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刺耳的警報聲中,林海的手指痙攣般抽搐。
秦思思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正一根根掰開他攥著保險櫃鑰匙的手。
“林海,認命吧。”她俯身貼近氧氣麵罩,紅唇吐出的話比消毒水更刺鼻。
“能擁有我二十年,是你上輩子積德......這些遺產,就當補償我和天來被耽誤的青春。”
林海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喘息,渾濁的瞳孔倒映著妻子身後西裝革履的男人——周天來,秦思思的“青梅竹馬”,此刻正摟著她的腰輕笑:“思思,別和死人廢話。”
“對了,”秦思思突然湊近他耳邊,“你爸媽公司破產是我做的,救護車也是我攔的......知道他們咽氣前說什麼嗎?
‘求求你放過小海’。”
監護儀驟響,林海目眥欲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周天來按下氧氣泵開關。
“放心,你爸媽的墳頭草,我會定期替你拔。”
“林海!你來看我爸媽就帶這些東西?”
尖銳的女聲刺破耳膜,林海猛然睜眼。
老舊電視正播著春節晚會,茶幾上堆著腦白金和水果禮盒——這是2006年,他和秦思思結婚後的第一個新年。
我不是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秦思思穿著褪色紅棉襖,一腳踢翻地上的阿膠,枸杞等保健品:“我弟女朋友第一次上門,你就拿這種鄉下貨?丟不丟人!”
“你爸媽好歹開了個貨運小公司,養著二十幾號人,林海你也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她身後,秦母嗑著瓜子冷笑:“城裏人?我看連村口二狗子都不如!”
“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讓思思嫁給你。”
“周天來和思思才是郎才女貌。”
秦父同樣一臉正色的教育道。
“小海啊,是不是你父母不給你錢買禮品啊?不是我說你,身為一個男子漢,要有自己的決斷,不能什麼事都聽父母的,這麼沒有主見以後可沒出息。”
林海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前世他掏空父母積蓄,買來茅台和進口保健品,秦家嘴上嫌棄,隻是為了讓他去買更會的禮品,收了後再轉手賣給回收店換錢。
而現在......
“思思說得對。”林海突然抓起禮盒,在秦家人錯愕的目光中轉身走向門外。
“這些東西,確實配不上你們。”
秦思思弟弟秦小龍急了:“姐!那盒阿膠我答應給麗麗了!”
“急什麼?”秦思思壓低聲音,“他肯定去取藏著的金項鏈了,上次我見他媽戴過......”
林海在院外掏出手機,撥通號碼:“老張,把我訂的年貨送到這個地址。”
“對,兩箱茅台、五盒冬蟲夏草......再加兩條大金鏈子。”
秦家人扒著窗戶偷聽,秦父咽著口水搓手:“茅台!現在外麵都炒到五六百一瓶,兩箱,這要多少錢啊?”
屋裏親家的親戚庭後也都神色激動,要知道現在是2006年,就算條件好的,能到城裏的工廠打工,每個月的工資也就2000左右。
當年一些省會城市的商品房,最貴的也才3000一平。
這一箱茅台就相當是一平房子了。
秦思思的二姑,有些嫉妒的說道。
“還是思思厲害,把男人死死的牽在手裏。”
半小時後,貨車轟鳴聲逼近。
秦思思刻意挺直腰板,對圍觀的親戚高聲道:“我家林海就是實誠,非說要補份大禮......”
話音未落,司機卻擦著汗跑來:“林先生,貨送您父母家了!”
滿院死寂。
秦小龍最先炸了:“林海,你什麼意思?你他媽耍我們?”
“不是你們嫌禮輕嗎?這些東西配不上你們高貴的秦家,我隻能給我父母了。”林海語氣冷漠的說道。
林海在心裏大罵自己前世就是個傻蛋,花著錢還要被秦思思一家人當狗耍。
500一瓶的飛天茅台送給親家,還被人罵,這不是傻x嗎?我存起來放到20年後,隨便一瓶都能夠賣上四五千。
秦思思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平日裏對他言聽計從的林海竟然會這麼說他和他的家人,指甲掐進掌心,突然捂臉抽泣:“林海,我知道你怨我娘家窮......可你也不能當眾羞辱我們啊!”
這招秦思思對林海屢試不爽。
果然親戚們圍上來指指點點:“城裏人就是瞧不起農村人!”
“離了算了!”
秦思思的父母在一旁絲毫都不擔心,以前每次鬧矛盾,隻要林思思一哭,林海馬上就會像哈巴狗一樣上來認錯道歉。
林海忽然笑了。
“我沒什麼意思,既然你們家這麼瞧不起我送的東西,那以後小爺不送了。”
林海說著就拎起阿膠和枸杞,準備回去陪自己的父母過年。
秦思思見狀頓時就怒了,這個林海竟然都不來哄自己。
“林海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們就離婚!”
林海腳步沒有絲毫停留,直接離開秦家。
見到林海真的這麼走了?秦思思的家人瞬間炸鍋了。
“這個林海簡直不是個男人,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是啊,當初我就看這小子不是個東西。這才剛結婚一年,就敢不把嶽父母放在眼裏,對老婆也是如此的沒有耐心,以後不得家暴?”
“這種渣男趁早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