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心臟.......?!
我躲回病房,將自己埋進被子裏。
可哪怕我再不願意,賀知還是來了。
人未至,聲先到:「這都弄不死你,林若水。」
賀知厭惡地將手中一遝文件摔到我臉上,言簡意賅:「簽了。」
赫然是一份器官捐贈協議,
捐贈者林若水,
被捐贈者賀雪,
捐贈器官——
心臟。
6
指甲死死陷入手心,我望著眼前這個愛恨糾纏了七年的男人,
嗓子發緊,幾次張唇都沒能發出一丁點聲音,
直到第十次,我終於發出了聲,
聲音顫而哽咽:「賀知,那是心臟!我會死的。」
「那你就去死。」
賀知看都懶得看我一眼,隨口丟出這句話:
「行了,少惺惺作態了。」
「你根本就不會死,而且這心臟本來就是你欠雪兒的。」
「要不是當初隻顧著救我,沒有救雪兒,」
「她怎麼會一個人淋那麼久雨,導致感冒?!」
「要不是你拿著救我的恩情,逼我娶你,」
「雪兒怎麼會在病中過於激動引發心臟病?!」
可是,為了救你,
我被他們生生放血,放死了啊!
我又怎麼去救賀雪呢?
娶我,明明也是你自己為了爭繼承權在你爺爺麵前表現得重感情自己提出來的啊!
怎麼,全是我的錯了呢?
7
酸澀的眼淚滑進心裏,我全身無力,
隻能搖頭:「不是我,明明不是我。」
賀知還一眨不眨地盯著手機,唇角蕩漾著一抹我從未見過的笑。
他點開了語音,那頭嬌嬌軟軟的聲音在向他撒嬌:「哥哥,你在哪啊?雪兒想你了。」
他溫柔回道「雪兒乖,哥哥馬上回來。」
而後,收起手機對著我冷下臉:「林若水,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來人,給我按著她簽。」
一聲令下,保鏢們蜂擁而來,
強硬地抓著我的手往捐贈協議上簽,
混亂間,幾雙不規矩的手甚至伸進了我的衣服裏,
那種無數肌膚相觸的惡心和黏膩感讓我幾欲嘔吐,我瘋狂掙紮:「你們幹什麼?!」
「放開我!」
「放開我,不要!」
我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小巷子裏,心中好像裂開了一道口,
越撕越大,我絕望著伸手:
「賀知,賀知,救救我!」
而賀知隻是冷冷站在那裏看著,
突然,他猛地踹向床,罵道:「蕩婦。」
「你就一刻都離不開男人嗎?!」
他惡心地轉身離開「你們趕緊弄,等下把捐贈協議給我。」
8
為了保證我能供給賀雪一個健康的心臟,賀知派人將我的病房團團圍住,
明知我是湘南人,從小到大無辣不歡,
還讓人換了我的飲食,每天逼著我低鹽飲食,
所有的食物都是水煮,不放任何調料,
我抑過了一天,兩天......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吐得昏天暗地。
保鏢忙上報給賀知,
賀知的聲音冰冷無情:「矯情!」
「她不吃你們不會給她塞進去嗎?」
保鏢們一個按住我的手,一個按住我的腳,
一個掰開我的嘴,一個將飯菜灌進我的喉嚨中,
白花花的流食硬灌時撒了我一參,惡心黏膩。
我就像即將待宰的牛羊,在最後一刻還被逼著灌食增肥,
好在被端上餐桌時,能再多給貪婪的食客多吃一口。
很快,一股瘙癢感爬了上來,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碗裏,星星點點的熟悉黃色,
是雞蛋。
而我雞蛋過敏。
我試圖張嘴,卻很快被不斷灌入的食物堵住了聲音。
全身瘙癢,喉嚨迅速發腫,我痛苦地不斷扭曲翻滾,試圖掙紮出來,
哪怕四肢被扭出血,扭骨折,引發了之前被馬踐踏還沒好的傷,
我也沒能掙脫,反而被更大的力道禁錮在病床上。
9
我被按在病床上豬狗不如,那頭賀知在給賀雪講笑話逗她笑,
賀雪笑地嬌俏,突然道:「對了,哥哥。」
「林姐姐真的願意把心臟給我嗎?」
「她不會假裝同意,然後手術那天跑了吧?!」
賀雪抽泣兩聲:「哥哥,要是林姐姐跑了,我豈不是會死在手術台上?」
「我好怕!」
賀知抱著她輕哄「不會的。」
所以,他命令手下:「把林若水的病房用鐵全部封死。」
「每天給她打藥。」
「手術前,她就在病床上躺著當個植物人就好了。」
10
病房被打造成鐵籠,
我則被每日灌藥,渾渾噩噩地在床上等死。
「林若水,你也有今天。」
「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賤!非要搶走我哥哥。」
這個聲音,是賀雪!
「我不能離開哥哥,離開哥哥我會死的。」
「所以.......我就隻能讓你死了。」
賀雪吃吃地笑著,又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心臟病。」
「我故意買通醫生說有心臟病,就是為了讓哥哥把你的心臟給我,讓你死!」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根本沒有心臟病!
一切都是騙賀知的!
我要告訴賀知!!!
11
「你醒了?!」
賀雪似是發現了我的異樣,驚叫。
我竭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
賀雪圍著我看了又看,懷疑道:「這是......沒醒?」
「哼。」
賀雪眼神陰狠下來:「管你醒沒醒,隻要你死了,不就行了。」
「反正你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樣。」
「不如,讓我幫你一把,早點送你走吧。」
她笑了起來:「早死,才能早投胎啊!」
房間裏的溫度開始一點點攀升,她想燒死我!
我猛地意識到她想做什麼。
想跑、想喊,但受藥物控製,我根本沒有辦法動。
溫度越來越高,全身火辣辣地痛,
我翻下床,門離我不過十米,
但這十米卻對我來說卻猶如天塹,我竭力向著那爬,
力氣之大,甚至將鐵都被撓開一道道痕跡,
地麵血痕交織,一陣“滋滋”聲響起,同時冒出一股烤焦的肉香,
皮肉被烤下來沾了一路,那是我瀕死的哭喊——
誰來救救我,救我!
我好痛啊!救我!
救救我!
救我!!!
12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又聽到了賀知的聲:「快!快救人!!!」
他好像很焦急,是為了我嗎?
「哥哥。」
「我心臟疼。」
賀雪蹙眉,捂著心口。
「什麼?!」
賀知頓時急了,抱起賀雪就走:「所有人,全部去把通往最近醫院的路清出來!」
「那夫人?」
他猛地回頭,我們隻是遙遙隔著病房對視上,
「哥哥!」
賀雪拉著他的手,哭了:「我好疼啊!」
賀知不再猶豫,抱著賀雪衝了出去:「不用管她,她不會死的!」
賀雪邊捂著心口,邊哭:「哥哥,其實,林姐姐是我害的。」
她低垂下頭,聲音哽咽:「我想跟哥哥吃頓燭光晚餐,結果不小心把燭火弄倒點燃了。」
「哥哥,我是不是很笨?」
「你罵我吧,打我也行。」
她攥著賀知的衣角,小心翼翼道:「隻要別不要我就好!」
不是的!是她故意要燒死我的!
賀知卻安慰她:「沒事,雪兒別怕。」
「這不關你的事,這也許就是林若水的報應。」
.......
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徒留我在這被烈火吞噬,
報應?
我想笑,卻早已無力動彈,
我想哭,也早已流不出眼淚了,我今生的眼淚早早就為賀知流盡了。
大衛說,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
而我,都已經因為賀知死了七次了,
我也該放下了。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逐漸斑白失色。
賀知,我不愛你了。
係統「正在核算男主惡念值......」
至此,我陷入一片虛無。
13
林若水死的第一天,賀知忙著哄被嚇壞的賀雪,
第二天,賀知陪著賀雪去坐了摩天輪,
第三天,賀知皺了皺眉,林若水之前最多三天就會重新出現在他身邊。
第四天,賀知給賀雪削了個小兔子蘋果,恍然想起從前常拿它哄林若水。
第五天,賀知的心有點空落落的,他告訴自己,她那麼愛你,不可能舍得走的!
第六天,賀知在哪裏都是恍惚看見了林若水的身影,
賀知慌了。
他止不住一次次去問手下:「林若水是不是來過了?」
賀知猛地踹翻麵前的一切:「林若水呢?!」
「她人呢?」
「趕緊給我去找!」
「可是.......賀總,夫人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裏了!」
賀知恍然僵住,
林若水,死了?!
「閉嘴!!!」
他死死瞪著出聲的人:「不可能!她不會死的!」
「她不會死的!!!」
14
賀知瘋了。
他開始滿世界找我,一寸一寸地把地皮都掀開地找。
可惜,一切都晚了。
賀知找了整整一個月,始終都沒有找到我。
他酗了整整一箱酒後,終於借著酒意再次回到我被燒死的地方,
眼前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不斷衝擊著賀知的心,
「林若水!」
他跌跌撞撞跑進去,瘋狂地開始刨廢墟「林若水,我還沒準你死!」
「你就不準死!」
他夜色沉沉找到天光破曉,終於從底下挖出了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
腐爛的屍體已經被燒成焦炭一般,身上還遍布黑紅的血跡,
熏人的惡臭彌漫開來,賀知卻毫無感覺,
他死死抱著幹屍,淚流滿麵:「若水,若水,我錯了。」
「我後悔了,你回來好嗎?!」
「求求你了,隻要你回來,」
「我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嗎?如果,我想要你們都死呢?」
變成幹屍的我咧開了嘴角。
15
一分鐘前。
係統:「男主惡念值核算完成,已經達到100%」
「您可以解除綁定霸總的小嬌妻身份,重新選擇身份。」
「可選擇的身份有:A霸總後媽;B互換身份成為霸總本總;C回自己屍體做屍姐。」
「請選擇。」
想起自己在雨中一點點感受著自己被放幹血的痛苦,
被嚴刑拷打致死的痛苦,
被馬踐踏而死的痛苦,
.......
以及,被烈火焚燒至死的痛苦,
我要讓賀知、賀雪,以及所有傷害過的人,
都遭到報應!
一番謀劃,心中已有了計劃,
我勾起唇角,道:「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