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毀滅吧

我如遭雷擊，當初他要我跟他回老家的理由，不就是跟長輩商量婚事嗎？

不然我怎麼會再三忍耐！

他媽說衣服手洗才幹淨，我忍了；

說請客要我下廚考驗廚藝，我忍了；

甚至為了勤儉持家要我買十六個小時的站票回來，我也忍了。

不就是為了我們五年的感情能修成正果麼！

可周明昊怎麼說的？

我耳邊一陣轟鳴，有些不認識視頻對麵那張臉了：“你說什麼？沒到哪一步？”

“程子嬌，那硬盤對我真的很重要，我爸去世後我隻有那點念想了，”周明昊轉移話題，說著還紅了眼眶：“隻要你把硬盤還給我，咱倆的事還能商量。”

“我真的沒拿！”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在你心裏，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周明昊還想說什麼，卻被他媽一把搶過了手機：“小程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需要硬盤下次阿姨給你買一個，隻求你把明昊爸爸的照片和視頻還回來，每晚我都是靠著這些寶貴的回憶，才能睡得著覺的。”

說著說著，還傷心地落了淚。

“程子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本來就神經衰弱容易失眠，拿走硬盤你是想要了她的命嗎？”周明昊氣急敗壞地在一旁幫腔。

說到失眠，我突然想到回來那三天，他媽夜夜通宵打麻將，最後一夜還淩晨五點來我們房間，被發現後說是打掃衛生。

難道？

“阿姨，我走那天早上，您不是收拾過我們房間嗎，會不會那時不小心當垃圾扔了，要不看看家裏垃圾桶有沒有？”我好心提醒道。

他媽哭聲一頓，瞬間又抬高八度：“老天爺呀，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被人冤枉偷東西，沒天理了，屋裏跟豬窩一樣我好心收拾還錯了嗎？”

我連忙解釋：“不是的阿姨，不是說您故意拿走的，那會兒天還黑著，有可能看不清以為是垃圾呢。”

“對啊媽，你不是把我桌上的可樂扔了嗎，硬盤好像也在桌上放著，你不會隨手扔了吧？”

我聽到周明昊在旁邊追問。

沒想到他媽瞬間號啕大哭，那哭腔抑揚頓挫好像唱大戲一般：“老天不睜眼，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兒子，還沒娶媳婦就忘了娘哦，早知道不如養頭豬，能賣錢還能殺了吃肉哩！”

又哭著“梆梆”直拍胸脯：“孩兒他爸你個沒良心的，怎麼死得那麼早，留我一人在世上遭罪哦！我被人潑臟水活不了了，快來接我吧哎喲喂！”

這架勢一來，周明昊嚇得趕緊哄他媽，忙不迭掛斷了電話。

臨了甩下一句：“程子嬌，硬盤肯定在你那兒，趕緊還我，不然別怪我心狠，你考公還在公示期呢！”

3

我如五雷轟頂，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確實剛考上公務員，7天的公示期還沒結束。

可我沒想到，這會成為周明昊汙蔑威脅我的把柄。

成績剛出來時，他興高采烈立馬帶我回家見家長，我還以為五年的愛情長跑終於開花結果。

沒想到結出的竟然是苦果。

我忍不住抱著膝蓋痛哭起來，五年的陪伴和相愛就要這麼結束嗎？

我不甘心！

我打算買個新硬盤寄回周明昊老家，如果真的找不到了，趁還在老家問問親戚朋友，說不定還能重新搜集些他父親生前的照片視頻。

等他辦完父親十周年忌返回杭市，我再好好同他解釋。

我不信，一千五百多個日夜的陪伴和相濡以沫，會被一個小小的移動硬盤打敗。

打開購物軟件正準備搜索，不想首頁推薦竟然全是小雨傘和各種情趣內衣。

返回“我的”一看，原來是周明昊在PAD上登錄他的購物賬號忘了退出。

再一翻曆史訂單，昨夜淩晨十一點下單了西地那非和小雨傘。

所以，在我踮著腳尖擠在沙丁魚罐頭一般的綠皮火車裏，被行李和汗臭味包圍時，他和別的女人在幽會？

我眼前陣陣發黑，抄起手機就發了視頻過去，卻被迅速掛斷。

連撥十一回次次被掛斷，最後索性“您撥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可他抖音賬號明明在線！

我又發了一條抖音消息過去，那邊頭像瞬間熄滅。

我的心一下子涼了，淚水成串成串地下落。

剛才還電話轟炸要我找硬盤的人，現在忙得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都快夜裏十二點了，還能忙些什麼呢？

哭著哭著，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敷了敷腫得核桃似的眼睛，我下定了決心。

去公司遞了辭職信，辦好離職手續，啟程返回周明昊老家。

“你怎麼又來了？”打開門見到我，周明昊他媽錢鳳霞一臉吃驚。

“明昊呢？”我推門徑直進去。

“哎喲，程那誰，你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錢鳳霞在身後嚷嚷：“硬盤找到了嗎你就闖進來？”

推開臥室門，周明昊正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光裸的背脊上滿是指甲抓痕。

“周明昊，你昨晚做什麼去了，”我伸手就推，卻被錢鳳霞一把拽住。

“程子嬌你幹什麼呀，沒看到明昊正休息呢嗎？”她一臉不滿：“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等他睡醒了再說？”

說著她上下打量一番，吩咐道：“這樣，你先去廁所把衣服手洗了，再把地拖一下，就該做晚飯了。”

“對了，你怎麼這個時間到的，不會是坐高鐵來的吧？我的天，一趟六七百塊錢，你怎麼下得去手，早說了買k字頭綠皮火車最劃算呀！”

她就像隻趕不走的蒼蠅，嗡嗡嗡叫個不停。

我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大步往衛生間去。

密閉的門一開，過夜的酒臭味像核彈一樣將我熏了個跟頭。

再一翻檢，衣服後麵的口紅印，拉壞的褲子拉鏈，像一把鐵錘，狠狠擊碎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錢鳳霞還追過來叮囑：“昊昊衣服要手洗兩遍，再清三遍，洗衣液一回隻能擠三滴，不能超過這條線，不然你得補瓶新的。”

我死死盯著這堆衣服，感覺自己的人生也像泡在這臟水裏，又臭又爛。

“死丫頭，你聽見沒有。”錢鳳霞不耐煩地擰了一下我胳膊。

仿佛最後一絲火星，引燃了炸藥桶。

狗娘養的，都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