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第五年,陳書軒出軌了。
那個女人叫顧雨薇,富家千金,膚白貌美,據說幫他拿下了幾個大項目。
他當即提出離婚,我沒同意。
此後三年,他又提了九十九次,我都拒絕了,固執地認為我們還有挽回的餘地。
直到顧雨薇懷孕的消息傳來。
陳書軒再也忍不住,把我的傷疤一一揭開:
“蘇曉月,你當年車禍留下隱疾,我沒嫌棄你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你生不出孩子,難道還不讓我的孩子擁有完整的家庭嗎?”
周圍所有人都在勸我,說男人事業正是上升期,我又年紀大又不能生育,應該體諒他。
我點點頭:“這第99次離婚,我答應了。”
1
陳書軒發消息說要回家,我以為他終於記起了我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
我天真地以為,我三年來的堅持終於打動了他,他要回歸家庭了。
可等待我的卻是顧雨薇發來的孕檢單,是陳書軒推門後劈頭蓋臉的羞辱。
“三天後,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我強裝鎮定,心卻像被剜了一刀。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分,緩和語氣說:“雨薇年紀雖小,但也不能一直無名無分,她現在有了寶寶,我必須對她負責。”
我沒理會,自顧自吃著菜。
三年來,他處處維護顧雨薇。
顧小姐體寒,要我親手熬的中藥。
顧小姐喜歡陽光,要砍掉我們結婚時種下的愛情小樹。
顧小姐喜歡古董,要我讓出婆婆給的祖傳玉鐲。
為了挽回陳書軒,我全都答應了。
從下午開始,我就忙著準備一桌子菜。
我胃不好不能吃辣,卻特意做了他最愛的麻辣火鍋。
此刻胃部隱隱作痛,我忍不住皺了眉。
陳書軒看見了,嫌棄道:“又不是沒錢,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麼憔悴。你就不能學學雨薇,好好保養一下嗎?”
我的手停在半空,可悲又可笑。
他的成功是我們共同打拚的結果,可自從被發現出軌後,他惱羞成怒地停了家裏的經濟來源。
美其名曰,怕我給其他男人花錢。
我哪有閑錢做保養?更何況,我一心撲在他身上,用盡各種方法想換他回頭。
正想著,他的電話響了。
我看見他眉眼舒展,語氣溫柔,帶著我許久未見的喜悅。
電話那頭的女生撒著嬌:“阿遠,寶寶想你了,快回來陪我好不好?”
陳書軒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終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門關上的瞬間,我的心碎了一地。
2
恍惚間,我回憶起我們幸福的時光。
曾幾何時,我們也是如此親密無間。
他忘了,我們之間也曾有過孩子。
那時他要應酬到很晚,我總是不放心去接他。
他會高興地抱抱我,幸福地牽起我的手。
那次過馬路時一輛車子疾馳而來,我伸手推開他,自己卻被撞了。
那天他哭得像個孩子,跪在地上不停自責。
崩潰大哭說對不起我,對不起孩子。
是他沒用,沒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如今日子好了,他卻要離開了。
我強忍著淚水,將蛋糕從廚房端出,插上蠟燭點燃。
閉上眼,雙手合十。
許下了今年的結婚周年願望。
願我歲歲平安,幸福順遂。
至於陳書軒,我知道他真的不愛我了。
他既想要事業有成,又想要美滿家庭。
事已至此,我放他自由。
這段失敗的婚姻,我不要了。
我站起身環視四周。
房子不大,但足夠溫馨。
所有的家具都是我們一起挑選布置的。
我拿起手機,將公司屬於我的股份以低價掛在交易平台上,準備賺一筆。
反正陳書軒現在發達了,住別墅開豪車。
他不會在意這點小錢,隻想盡快擺脫我。
我取出珍藏多年的結婚時穿的婚紗,拿起剪刀利落地剪碎。
眼淚不自覺蓄起,掉落。
其實這並不是我們最初的婚紗。
一開始發現他出軌,我是不信的。
後來眼見為實,我找到顧雨薇。
我亮出結婚證和婚紗照,苦口婆心勸她有顏有錢不要當小三,將陳書軒還給我。
可顧雨薇冷哼一聲,高高在上望著我:“黃臉婆,又窮又老,自己管不住男人怪我?”
“你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他把你的婚紗丟掉。”
她笑著和我打賭,我死活不信。
可很快現實狠狠抽了我一耳光。
回家後,我發現衣櫃空了一大塊。
心涼了半截。
最後我在垃圾桶翻到了被丟棄的婚紗。
那天我坐在沙發上等到夜深,隻等到一句“不小心弄臟了”的解釋。
接著從不帶手機進浴室的他,拿著手機在裏麵待了一個半小時。
出來時,眼神饜足染著情欲。
我等他三年,等了九十九次。
等不到他的回頭。
3
不知為何,陳書軒去而複返。
我心有期許,擦幹眼淚。
隻見我剛整理好準備丟的物件,被他一腳踹翻,“什麼破玩意擋路。”
“雨薇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出血,醫院血庫告急,你的血型和她相同,快和我去醫院!”
他滿頭大汗,我恍惚中看見那年黑暗中向我奔來的少年。
他脫下外套將眼神空洞渾身發抖的我緊緊抱在懷裏,安撫我:“沒事的曉月,我在。”
“我一直在。”
後來他帶我去了警局報案,幫我走出車禍陰影。
從那以後我敏感自卑,是他一次次耐心地告訴我他在。
一直到我父母意外去世。
我哭著抱著父母的遺照,看著輾轉十幾個小時沒合眼的他,哭得撕心裂肺:“阿遠,我沒有家了。”
大雨裏,他和我一起抱頭痛哭。
大概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額頭相抵時,他許下承諾:“曉月,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誓言化作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我的心狠狠捏碎。
我雙膝發軟癱坐在地上,被他拎著衣領拽起。
顧不得看我,茶幾撞向我的大腿,尖銳的碎片劃過讓我飆出眼淚。
我被丟上車,掙紮時,車門狠狠夾向我的手。
車速快得讓我心悸,心口發悶想吐。
我幾次想要開口,卻被他大力摁喇叭的聲音嚇到。
他這麼著急,卻不是為我。
到了醫院,他大力抓著我的胳膊連拖帶拽,完全忽視我被刮爛血肉模糊的腿和赤著的雙腳。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喘著氣一把將我推向護士:“抽!快抽!”
“她跟我老婆是同一血型!”
我勉強站穩,倔強地咬著嘴唇:“我不要!”
我實在不願將我的血捐給破壞我婚姻的人。
陳書軒眉心狠皺,眼神涼薄,好似在指責我如此冷血無情:
“蘇曉月,你的命都是我救的!”
“讓你獻血報恩,你憑什麼不準?!”
我全身血液凝固望著他。
這一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麵目。
原來在他眼裏,我不過是一個需要報恩的可憐蟲。
我沉默著伸出手,任由護士為我抽血。
陳書軒在一旁焦急地問:“能多抽點嗎?她身體好得很。”
護士為難地看了我一眼:“已經是最大量了,再多對捐獻者有危險。”
我苦笑,原來在他心裏,我的命也不如顧雨薇重要。
抽血過程中,他突然握住我的另一隻手,輕聲說:“曉月,謝謝你。”
這一刻,我恍惚看到了曾經那個愛我的陳書軒。
可我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4
獻完血後,我頭暈目眩,差點摔倒。
陳書軒扶了我一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你先坐會兒,我去看看雨薇。”他丟下這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半小時後他回來,遞給我一杯溫水:“雨薇沒事了,謝謝你。”
我沒接,隻是淡淡地問:“我們的愛情小樹還在嗎?”
他愣了一下,眼神閃爍:“那個啊...已經...已經不在了。”
“為什麼?”我明知故問。
“雨薇說那棵樹擋住了陽光,影響她曬太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們結婚那天,你說那棵樹會見證我們的愛情,直到永遠。”
“可現在,它連五年都沒撐過。”
陳書軒沉默了,半晌掏出手機給我轉了一筆錢:“這是獻血的補償,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看著手機上的數字,一萬元整。
原來我的血在他心裏值這個價。
“我想去看看那棵樹。”我固執地說。
陳書軒無奈,隻好開車帶我去了我們曾經的小院子。
那裏已經變了樣,精致的歐式裝修,處處是顧雨薇的風格。
而我們親手種下的那棵小樹,隻剩下一個平整的樹樁。
我蹲下身,撫摸著樹樁的年輪。
五道清晰的紋路,見證了我們五年的婚姻。
“當初我們種下它時,你說什麼來著?”我輕聲問。
陳書軒別過臉去:“我不記得了。”
“你說,這棵樹會像我們的愛情一樣,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你說,無論風吹雨打,我們都會像它一樣堅強。”
“你還說,總有一天,我們的孩子會在這棵樹下奔跑玩耍。”
我的聲音哽咽了:“可現在,它死了,和我們的愛情一樣。”
陳書軒終於忍不住了:“夠了!那隻是一棵樹而已!”
“是啊,隻是一棵樹而已。”我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就像我隻是一個前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