。
我氣得冷笑連連。
“到底是我跟人有一腿,還是你自己心裏有鬼。你若心裏沒鬼為何一直阻擋他救治婆母!”
我用力扯開了馬車的簾子,深吸一口氣說。
“楊子舒,你不是一直想要和離嗎?隻要你將婆母救治好,我自會如你所願。”
聽到和離,月娘眸色亮了亮,卻又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楊子舒沉著臉沒說話,確實一眼看來,他先是一怔。
可下一刻,月娘便嗤笑道:
“若不是我眼睛尖,恐怕今日還真要被你騙了。”
“子舒哥哥,老夫人的臉一直保養得當,這婦人那臉卻紅腫如豬,姐姐是存心耍你呢。”
月娘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楊子舒的臉色幾番變化之後,再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婆母的臉是摔腫的!楊子舒,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聽到我反問,月娘翻了個白眼:“那誰知道呢,你平日裏就嫉妒子舒哥哥對我好。有亂七八糟的手段騙他也不足為奇。”
楊子舒的臉色一下黑得可怕。
“往日我以為你賢惠,即使不喜歡你,礙於娘的情麵才把你娶進門,沒曾想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家的,為了和月娘爭寵你真是用盡手段!”
楊子舒大發雷霆,氣得狠狠踢了馬車一腳。
馬兒受了驚,長嘯一聲狂奔而去,撞上樹樁後,馬車一下便翻進了溝裏。
“不要!”
婆母被重重甩出馬車。
我狂奔過去。
幸而馬車翻倒的位置坡度比較緩慢,我和書童合力將婆母拉起來。
可她的腿此刻卻因為外力作用詭異翻轉著。
我心一涼,婆母這條腿怕是要廢了。
那邊,楊子舒還在罵:
“差點就讓你這心思歹毒的婦人騙過去了!竟然用娘的性命欺騙我,等我陪月娘看完花燈回來定不饒你!”
眼看楊子舒要走。
我忍著吐血的衝動衝到他們麵前,跪下。
“不管如何,求你先救婆母,她的身體真的撐不了太久。”
我的話還沒說完,背上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痛感。
“滾!事到如今了還要演戲騙我!”
楊子舒拿著馬鞭狠狠地抽打我。
“姐姐,你快些向子舒哥哥服個軟吧,否則你要被打死的。”
月娘語氣焦急,看向我的眼神卻滿是嘲弄。
“你給我閉嘴!。”
我忍無可忍衝月娘怒吼。
“你還敢惱羞成怒衝月娘發火!”
楊子舒狠狠地抽了我一鞭。
“啊!”我忍不住疼痛大聲驚呼。
“楊子舒,若是你今天走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楊子舒冷哼一聲,鞭子一下接著一下地抽打在我的身上。
“謊話連篇,胡說八道!還不快些讓開!”
我不敢讓,眼看婆母生的希望就在眼前,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
我對楊子舒已經失望透頂,但婆母往日對我是極好的。
楊子舒又狠狠抽了我幾鞭,直到將我抽得皮開肉綻,才累到喘著氣停下手。
“何必呢姐姐,我隻不過是想叫子舒哥哥陪我賞花而已,你若不喜直說便是。”
月娘裝作一副心疼的模樣看著我。
“子舒哥哥,快給姐姐上點藥粉吧,這若是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哼,她也配用我專門給你調配的藥粉?”
“留了疤也好,正好叫她長長記性。”
楊子舒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肯施舍給我,反倒小心翼翼地抱起月娘,一腳將我踹倒在地上。
我再也沒有力氣擋在他們前麵。
眼看他二人就要揚長而去,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婉娘,你怎麼弄得一身傷?你說的那個大夫我帶來了,原來他今天正好來城裏看診,快些讓他給你和你婆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