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同的眉頭皺得更緊,臉色,也越發沉了。
這個年頭,一輛摩托車,那也是要兩三千塊!
陳書同起早貪黑,攢了好幾年錢,才好不容易攢到五千塊,存到存折裏,難道又要為了陳書川,將這筆做生意的啟動資金給花掉嗎?
猶豫再三,陳書同還是決定先去鎮派出所看看情況再說。
老李家有一輛破舊自行車,陳書同將車借了來,回屋換了套尋常做工的簡樸衣服後,踩著自行車,就朝鎮派出所上趕去。
半個小時後,他熱的一身汗,才騎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此時的派出所門口,圍了不少人。
一個個頭發留長,還有些染黃毛的,站在派出所門口聚堆抽煙。
陳書同騎著自行車到時,這群人轉過頭來盯著他看。
陳書同皺了皺眉,怕自行車被他們偷了,索性提著自行車到了派出所的大廳,才把其放下。
一個穿製服的警察上前來,皺著眉問。
“你幹什麼的?自行車提進來幹什麼?把車弄出去!”
陳書同無奈一笑,實話實說道。
“外麵人多,我怕車丟了,就放在門邊,對了警官,我想問問陳書川是不是在這裏?”
話聲剛落,大廳裏坐著的一個穿皮衣的青年“噌!”地一下子站起來,指著陳書同的鼻子罵道。
“草!你就是那個混小子的家長?尼瑪的,那小子砸了老子的車,你他媽快給老子賠錢!”
陳書同皺眉,轉身望向他:“你就是王二麻子的哥哥?陳書川砸了你的車,你去找他賠錢啊!找我有什麼用?”
青年聞言,凶神惡煞的抓住陳書同的衣領,惡狠狠的威脅道“你他媽什麼意思?陳書川不是你親弟弟?要是敢不賠錢,我告他牢底坐穿!讓你們陳家出個牢改犯!”
這年頭,坐牢可是件極其丟人的事,不僅自己無法抬頭做人,家人親戚也會失了顏麵。
他早打聽清楚,陳書同十分寶貝他這個弟弟,每次陳書川惹了禍,他慌不擇路的到處擦屁股。
別說是賠錢,就算他讓陳書同跪下來當狗,他也不敢拒絕!
這次,吃定他了!
陳書同人高馬大,在青年揪他衣領的時候,反手一個過肩摔,將青年重重砸在地上。
痛得他哎喲一聲。
這狗娘養的是不是瘋了,竟然敢對他動手?
和青年一起來的黃毛們見自家大哥被人揍,一窩蜂地湧了上來,想要揍陳書同。
一旁的民警趕忙喝斥製止:“幹什麼幹什麼?都想被抓進去?給我蹲下!”
有了民警的震懾,黃毛們都不敢動了,隻能憋屈的蹲下,目光卻緊緊盯向陳書同,目露狠光。
這個人,他們記住了!
陳書同也舉起手,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警官,剛才是他先要打我,我隻是正當自衛。”
“你放屁!你把老子骨頭都摔碎了!今天你要是不賠錢,你......”
青年哎喲哎喲捂著屁股叫疼。
民警親眼所見,自然知道陳書同剛才的反擊並未欠妥,他指著青年道:“人都來了,你們好好聊聊賠償的事吧!別再惹事,這可是在警局,明白嗎?”
青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可有警官在,他也做不了什麼,隻好站起身,咬牙切齒的指著陳書同:“我要他賠五千塊!”
五千?
這是打算敲詐了?
陳書同挑挑眉,他那摩托車全新的才三千塊,再加上折舊費,頂多一千五到兩千不等。
他一開口就要五千,把他當冤大頭嗎?
“我沒錢。”
一口拒絕。
青年沒想到陳書同會如此回應,難道他不在乎陳書川坐牢?
這家夥,怎麼和他聽到的不一樣?
陳書同沒有理他,轉身望向民警:“警官,我沒有錢,麻煩你們公事公辦,將陳書川關起來。”
警察語塞,他把人叫過來,是想妥善解決這件事情,畢竟一輛摩托車而已,犯不著搭上一個少年的前途。
可陳書同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青年卻急了,他關陳書川有什麼用?
他是要錢,要摩托車!
眼見陳書同要走,青年立馬上前攔住:“那你說說,能賠多少錢?”
真他媽倒黴透了,撞上這麼個窮逼,為了五千塊親弟弟都不要了!
青年在心裏咒罵陳書同祖宗十八代。
“一千。”陳書同豎起一根手指頭 。
陳書川是他的親弟弟,之前他養而不教,總是無條件的溺愛,才造成他今天無法無天的性子。
說到底,他也有責任。
這一次,就當他這個做哥哥的給他最後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一千?”青年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他媽瘋了吧?我這可是正宗五羊,全新的至少要三四千!”
一千塊錢就想打發他,做夢!
“我手上隻有一千塊,你要的話就和解,不願意就算了。反正陳書川愛惹禍,關起來也好。”
陳書同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青年原以為能夠宰上一筆,沒想到現在全泡湯了,卻是一點辦法沒有。
陳書同說了,不要一千塊,那就關人。
可關人有什麼用?
青年咬咬牙:“兩千五!一分不能少!小崽子把我的車砸成那樣,這錢都不夠賠償我的損失!”
“兩千。”陳書同也讓步道:“你車雖然被砸了,但還能折損當廢品,應該也值幾百吧?”
“你!”青年要被氣瘋了。
這家夥外表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卻是個算計的好手,賣廢品的事兒都知道!
他今兒個算是遇見高手了!
青年無奈答應了兩千塊錢的賠償。
“但我今天沒帶錢,明天這個時候,我來警局交錢。”
青年翻了個白眼:“我真是服了,你不帶錢,你來這做什麼?”
陳書同微微一笑,懶得搭理他,看向一旁的民警:“警官,麻煩您帶我進去看看陳書川。”
民警見兩人談妥,便將陳書同帶進看守間。
到了最裏麵,見到瑟縮在牆角的陳書川。
隻是進來兩個小時 ,陳書川像變了個人似的,再不複往日的囂張跋扈。
“陳書川,出來。”
民警給了兩人半小時談話時間。
陳書同看向這個親弟弟,眼前浮現出上輩子他在病房前無情數落的樣子。
那時,他有將自己當成親哥哥嗎?
他日夜不停勞作掙錢,無條件供養,就是為了彌補他們年幼失去親生父母的痛苦,讓他們知道哪怕父母不在了,還有他這個好大哥。
可最後他們吸幹了養分,茁壯成長,卻把他榨幹榨淨,連看一眼都嫌臟。
歸根究底,是他們習慣了他像頭老黃牛一樣付出,而他們坐享其成。
就如此時,原本還十分驚懼的陳書川看見他,立刻氣焰囂張起來。
“你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了,老子沒你這種窩囊廢哥!”
到了這個時候,陳書川對待陳書同的態度還是像對條狗一樣,隨意打罵侮辱。
無論他們說什麼,陳書同都會低頭認錯,無條件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
看著他滿臉陰狠嫌棄的模樣,陳書同心裏一片悲涼。
這就是他從初三綴學養大的弟弟,對他們付出一切,他們卻恨不能掏他的心,挖他的肺。
“既然你不想看見我,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