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向男友求了99次婚，每一次都被男人一口拒絕。

第100次求婚，我手捧鮮花再次單膝下跪。

可原本私密的求婚現場，突然被周景初的狐朋狗友擠滿。

“沒記錯的話，江楓眠已經向周哥求婚100次了。”

“這365天超長待機的免費保姆，周哥不要，要不給哥幾個分分。”

周景初一把搶過我手裏的鮮花，玩味的扔在我身上。

“這種舔狗，也配和我結婚，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說完，他摟過身邊的女人，肆無忌憚的吻了上去。

周圍響起熱烈的起哄聲，以及嘲笑我的聲音。

看著他們唇齒交纏的瞬間，我終於清醒。

我最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即便周景初擁有了他的心臟，也不再是我愛的那個人。

三天後，就是前男友的五周年忌日。

也是周景初換心手術後，五年存活率的最後期限。

既然不能得到他的心，他的人，我也不要了。

1

直到溫檸被吻得滿麵潮紅，嬌聲連連。

周景初像是得到某種信號，突然把她橫抱起來。

“去去去，你們趕緊走，別耽誤我好事。”

他急不可待地把狐朋狗友往外趕。

這場以我為主角的求婚，到最後，我竟成了局外人。

孤單單的站在原地，腳邊是散亂著花束掉落的花瓣。

我精心準備氣球，也被人踩得不成樣子。

很快房間裏傳來陣陣聲音，以及溫檸嗔怪的說話聲。

“哎呀景初哥哥，別這樣嘛，會讓姐姐聽到的。”

之後便是周景初的一聲冷哼。

“聽到就聽到，和她在一起五年，她連碰都不讓碰。”

“這麼無趣的人，就應該讓她好好聽聽。”

臥室裏的聲音越來越大，也徹底擊碎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這五年，我的確沒讓他碰過。

是因為換心手術後，醫生千叮嚀萬囑咐。

他不能身體勞累，不能激烈運動，不能憤怒生氣，不能抽煙喝酒。

為了延續他的生命，也為了那顆心臟能更長時間的跳動。

我就像個保姆，照顧他的生活，為他提供情緒價值。

可我越是對他好，他就越故意和我對著幹一般。

把我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

慢慢收拾著客廳的狼藉。

直到半個小時後，溫檸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江楓眠，景初哥哥不舒服，他說讓你把藥拿給他。”

我看著她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紅痕，頭發散亂麵色紅潤的樣子。

我錯開目光，麵無表情的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藥瓶。

“吃四粒，休息一下應該就會好。”

藥瓶被她一把搶過，才跑進臥室，不耐煩的聲音又傳來。

“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倒一杯水進來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檸也對我頤指氣使，大呼小叫。

或許是從周景初第一次在她麵前，對我大聲斥責，罵我廢物開始。

亦或在溫檸裝病，他讓我像照顧他一般，去照顧溫檸開始。

我默默的倒了杯水，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溫小姐，既然你以後要和周景初在一起，就要學會照顧他。”

“比如，倒水這點小事。”

許是顧不上罵我，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這才把水送進臥室。

客廳已經收拾好，我看著這住了五年的房子。

覺得是時候該離開了。

隻有三天了，就三天。

我就完成了我的承諾。

有那麼一刻的失神，一個巴掌便扇在我的臉上。

頭被打得歪向一邊，臉火辣辣的疼。

我回過神，隻見周景初臉色慘白的站在我麵前。

滿眼全是憤怒與怨毒。

這一巴掌，就是他打的。

“江楓眠，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毒。”

“明知道我心臟不好，給我拿藥倒水磨磨蹭蹭，你故意想讓我死是不是？”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心臟不好。

原來，他也知道劇烈運動會讓心臟受不了。

我冷冷地看向他。

“是故意的，我怕打擾你和溫小姐的好事。”

“你覺得我無趣，所以你找到了有趣的人，做了有趣的事，”

“這些都是你想要的啊，周景初。”

他愣了瞬間，皺起眉狐疑的看著我。

仿佛不敢相信，我在他麵前，也會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

2

這時，溫檸已經穿好衣服，走到周景初的身邊，拉住他的胳膊。

“楓眠姐也太小氣了，就算你嫉妒景初哥哥對我好。”

“也不能拿景初的命和我賭氣吧。”

說罷，她又撒嬌的看向周景初，繼續道：

“看在姐姐那麼愛你的份上，就讓她給你跪下道歉，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好不好。”

看似在為我求情，其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他周景初明知故犯，也是他們一起作死。

我拿了藥，也倒了水。

最後倒是我的錯了。

我平靜的站起身。

也終於可以確認，他根本配不上這顆心。

“下跪道歉就算了，原不原諒，隨你。”

我關上門離開時，還能聽見身後周景初的怒吼聲。

“江楓眠，你有種就別回來求我。”

來不及臨時租房，我隨便找了家酒店，剛安頓好。

手機鈴聲便響起來，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周哥在會所不舒服，你趕緊過來看看。”

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怒火。

才剛因為床上運動，險些要了周景初的命。

他又不老實的跑去酒吧。

“我馬上過去。”

五年前，我前男友為救我在車禍中重傷。

我看著他用最後一絲力氣，簽下了器官捐贈協議。

我哭著讓他不要離開我，他卻隻讓我忘了他，好好生活。

“我不會忘記你，這輩子都不會。”

我拉著他的手，一遍一遍哭喊著希望他能再回到我身邊。

他隻是笑著搖搖頭。

“五年，五年後你就把我徹底忘了吧。”

從高中第一次相識，到大學畢業後準備結婚。

我們認識了整整五年。

用五年的時間愛一個人，用五年的時間忘記一個人。

到如今距離他離開，還有三天的時間，就整整五年了。

我用五年的時間，去守護著他的心。

承諾的時間已接近尾聲，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再幫周景初了。

回到家拿上周景初的藥，我趕往他所在的會所。

還未進門，便聽見裏麵喧嘩的笑聲。

“我押十萬，江楓眠肯定會在五分鐘之內到。”

“我押三分鐘，她不來，我把所有酒都喝了。”

“江楓眠那個舔狗，肯定跟狗一樣，在路上狂奔呢。”

“周哥，你是怎麼調教的，也教教哥幾個吧。”

周景初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得意。

“舔狗當然是自動送上門來，哪還用我親自調教。”

“就當是找個了免費保姆。”

他的話，又引來無數嘲笑聲。

“還得是咱們周哥，來，周哥，我們敬你一杯。”

我隻覺得這五年當真是喂了狗。

全心全意為他，甚至想過一輩子和他在一起，把他當成自己的信仰與希望。

可我在他眼中，不過是舔狗。

更是個可以揮之即來的免費保姆。

攥緊手裏的藥瓶，我默默的推開包間的門。

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瞬間便爆發出起哄的聲音。

“舔狗真的在三分鐘之內趕來了，周哥，這酒得你喝。”

“而且要把桌上的酒全部喝掉。”

周景初猖狂大笑，接過朋友遞過來的酒杯。

“今天高興，這酒我必須要喝。”

說罷他斜著眼睛看向我，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等待著，我會像以前，替他把所有酒都擋下來，替他喝光。

3

周景初的朋友都知道他心臟不好，很多事都不能去做。

過去五年，每每有這樣的應酬，他都會帶著我一起去。

名義上是帶我見朋友，實際是替他喝酒。

即便如此，那些狐朋狗友也會在他的默認下，故意給我灌酒。

我幾次喝到胃穿孔被丟在醫院，周景初也隻會給我打個電話。

問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好回去給他做飯洗衣。

現在想想，小醜也終究隻是我自己罷了。

我走到桌前，緩緩彎下腰把藥瓶放下。

“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麵對我的冷漠，周景初不敢相信又提高了音量。

“把酒都給我拿過來，我今天要不醉不歸。”

我抬起腳，向門口走去。

身後打火機啪的一聲響起。

又傳來周景初的聲音：

“沒有人在我耳邊成天念叨，可以抽煙喝酒的日子，堪比神仙。”

一步兩步，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從前男友去世的那一刻，我就應該徹底死心。

更不應該把對愛人的思念和愛戀，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

現在，我真的死心了。

我也要試著去遺忘，試著習慣沒有心的生活。

手臂被人狠狠扯住。

會所包間裏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安靜下來。

我扭過頭，看見周景初的目光中已有了些慌張。

但更多的不可置信。

“江楓眠，我說我要喝酒，我說我要抽煙。”

我甩開他的手，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嗎？”

似是不甘心，他猛地吸了兩口手中的香煙。

他太久沒有抽煙了，嗆得他猛烈的咳嗽起來。

可在看到我漠不關心的表情後，他又拿起桌上倒滿的烈酒。

一飲而盡。

烈酒和香煙，讓他再次咳嗽起來。

看情況不對，周圍的人也開始勸他。

溫檸更是大呼小叫的跑過來，滿是對我的指責。

“楓眠姐，你吃醋也要有個分寸，怎麼能拿景初哥哥的命賭氣。”

“如果楓眠姐容不下我，我可以忍痛離開景初哥哥。”

“你們在一起五年，忍心看景初哥哥出事嗎？”

還沒等我開口，周景初拚命壓製咳嗽的衝動。

把溫檸緊緊摟在懷裏，惡狠狠地瞪著我。

“別和她說這麼多，我有你一人就夠了。”

“江楓眠求了100次婚，我都沒答應，現在我要向檸檸求婚。”

他明明還在咳嗽，可還是又讓人給他們倒了一杯酒。

氣氛烘托至此，所有人都在起哄，讓他們喝交杯酒。

溫檸嬌嗔著羞紅了臉。

“你們別這樣嘛，楓眠姐姐還在呢。”

“景初哥哥向我求婚，我若是答應了，姐姐該多傷心啊。”

這次我真的笑了。

挺好的，對他們舍命陪君子的愛情，表示由衷的祝福。

我笑著從桌上也拿起一杯酒。

“你們本來也沒在意我，又何必假惺惺。”

“既然周景初已經求婚了，那我就祝你們百年好合。”

一杯酒飲盡。

我放下酒杯再次想要離開。

可這一次，卻毫無預兆的，我被周景初大力的扯回去，推倒在地上。

他捂著胸口，表情痛苦且猙獰。

無數的記憶碎片從心臟湧入大腦，他猩紅著雙眼，衝我怒吼。

“江楓眠，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喝酒抽煙，你為什麼不想跟我結婚了。”

“你不是最在意我這顆心臟嗎？”

“你不是最喜歡躺在我的胸前，聽我的心跳聲嗎？”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原來他......

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