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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接下大家的禮金時，我突然接到閨蜜的電話。
“清清，你快來急診。”
我腳下生風，匆匆趕到急症室之後，卻被閨蜜拉到一旁耳語。
“這個人，吃了助興的東西，急速充血，人暈過去了。”
“林小魚，我是心胸外科的，這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不知道我最近正為了結婚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
閨蜜一言難盡朝病床那邊努努嘴。
我終於看見，那個病人，正是我將要結婚的對象——季陽。
1
接到閨蜜電話時，我正在接受科室的祝福和禮金。
“小魏，新婚快樂啊。”
“魏醫生，這是我的心意，可別嫌少啊。”
“對對，還有我的，你婚禮那天我們有排班，去不了了，太遺憾了。”
“謝謝大家，那我就不客氣啦。”
我挨個收著他們的禮金，腦子裏不禁幻想起我們結婚那天。
拿到手的那瞬間，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是急診室打來的電話。
“清清，你快來急診室一趟。”
我連忙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拔腿就去往樓下急診。
還沒走到病床，閨蜜林小魚就一臉一言難盡的神情把我拉到一邊。
“那兒......”
閨蜜朝病床努了努嘴。
“哪啊？”
我心中很疑惑。
“這人，幹那事兒的時候吃..極速充血，人暈了。”
“你沒事吧林小魚，我心胸外科的”
我有些無奈，我這個愛八卦的閨蜜。
“你不知道我最近準備婚禮很忙啊，還叫我來看這種熱鬧。”
“不是不是，你在看看”
我也隻好朝病床瞥了兩眼。
卻瞥見了，病床上的人，齊肩的黑發，冷白的麵龐，正是我的結婚的對象——季陽。
“嗡。”
我的心一陣嗡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我全身動彈不得，如遭雷擊。
我和季陽，已經一個月沒有..生活了。
馬上我們就要結婚了。
閨蜜見我呆愣住了，把我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喏，這是他的包。”
我打開，入目是一整包粉色的玩具。
“嘭”我猛的合上。
眼前的東西灼燒著我的眼睛。
不可控製地，我的眼睛開始流淚。
良久，我打開包的前口袋，掏出他的手機，解鎖。
眼前這個係統，我沒見過。
打開微信，果然，是一個我不知道的賬號。
置頂的是一個粉色兔子頭像。
我點開聊天記錄，背景圖片先抓住了我的眼球。
圖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齒，頭上帶著粉色兔耳朵，身上穿著女仆裝。
聊天記錄更是露骨。
沒有力氣再多看。
我用力摁上電源鍵，也把屏幕上的淚水抹掉。
2
“小魚，這件事別跟別人講。”
調整好心情之後，我嘶啞地吐出這句話。
還有比我在收婚禮禮金，男朋友卻因為跟小三性福被送進自己醫院來更丟人的事情嗎。
“好，放心，這事我能亂說嗎。”
我心累的點點頭，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季陽的媽媽。
她朝我撲過來，抓住我的手。
“我......我兒子，怎麼了，什麼病啊”
“......沒，沒什麼事，就是腸胃炎。”
我不忍告訴她季陽幹了這麼不是人的事。
耳邊顫抖的女聲突然尖銳起來。
“你們倆都快結婚了，你為什麼沒照顧好我兒子？”
“我雖然對你這個職業不滿意，但你如果你能照顧好我兒子，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可你看看現在！”
“你不把這個醫生工作辭了，就別想跟我兒子結婚了。”
我怒極反笑
真以為你兒子是什麼香餑餑嗎。
我不要他了。
“放心吧阿姨，我不會跟你兒子結婚的。”
“等你兒子醒來，麻煩轉告他一聲。”
不顧她的反應，我轉身離開。
3
“哇塞，清清，從沒見過你對老人這麼硬氣。”
小魚給我發來信息。
我奶奶在家鄉的醫院住院，擴心病。
這個病用最直白的話語來解釋，就是——命不久矣。
所以在工作中，但凡遇到和奶奶年齡差不多的老人，我都能幫忙就幫忙，能語言鼓勵就語言鼓勵，從沒說過重話。
想到這，我苦澀的拉了拉嘴角。
奶奶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我結婚。
5
回到辦公室，我坐在椅子上，拿衣服蓋住臉，不想看見桌子上的東西。
已經申請的婚假，已經接受的祝福，已經到手的禮金。
難道要直接跟大家說我的未婚夫出軌了，並且跟小三翻雲覆雨把自己折騰到咱們醫院急診了，所以婚不結了禮金退還給你們 ，婚假也不請了。
這也太讓人看熱鬧了。
“新婚快樂。”
手機上又收到一條祝福。
是我們醫院的院長，方以舟。
還是我的初戀。
這都什麼事啊。
“院長，我的婚假申請批了嗎，沒批的話我先不請了。”
一秒，兩秒，兩分鐘，遲遲沒回信息。
批了就批了吧。
我認命的垂下頭。
餘光中。一個身影匆匆趕來的。
正是剛剛給我發信息的人。
劍眉星目，寬肩窄腰，剪裁合體的西裝更稱他的挺拔。
按理說，醫院不應該有這麼年輕的院長。
可兩年前，變故突生，前院長住院，方以舟作為他的獨子從國外回來接管醫院。
最初，誰也不服他。
可他太優秀了，接管醫院以來，不僅把醫院打理的井井有條，頒布的各項政策也讓醫生們的福利一年比一年好。
“你怎麼過來了？我的婚假批了？”
向來穩重的方以舟，頭發卻有一絲亂。
“急診......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是。”
我垂下頭。
讓誰知道不好，偏偏是他。
我們大學談戀愛時，他對抗不了家族的決定，告訴我他要出國留學了。
我聽了很生氣，再也聽不進去他之後的話，頭也不回，隻留給他一句話。
“方以舟，我以後會比你過得更好。”
現在如此，我更抬不起頭了。
“我沒有想要打聽你的隱私，是我的助理小林告訴我的，醫院的信息他都有掌握，小林他這個人就是有點八卦，但是人還是不錯的，哦，對，婚假，婚假批了，不好，不好撤銷，但是你要撤也可以......”
他深吸一口氣。
“我，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慮......跟我結婚。”
我猛地抬頭。
“好處很多的，我身體還挺好的，也挺有錢的，我絕對不會搞外遇，而且，你的禮金也不用退了，婚假也不用撤了，一舉兩得對不對”
經曆過最初的驚訝，我沉默了。
怎麼還和大學的時候一樣。
毛毛躁躁。
我抬手把他的亂發回歸原位，擦掉他眼角茵出的濕意。
“我......現在情況不太好。”
成年人的世界，點到即止。
6
下班收拾包包時，手機突然接到了季陽的電話。
我猶豫了幾秒，怕那個老太婆傳不好話，還是接了。
“清清，我好不舒服，你怎麼不來看我？”
“你媽沒跟你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嗎？”
我揉了揉眉心。
“你知道了？”
“我跟她隻是玩玩，我隻跟你結婚。”
“別鬧了，你難道不心疼我嗎？”
我一陣無語。
“嗯？怎麼不說話，你忘記了嗎，咱們下周的婚禮，你婚假都請了，東西也都訂好了，很貴的。”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
“取消了。”
對麵的人頓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
“這麼生氣啊，我在你心裏果然很重要。”
“我最後再說一遍，我們已經分手了。”
再也受不了了，掛電話，拉黑，一氣嗬成。
我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
手機又是一陣響鈴。
怕是哪個病人，我點了接聽。
“嫂子，你就原諒陽哥吧”
“你看陽哥這個樣子你心裏好受啊？”
“反正你最後還是要回到他身邊的，留著以後再鬧吧。”
我攥緊了方向盤。
“滾。”
重複幾分鐘之前的操作。
7
第二天剛上班，聽到又是一陣響鈴時，手機差點從我手裏飛出去。
看清是林小魚，我鬆了口氣。
“清清，季陽說你再不來看他，他就告訴全醫院的人，他就是你未婚夫。”
“？”
吃個藥把腦子也吃壞了？
走到病房的窗戶旁邊，我聽到裏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哥哥，你疼不疼啊，我好心疼你啊”
一陣小姑娘的抽泣音。
季陽似乎很無奈但又很寵溺，彎腰一下一下舔吻女孩臉上的眼淚。
“我沒事，別哭了寶寶，等會兒那個女人要來了，我怕她傷害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女孩的抽泣聲突然增大。
“別趕我走哥哥，我，我可以給你削蘋果吃。”
“誒誒，刀子碰到手就留疤了很難看的，回去吧，聽話，乖。”
很難看嗎？？
我摸了摸手指上的疤。
我剛實習時，不小心被手術刀碰到了手，流血流的滿地都是。
我的帶教老師被我弄得不勝其煩。
“魏清，你說說你，你將來是個醫生，你居然能被手術刀割了手。”
“你規培都培到哪裏去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受不了保潔阿姨責備的眼神，隻好扯了紗布，裹著手匆匆回家了。
到家我啪嗒啪嗒的掉眼淚，抽抽噎噎跟季陽講述這件事。
他一邊輕輕的給我上藥，一邊安慰我。
“沒事沒事，我們清清是大醫生，手上有點疤怎麼了。
“何況，清清的疤也很美。”
“相信我，相信藝術家的審美。”
8
我啪一聲，推開房門。
季陽給女孩使了個眼色，女孩還是磨磨蹭蹭地走了。
“叫我來幹什麼？昨天跟你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他馬上又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
“清清，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原諒我吧，我保證，咱們結婚之後不回出現這種事情的。”
“你得理解我，男人哪有七年隻有一個女人的？況且，我是搞攝影的，我需要新鮮感來刺激我的藝術細胞。”
我一陣惡寒。
“我沒跟你開玩笑，季陽。”
“說真的，我嫌你臟。”
他當場變了臉色。聲音陡然增高，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魏清，你整天開膛破肚的，手上那麼臭，我有嫌棄過你嗎？”
“你們這個工作性質，你是不是早就跟別的男醫生有過了？”
“要不是你工作那麼忙，我至於被其他女人勾引嗎？”
我耳道嗡鳴，瞬間失去了言語。
七年的時間，我還是不夠了解這個男人。
他的皮囊下原來是一灘腐臭的，散發著沼氣的汙水。
恍惚間我想到，我們以前也討論過關於我的工作。
他那時在翻看我的手機。
“清清，醫院的排班也太緊密了，你不要當醫生了好不好。”
“為什麼跟你一起值班的都是男醫生？”
“不行，清清，你辭職了我養你好不好。”
我隻當他在撒嬌。
“不可以。”
“你忘了奶奶的病啦？”
原來是早有預兆。
我的心裏好像有一千斤的石頭，支撐不了我再多說一個字。
我轉身走了出去，忽略身後人有些慌亂的眼神。
關上門那刻，眼中闖入一片粉紅。
剛剛見過的女孩的眼睛中一片水光，聲音楚楚可憐。
“姐姐，你年紀都這麼大了，你放過哥哥吧，不要在纏著他了。”
“你這麼凶，難怪哥哥總說跟你在一起好累。”
凶嗎？
我抬眸，目光緊盯著她。
“首年，我今年33，是這個醫院最年輕的胸外副主任醫師。”
“其次，你每天拿綠茶洗澡吧，這麼入味。”
9
季陽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攝影師。他給我拍的照片現在還立在我辦公桌上，曾經收獲了同事們的一致誇讚。
我們的結婚照也是他找前輩拍的照，他親自修的圖。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我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毫不留戀的扔進了垃圾桶。
打開微信，找到結婚照打印的店家。
“結婚照不用送過來了，我也不要求退錢。”
對方幾乎是秒回。
“收到。”
“新婚快樂。”
好像終於意識到不妥，又飛快的把這一句新婚快樂撤了。
我啞然失笑。
把對話框切到爸爸那裏，我照例詢問奶奶的病情。
“爸爸，奶奶今天怎麼樣。”
對方一直在輸入中。
“囡囡，奶奶今天又進ICU了，醫生說......怕是撐不到一個月了。”
一個月？
怎麼會......
“不要傷心，囡囡，幸好你快要結婚了，奶奶最大的願望實現了，也能好好地走。”
聽到這個消息，我如墜冰窟。
奶奶要走了......
可是爸爸......我的婚，結不成了。
怎麼辦呢。
我想向爸爸說明情況，可手顫抖地怎麼也碰不到鍵盤。
眼淚原來真的可以連成線。
我慌亂的拿紙，擦拭被我打濕的屏幕。
卻一不小心，點到了跟方以舟的對話框。
對，我猛然想起來。
“院長，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我一字一頓的打下這句話，發送。
不行，不行。
我後悔了。
怎麼可以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就怎麼草率對待別人的真心。
可還沒等我撤回，對方就突然打了電話。
“清清，我，我太激動了，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現在在出差，等我回去，我們就去拍結婚照好不好，還有婚紗西裝，鮮花，婚禮策劃，我全部要給你最好的。”
聽著逐漸哽咽的聲音，我感覺我的心臟在微微抽痛。
不能瞞著他，我把奶奶的情況跟他講了。
“情況就是這樣......對不起，你現在可以撤回你的話，我會當沒聽到的。”
“咱們領證吧。”
“我查過了，你明天休假。”
“啪”
我拿著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緩過來之後，我連忙撿起手機。
話都說不連貫。
“好，好，謝謝你......”
“明天早上民政局見。”
10
早上，我們一起領完證，仗著是休息日，我喝了酒。
方以舟不放心，把我送回家。
可能是酒精作祟，我開始哭了起來。
方以舟推了後麵的安排，也留在這照顧我。
給我做飯，收拾衛生。
後來漸漸地，我哭累了。
方以舟放了個電影，我看不懂，就又開始撒潑。
抱著方以舟又搖又晃。
“我不喜歡這個電影！”
最後鬧到了他懷裏。
一個東西頂在我的腰間。
我又開始哭。
“嗚嗚你的腰帶硌著我了。”
明顯感受到身後的人呼吸一頓。
“不是腰帶......”
不是腰帶？
那是？
一朵煙花在我腦袋裏炸開。
隔著酒精的蒙蔽，我也想明白了。
鬼使神差的，我開口道。
“今晚留下吧。”
說完這句話，我轉頭吻上了他的唇。
他愣了兩秒，而後大手扣住了我的後腦。
...
幾乎一夜無眠，淩晨我才迷迷糊糊睡著。
第二天帶著學生們查房時，喉嚨還是嘶啞無比。
學生們還在那一個勁的關心我。
“主任，你感冒了嗎？”
“主任要不要我去給你拿點藥？”
“都閉嘴。”
不得已用嘶啞的聲音又多說了一句話。
平時讓回答問題的時候一個個閉口不言，現在倒是聒噪起來了。
“一會兒查完房都跟我去我辦公室，彙報一下自己的學習成果。”
聽著身後傳來的哀嚎，我感覺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11
比辦公室先到的，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季陽和季陽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