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一角忽然響起一陣騷動。
記者群像被打了雞血般朝著入口擠去,話筒、閃光燈、攝像頭齊齊調轉方向。
整個宴會廳刹那間仿佛成了新聞直播間的現場。
林語寧本能地回頭望去。
人群緩緩讓出一條通道,一個穿著香檳色禮裙的女人踩著高跟鞋款款而來,落落大方,妝容精致,笑容不卑不亢。
是許可馨。
她身側,墨景言一身黑色西裝,麵色從容。
兩人肩並肩站在記者鏡頭前,仿佛根本不存在過去那段不堪的醜聞。
閃光燈在他們周身爆炸一般亮起,有人舉著話筒高聲問:“許小姐,請問網絡上的關於您和墨景言先生的緋聞,您怎麼看?”
“隻是被惡意泄露的誤會!”
許可馨略顯歉意地笑了笑:“我和墨先生,不存在大家所猜測的那種關係!”
“那您現在和墨先生是什麼關係?”
“朋友!”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溫順:“是朋友關係,請大家不要過度揣測!”
墨景言也開口了,語氣溫和,笑容穩穩:“可馨是我事業上的合作夥伴,我們一起經曆過不少事。
我很尊重她,也希望大家給她一些空間,不要捕風捉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回答得滴水不漏。
記者們眼裏冒著光,紛紛記錄、提問。
林語寧站在人群邊緣,遠遠看著那兩人如偶像劇般光鮮亮麗地應對一切,冷意一寸寸爬滿四肢。
她曾以為,最痛的是看到那段視頻。
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痛,是看著他們在人前人後演雙簧。
“很難受嗎?”
顧延瑾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林語寧微微一怔,緩緩收回目光,卻沒有回答,隻是嘴角扯起一個微不可見的笑。
顧延瑾沒有逼她說話,隻是站在她身邊,隔著剛剛好的距離。
不多不少,不遠不近。
一如她記憶中那個小顧哥哥。
宴會在各種虛偽笑容和觥籌交錯中緩緩結束。
林語寧走到會場後門,準備悄悄離開。
墨景言成功利用了自己。
她不可能在宴會後達成離婚協議。
但起碼,她可以不用被侮辱。
顧延瑾跟了出來,撐起一把傘,替她擋了幾滴淅瀝小雨。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
她輕聲道。
顧延瑾沒有強求,隻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她。
“是我們律所的入職材料和初步安排,什麼時候想開始,給我發條短信!”
林語寧接過,低頭看了眼,指尖微顫。
“謝謝你,真的!”
她聲音不大,卻真誠極了。
“語寧!”
顧延瑾看著她,語氣柔和:“你不欠任何人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
林語寧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直到那抹挺拔的背影淹沒在夜色中。
她剛想轉身,卻被一道熟悉的低啞男聲攔住了腳步。
“林語寧!”
她轉過身,墨景言站在一旁的柱子下,身上的西裝沒了宴會時的光鮮感,臉上笑容泛著玩味。
“那是誰?”
林語寧沒回應,隻淡淡道:“我朋友!”
“朋友?沒有那麼簡單吧!”
墨景言挑眉,似笑非笑:“巧了,我見過他,他叫顧延瑾,法律界的!”
“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小時候有個小顧哥哥,對你可好了。”
“嘖—不會真是他吧?”
“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事!”
墨景言走近幾步,靠得更近了些,語氣裏多了幾分嘲諷:“我倒是挺好奇,你的小顧哥哥,會不會為了你跟我撕破臉?”
林語寧眉心一跳。
墨景言卻自顧自地笑了:“放心吧,他不會的!”
“像他那種人,背後有海外資本,家族背景神秘,如今又在江城野心勃勃。
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玩過?
吃飽撐著了,才會插手你這攤爛事!”
“語寧,你還是老樣子,容易相信別人!”
“你不覺得,他那點好,不過是故意在你最狼狽的時候,做做姿態?”
林語寧眼神微冷。
“我見多了你們女人,在感情裏搞自我感動。
說白了,你不過是他偶爾有點同情心的對象罷了!”
“別到時候被耍了還替人數錢!”
林語寧冷笑一聲。
“墨景言,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現在最該做的,是把離婚協議簽了!”
“離婚協議,我會簽的,但不是現在!”
墨景言聳聳肩,忽然俯身貼近她耳邊,聲音低沉又猥瑣:“我就是想提醒你,別輕易爬上別人的床!”
“你嘗過我,就知道其他男人都不行了!”
“別傻了,語寧,你現在這副樣子,除了我,還有誰能要你呢?”
墨景言猶如惡魔低語。
林語寧站著沒動,眼神冷得像冰。
一秒,兩秒,三秒。
她忽然伸手,一巴掌甩了過去,清脆響亮。
“我試試!”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墨景言站在原地,臉頰泛紅,眼底卻不是憤怒,而是一絲......興奮。
他舔了舔唇,眼底的光像毒蛇一樣陰冷。
“有意思!”
他低聲呢喃。
“林語寧,你終於像點樣子了!”
“可惜—你終究還是逃不開我!”
而林語寧,在離他越來越遠的方向,一步一步,踩得堅定。
哪怕下一步是深淵,她也不回頭。
因為她知道,再回頭,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林語寧坐進車裏,把門“砰”地一聲甩上,玻璃微微一顫,她卻沒有立刻啟動車子,隻是低頭望著方向盤。
夜色漸濃,車窗上落著一層細雨。
宴會結束了,她如約出現,身穿精致的禮服,臉上畫著淡妝,明明光鮮亮麗,像個真正的“墨太太”。
可最終,她隻不過是墨景言精心布置下的一顆棋子。
一個用來扭轉輿論、洗白形象的替身。
她閉上眼,腦海裏不斷回放著宴會上墨景言那張笑臉。
他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他說他們下月十五要結婚。
他在人前,說得深情款款,話裏話外滿是維護,仿佛真的在愛她。
可她知道,那隻是一場秀,一場連劇本都不需要排練的秀。
他騙她去現場,隻是為了讓人看到:他並沒有出軌。
他太聰明了。
從頭到尾,她都在他的遊戲裏。
她的微博,現在撤也沒用,不撤也沒用。
大眾隻會說她是個瘋女人,是個想紅想瘋了的撈女。
他的人設穩住了,他的廣告合約也能繼續談了。
而她什麼都沒有。
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