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路上,赤地千裏,餓殍遍地。
村民一天隻有幾口水續命。
負責看護全村淨水的相公,卻將最後一桶水送去給白月光洗腳。
我攔住他,搶回了水桶。
全村人靠著我搶回來的水活到了下一個村鎮。
他的白月光因為眾人唾棄,被流民拖走慘死。
相公麵色平靜地為白月光收屍。
卻在到達下一個村鎮前,將我和三歲的孩子丟給了窮凶極惡的流民。
“要不是小姐救你,你早該死了!”
“你恩將仇報害小姐慘死,我要讓你比她痛苦一百輩!”
我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丟進湯鍋,自己也被侮辱致死。
再睜眼,相公把水送給白月光的時候。
......
被流民包圍的時候,我重生了。
前世,孩子被活烹,自己被侮辱致死的慘痛,仿佛還刻在靈魂裏,讓我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摟緊了懷中的孩子,身體久久無法動彈。
流民拖著幹瘦的身體,在炙熱的陽光下,匍匐在滾燙的地上向我們祈求一口濁水。
全村人一言不發,舔了舔自己幹裂流血的嘴唇,握緊手中的鋤頭、鐮刀。
直到我們走出五裏地,找到了一個臨時駐地,大家才鬆下了肩膀。
我在昏暗的天色中尋找沈沉山的身影,他果然如前世那般往趙雪青的馬車走去。
我知道,他回來之後,必定是要將全村人賴以生存的最後一桶水提去趙雪青洗腳。
恩愛的相公突然變成惡鬼,殘忍地對待我們母女,讓我心有餘悸,甚至不敢靠近他。
可若沒了水,我們同樣活不到下一個村鎮。
看到不遠處的公公,我眼前一亮,立即上前道:“爹,沉山負責看護水,可他又往趙小姐處去了,我怕他......”
“行了!什麼時候了,你還爭風吃醋,有這個力氣不如留著明天趕路。”不等我說完,公公就不耐煩地道。
“沉山穩重可靠,村長才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他,走了這麼久,何曾見他出過差錯,你別因為一點小事就無理取鬧。”
公公嚴厲地瞪了我一眼,我眼中酸澀,卻沒有一滴淚水。
我不敢像前世那樣嚷出來,不想敗壞趙小姐的名聲,不能讓沈沉山怨恨我。
看著沈沉山已經從趙家馬車那邊回來,往藏著水的手推車走去。
我焦急得心臟都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抱著孩子就區找村長,我阻止不了他,就讓村長來。
還沒走幾步,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將我打倒在地,懷裏抱著的孩子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手臂摩擦在粗糲的石頭上,劃出細小的傷痕,冒出點點血痕。
婆婆嘶啞著聲音斥責我:“我家沉山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不安分的狐媚子,整天隻想著往男人身邊蹭!還不快點幹活?不幹活,等會別想喝一口水!”
沈沉山的身影漸近,我滿心苦澀,舔了一下嘴唇,皸裂的嘴皮上是鐵鏽的味道,刺痛不已:“娘,我真的有事!”
嫁到沈家四年,我全心全意努力做個好兒媳,每天第一個起床,最後一個睡,家裏家外忙得像個陀螺,伺候公婆盡心盡力,可還是被婆婆視為狐狸精。
婆婆不依不饒:“你能有什麼事?天都這麼晚了,活還沒幹呢,你想去勾搭哪個男人?”
一陣倦怠感襲來,我隻覺得疲憊萬分,很想撒手不管。
但一路上流民虎視眈眈,要是村裏人出了事,我和孩子也不能獨善其身。
我扯開了婆婆的手往前走,同行的幾個村婦皺著眉沒有說話,卻默默地擋住了我的去路。
她們看我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和警惕,仿佛隻要我多和哪個男人說句話,就真的會勾走了他們的魂魄一樣。
看著圍上來的人牆,實在沒有力氣推開眾人。
我努力提高音量:“沉山護著水桶一路了,也該換個人了吧!家裏的板車我都拉了一路了,他也應該給家裏搭把手!”
其他人還沒有說話,沈沉山怒喝道:“柳氏,你給我閉嘴!”
我定定地看向村長的方向:“沉山他都累了一路了,也該讓他休息一下,隻剩下最後一點水,要是不小心出了什麼意外,全村人都得跟著受累!”
此話一出,村民們都議論起來。
村長讓沈沉山負責藏著水的板車,是因為他有幾些身手。
占著這個便利,沈家人分水的時候也能多分上一碗。
別看這一碗水,現在可是讓村民們羨慕得很,聽我這樣說,很快有幾個人表示他們可以接替沈沉山。
沈沉山黑著臉表不願意。
卻還是別人接替了。
沈沉山沒有了看守水桶的差事,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要能保住這桶水,我和孩子就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