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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雲昭時月落雲昭時
佚名

第一章

騙我喝下鎖魂散後,未婚夫林燼親手剖開了我的仙體。

七日前,天機閣的預言,無妄仙尊需與命定道侶結契方可鎮壓魔煞。

而卦象所指的人選正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雲若柔。

消息傳到太虛劍宗後,雲若柔鬱鬱寡歡幾度尋死。

我以為此事已定,卻沒想到林燼竟然想出替換仙骨的法子。

血肉被生生抽離時,我聽見他附在耳畔的溫言軟語。

“阿月且忍一忍,待小柔逃過此劫,我就和你結為道侶。”

劇痛中我笑出聲來,齒間溢出的鮮血也不能掩蓋我的恨意。

隻可惜,我寧願墮魔血洗太虛,也不願成全他們。

1.

鮮血鋪滿地麵,琵琶骨上的鎖鏈讓我隻要稍有動作便會鑽心地痛。

“昭月,你天生劍心,比小柔修為強上太多,你定能在無妄手下活下來。”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你已享受宗門優待多年,如今就當是回報吧。”

一向待我慈和寬仁的師尊如今正麵色冷漠地看著我被剜心剔骨。

“昭月,你忍一忍,隻要幫小柔度過這次危機,回來後我們就結為道侶。”

林燼劍尖凝著寒霜,慢慢走向我的麵前。

他輕輕擦去我唇角的血,語氣溫柔得像在與我說情話。

我冷眼看向麵前的兩個人,心如刀絞。

為了救雲若柔,他們竟然想出這樣下作的手段。

不甘於惱怒在心底同時迸發,我猛地掙紮,琵琶骨被生生拽斷。

強忍痛楚,我嘴角流血,冷漠一笑。

不顧麵前兩人的驚呼之聲,我化氣為劍,直指躲在林燼身後的雲若柔。

“你們就不怕我因此墮魔,血洗太虛!”

“昭月,我有法子複活你娘親,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保證她的魂魄。”

師尊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敢這樣做。

我放聲大笑,眼淚都笑了出來,笑的彎了腰。

“昭月,你別太反感,我們是為了所有人好。”

林燼皺著眉,語氣複雜的說。

“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你們一己私欲!”

我咬著牙狠狠地說。

隨即我舉劍指向自己,一劍剔出了自己的脊椎骨。

“既然要換,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把她的也趕緊剜了換給我!”

鮮血染紅地麵,我表情猙獰,眼裏布滿恨意。

換過仙骨後,林燼將我抱在懷裏,神情難過的仿佛要哭了出來。

“昭月,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定不負你。”

看著眼前依舊溫柔如水的未婚夫婿,我不禁感到一陣恍惚。

林燼對雲若柔一向是要比對我好的。

可每次我問林燼,他都會說,雲若柔靈脈殘缺,他不過看她可憐。

現在想來,就算沒有無妄仙尊之事。

林燼他們大抵一直在算計我,想換仙骨為雲若柔修補靈脈。

恢複少許力氣後,我勉強推開身前的林燼,冷聲笑道。

“師弟在說什麼,我是仙尊的命定之人,與你有何關係?”

見我變了稱呼,林燼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

片刻後,他冷著臉說。

“雲昭月,無妄結親壓製魔煞隻有一日時機,你隻要逃出那日便可無憂。”

“你當真要如此賭氣,非要選那死路一條!”

師尊也冷下臉看著我。

“昭月,你隻要殺出結親隊伍躲上一日便可,何苦要搭上性命?”

他們竟然覺得我隻是在賭氣,我緩緩閉上雙眼,嗤了一聲說。

“嫁給仙尊當是好事,二位亂說什麼?”

林燼冷哼一聲,將我丟在地上。

“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真的嫁進去自尋死路!”

說罷,他便拂袖離去,將我丟在滿是鮮血的洞府之中。

聽著緩緩消失的腳步聲,我心中刺痛無比。

原來那些情誼是他哄騙我的謊話。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會讓他們如意。

2.

婚期定在了三日之後,我冷著臉接下婚書,未發一言。

師尊看著我,滿臉都寫著憤懣。

“昭月,你當真要賭氣到底?”

我看著手中柔軟的綢緞。

隨著仙骨的替換,上麵的名字已經從雲若柔換成了雲昭月。

指尖輕輕摩挲過上麵的金字,我輕笑一聲。

“師尊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你想死嗎?”

師尊拉住我的衣袖,麵色陰沉。

“怎麼會?弟子最惜命了。”

不鹹不淡的回複一句後,我便轉身離去,留下師尊佇立原地。

回到洞府後我躺在冰冷的石床上。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裏未愈的傷口。

換骨處新生的血肉像被千萬隻毒蟻啃噬,稍一動彈就痛得眼前發黑。

“姐姐怎麼還躺著?莫不是故意偷懶?”

雲若柔的聲音從洞府外傳來,甜得像浸了蜜的刀子。

我強撐著坐起身,看見她挽著林燼的手臂走進來,兩人十指相扣。

林燼的劍穗上還係著原本屬於我送的同心結。

那是去年上元節,我在寒潭邊守了三天才采到的千年冰蠶絲所編。

“小柔擔心你傷勢,特意求我帶她來看你。”

林燼的目光掃過我淩亂的衣衫,眉頭微皺。

“怎麼連衣裳都不好好穿?”

我攏緊衣襟,遮住身上尚未結痂的傷口。

原本光華猶如白瓷的肌膚,如今布滿猙獰的痕跡。

雲若柔突然驚呼一聲,指著石床邊沿未幹的血跡。

“天呐,師姐又把傷口崩開了!”

林燼聽後,箭步上前要掀我衣領。

我猛地後退,後腦重重撞在石壁上。

劇痛炸開的瞬間,我聽見雲若柔帶著哭腔說。

“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我姐姐也不會這樣。”

“與你無關。”

林燼轉身將她摟進懷裏,動作熟練得仿佛做過千百遍。

“這是她該受的,我們明明給她送過藥,是她不願用藥。”

“她整日隻知爭強鬥狠,哪有半點修仙之人的氣度?”

我死死咬住舌尖,鐵鏽味在口腔蔓延。

他們說得對,這確實是我該受的。

這是佞信情愛的代價。

去年深冬林燼閉關時。

我明明看見雲若柔半夜從他洞府溜出來,裙帶都係錯了位置。

可我卻仍然自欺欺人,隻以為那時他在幫雲若柔修煉。

“藥給你,你盡早回複,省的到時逃不出來。”

師尊不知何時立在門口,拋來一個玉瓶。

“你要盡快適應新骨,到是殺不出包圍別怪我。”

玉瓶砸在石床上裂開一道縫,裏麵滾出三顆猩紅丹藥。

我認得這是洗髓丹,盡管對於快速回複有著極大的用處。

卻會讓服用之人承受經脈重塑之苦。

雲若柔突然掙脫林燼,撲過來握住我顫抖的手。

“姐姐別怕,我陪你一起。”

她袖中滑出一枚溫潤玉佩,正是太虛劍宗曆代掌門夫人的信物。

那是我母親的物品,沒想到竟然被送給雲若柔了。

我看向林燼,他眼神躲閃過去,沒敢看我。

“胡鬧!”

師尊厲聲嗬斥。

“洗髓丹對身體有極大損耗,你回去閉關整合修煉便可。”

我咽下喉間血氣,捏起丹藥輕笑。

“師尊,你明知洗髓丹並非恢複之首選,為何給我此丹。”

“我們太虛劍宗難道已經落魄到隻能用此藥了?”

師尊麵色突的陰沉下來,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是對你執迷不悟的懲罰!”

我輕笑一聲未再反駁,將三枚丹藥全部吞入腹中。

五臟六腑中的劇痛如火山噴發。

我蜷縮在石床上抽搐。

冷汗浸透的視線裏,我看見三人離去的背影。

“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聽到這句話後,我便失去意識。

3.

不知昏死多久,再醒來時洞府已亮起夜明珠。

有人正在替我擦拭額頭,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

我下意識抓住那隻手,卻在聞到幽蘭香時猛地鬆開。

這是雲若柔的熏香,她最喜歡把衣料熏得香氣撲鼻。

“姐姐做噩夢了?”

雲若柔點亮燭火,腕間金鈴叮當作響。

我這才發現她穿著我的鮫綃寢衣。

她順著我的目光撫過衣料,笑得眉眼彎彎。

“燼哥哥說這料子襯我。”

說著突然掀開我中衣,冰涼指尖按在傷口上。

“真醜,像蜈蚣似的。”

“不過師姐放心,等我和燼哥哥結為道侶那日,定會求師尊許你來看。”

說著,她指尖突然用力,尚未愈合的傷口再度崩裂。

我疼得眼前發白,卻在她湊近耳邊時聽見更刺骨的話。

“對了,你娘殘魂被鎖在鎮魂塔第九層,這事燼哥哥沒告訴你吧?”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

我心下一驚,剛要追問,就聽到洞府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雲若柔瞬間變臉,哭著撲進來人懷裏。

“燼哥哥,姐姐又流血了,都怪我不好。”

林燼打橫抱起她,看向我的眼神像看一堆穢物。

“你就不能把傷口藏好了嗎?”

“故意給小柔看想讓她自責是嗎,脅恩邀寵算什麼劍仙!?”

聽著他質問的語氣,我喉間猛地用上一口腥甜。

“昭月!?”

林燼見我吐血驚訝的大呼一聲。

然而,他剛要向我邁出一步,身後的雲若柔突然嚶嚀一聲。

“我好暈,燼哥哥。”

林燼立刻拋下我轉身回去。

“小柔,你怎麼了?”

我嗤笑一聲,抹下嘴角的殘血,冷著臉說。

“妹妹大抵是傷勢發作了,師弟還是趕快帶她去看看吧,別再誤了時辰。”

林燼表情複雜的看向我。

“昭月,明日便是無妄迎親隊伍來的日子,我相信你一定會逃回來的。”

“等你回來後,我會千百倍的賠償你的。”

說罷,他便抱起雲若柔快步離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嗤笑一聲,誰需要你假意惺惺的補償?

第二日,無妄仙尊的迎親隊伍聲勢浩大,卻無半分喜慶之意。

紅綢如血,鋪天蓋地,仙樂縹緲間夾雜著低沉的魔煞之氣,令人毛骨悚然。

我坐在花轎內,心中已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林燼帶著焦躁的從遠處跑來,拉開轎簾,他滿眼期待的說。

“昭月,此去凶險,我給你一道保命符。”

“我等你,你定能逃回來的,對吧?”

他給的保命符是枚玉佩,還是我曾送他的,後來又被他轉送給雲若柔。

沒想到它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感受著手中有著靈力流轉的溫潤觸感。

我輕笑一聲,將它捏了個粉碎。

回來?不,我寧願死,也不會再回來了。

“雲昭月!你做什麼?沒有保命符,你怎麼從那魔頭手裏跑出來!?”

“師弟不要誤了我的吉時。”

話音剛落,林燼便倒飛了出去。

一道森冷帶著寒氣的聲音在陣陣抽氣聲中格外明顯。

“避世多年,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不把我放在眼裏。”

“如此孱弱之人,也配和我搶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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