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一瞬間,林淺知的眼淚已經成串落下。
她蜷縮在地上,捂著紅腫的臉頰,發絲淩亂地粘在淚痕斑駁的臉上,活脫脫一個被欺負的受害者。
“怎麼回事?”謝寒逸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來,目光在林淺知和蘇沫籬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林淺知身上。
他蹲下身,手指小心翼翼地撥開她臉上的頭發,“淺知,你還好嗎?”
蘇沫籬站在原地,看著謝寒逸眼中毫不掩飾的心疼。
那種眼神她太熟悉了,過去五年,每當她做噩夢驚醒,應激發作或是被過去的陰影困擾時,他都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而現在,這眼神給了另一個人。
不,或許他從來沒有給過自己。
“寒逸,別怪沫籬......”林淺知虛弱地抓住謝寒逸的袖口,故意漏出紅腫的臉頰,聲音顫抖,“是我不好,我不該突然出現......我和她之間可能有誤會......”
看到傷口後謝寒逸猛地抬頭看向蘇沫籬,眼中滿是譴責。
“你打她了?”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你知道淺知特意學了臨床心理學,是來幫你的嗎?你怎麼能這樣對她?”
“幫我?”蘇沫籬聽見自己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雪球在她腳邊微弱地喵了一聲,她彎腰把貓抱起來,感受到它小小的身體在不停顫抖。
林淺知借著謝寒逸的攙扶站起來,躲在他身後,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沫籬,我知道你恨我,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也已經原諒你和你媽媽搶走我的爸爸了,我現在真的隻想幫你走出創傷......”
“夠了!”蘇沫籬打斷她,手指輕輕撫過雪球受傷的後腿。
貓咪溫熱的血液沾在她指尖,刺痛她的心。
“我要帶雪球去醫院......”
她轉身要走,謝寒逸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先把話說清楚。淺知大老遠從國外回來,一下飛機就來看你,你不但不感激還動手?”
蘇沫籬低頭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
那隻手曾經在她噩夢驚醒時溫柔地撫摸她的背,也曾在她哭泣時為她擦去眼淚。
現在它像鐐銬一樣箍著她,為另一個女人討公道。
“放手。”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謝寒逸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蘇沫籬,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不等蘇沫籬說話,雪球突然在他手背上狠狠撓了一爪子。
謝寒逸吃痛鬆手,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手上滲出的血痕。
“連你養大的貓都這麼沒教養。”他冷冷地說。
蘇沫籬把雪球護在懷裏,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貓咪的藍眼睛警惕地盯著謝寒逸,背毛仍然豎著,但呼吸已經越來越弱。
“它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蘇沫籬直視謝寒逸的眼睛,“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這句話讓謝寒逸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林淺知適時地發出一聲抽泣,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寒逸,我好疼......”她靠在他肩上,臉色蒼白得像紙。
蘇沫籬不再看他們,抱著雪球快步走向門口。
在關門的一瞬間,她聽見林淺知帶著哭腔說:“別怪她,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她討厭我還要過來看她......”
然後是謝寒逸溫柔的安慰:“你總是這樣為別人著想......”
門關上了,隔絕了所有虛偽的對話。
貓咪微弱地舔了舔她的手指,像是在說:我還在。
電梯下行的幾十秒裏,蘇沫籬的大腦飛速運轉。
寵物醫院在三個街區外,她必須盡快趕到。
雪球的呼吸越來越弱,小小的身體在她懷裏逐漸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