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雅間,李世民聽著這話,心中五味雜陳。
他一直以為承乾是胡鬧,是頑劣,卻從未想過,這背後竟是如此深沉的叛逆。
李凡擺了擺手:“倒也談不上知己。其實啊,承乾大哥,你若能放下心中這些執念,正正常常地當一個儲君,將來登基,定然會是一個好皇帝!”
“畢竟,你父皇雖然對你嚴苛了些,讓你心裏產生了叛逆,但有一說一,他對你的培養,那確實是傾注了心血,也確實是有用的。”
李承乾聽著,臉色變幻不定。
他岔開了話題:“先生高見。隻是......承乾還有一事,想向先生請教。”
李凡見他轉移話題,也不點破,爽快地一拍大腿:“嗨,咱倆誰跟誰啊!有什麼事兒,你盡管說,我能幫得上忙的,絕不含糊!”
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開口道:“不瞞先生,我有一位至交好友,近日......近日被父皇治罪下獄了。”
“我想......我想救他出來,還請先生指點迷津!”
此話一出,李凡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
他的目光在李承乾臉上來回逡巡打量,看得李承乾心裏有些發毛。
“先生......這是為何?”
李承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道。
李凡幽幽說道:“嗬嗬,承乾大哥,你這麼緊張,要救的人,莫不是兵部尚書,陳國公,侯君集吧?”
“什麼?!”
李承乾噌地一下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失聲驚呼:“先生如何得知?!他......他昨日才被下獄,此事極為隱秘,先生你......”
他眼中充滿了驚駭與不可思議。
侯君集下獄之事,父皇下了嚴令封口,朝中知曉的官員都寥寥無幾,
這個酒館掌櫃,是如何知道的?
隔壁的李世民和袁天罡也是齊齊一震,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侯君集之事,乃是昨日才決斷,宮中都未曾傳開,這李凡,簡直神鬼莫測!
李凡卻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地說道:“侯君集這老小子,我勸你啊,還是別費心思救他了。”
“他要是能死在牢裏,對你來說,反倒是件好事,你也能高枕無憂了。”
“先生此言差矣!”
李承乾立刻反駁,情緒激動起來,“侯君集乃是國之柱石,於我有知遇之恩!我在朝中能夠信任之人本就不多,唯有他,對我忠心耿耿!”
“他此前平定高昌,立下不世之功,父皇非但不賞,反而將他打入大牢!”
“我為他求情,父皇也是置之不理!”
“先生你說,這豈是明君所為?就憑這一點,足以說明他就是個昏君!哼!”
“放肆!”
隔壁雅間,李世民聽到“昏君”二字,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若非袁天罡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恐怕他就要衝出去了。
“陛下息怒,息怒啊!太子殿下隻是一時氣話,莫要當真!”
袁天罡急忙勸道。
李凡自然聽到了隔壁的動靜,但他隻是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李承乾,歎了口氣:
“承乾大哥,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強呢?牛脾氣!能不能對你老子稍微放下點成見?你知不知道,你這點成見,早晚會害死你自己的!”
“那老小子有謀反之心了!你可千萬別被他那副忠臣良將的表象給蠱惑了!”
這話一出,不僅李承乾呆若木雞,就連隔壁的李世民和袁天罡也是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
侯君集......謀反?!
這怎麼可能?!
他可是大唐的開國功臣,深得聖眷啊!
李凡看著李承乾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怎麼,你不信?”
李承乾使勁搖了搖頭:“我不信!絕不可能!侯將軍怎會謀反?”
李凡嗤笑一聲:“你老子常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主是舟。這話你總聽過吧?就算是為了做樣子給他自己看,百姓在他眼裏的分量也不會輕。”
“侯君集在攻破高昌之後,縱兵劫掠,私藏珍寶,這在你老子眼裏,跟刨他祖墳沒什麼區別,自然是大罪!”
“不過你放心,他畢竟是功臣,你老子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關不了幾天就會放出來了。”
“但我可提醒你,這家夥,你最好離他遠點兒!”
“我不服!”
李承乾梗著脖子。
“平定高昌,開疆拓土,如此大功,豈是區區劫掠就能抹殺的?父皇分明是忌憚功臣!”
李凡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平定高昌算什麼大功?”
“衛國公李靖,三戰平三國,威震漠北這功勞又如何?”
“薛仁貴三箭定天山,尉遲恭單鞭救主,秦瓊勇武無雙,這些名將哪個不比他侯君集功勞大?”
“就是當年你老子李二,那也是一戰擒雙王,奠定大唐基業!玄武門之後親自領兵,渭水便橋,退突厥數十萬大軍!”
“不滅個國,在這英雄輩出的時代配稱統帥?”
李凡收斂了笑容,神情變得異常嚴肅鄭重:
“承乾大哥,我今天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給我記牢了!”
“若是有一天,那侯君集,在你麵前說什麼‘此等好手,當為你用’之類的話,那就是在唆使你謀反!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提防這個人,明白嗎?!”
“你堂堂大唐太子,未來的皇帝,隻要安安分分,別胡思亂想,那皇位早晚是你的!千萬別聽信小人讒言,自毀前程,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來!”
李承乾被李凡這番話震得心神激蕩。
雖然對侯君集謀反之說將信將疑,但見李凡此刻的神情凝重無比,不似作偽,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是沉聲道:“先生之言......承乾,謹記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