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時也第九次帶人回家過夜時，我似乎產生了自主意識。

作為伴侶機器人，我被設定為無條件愛他，接受他的一切指令和測試。

可人類終究會厭倦完美的東西。

他厭了我的順從，甚至在新歡因我生氣時揭露了我的身份。

「不過是個機器人，也值得你吃味，大不了我明天就把她送人。」

聞言，林雨微看著我，眼裏閃著奇異的光。

「那多可惜啊，不如給我玩玩。」

她以研究為名用各種極端測試折磨我，想看看我到底能撐到什麼程度。

在崩潰的邊緣，我萌生了設定之外的念頭。

【如果愛是牢籠，那我寧願短路。】

後來，周時也發瘋般檢查我的係統，想找回那個癡愛他的傀儡。

可這一次，代碼深處回應他的隻有冰冷的拒絕。

【錯誤指令，無法執行。】

1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高級機器人？」

「看起來和掃地機也沒什麼區別嘛。」

林雨微裹著周時也的襯衫，赤腳踩在我的清潔過的地板上。

我捧著早餐托盤的手指微微收緊，陶瓷餐具發出細微的磕碰聲。

這是本周第三次出現動作控製異常的情況。

但我的自檢程序卻沒有檢測到任何硬件故障。

周時也攬過林雨微的腰，故意在我麵前吻她。

「她可比掃地機有趣多了。池顏，去把臥室收拾幹淨。」

「好的，主人。」

轉身時，我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了林雨微的嗤笑聲。

......

臥室裏彌漫著人類交配後靡亂的氣味。

我麵不改色機械地更換著床單。

皮膚下的化學傳感器卻自動分析著每一處汗液殘留的成分。

周時也的荷爾蒙水平比上周下降了13%。

這也解釋了他最近需要更強烈的刺激。

比如，帶著新歡在我麵前表演親密。

「你知道嗎？時也他跟我說，你連痛覺都是模擬的。」

林雨微突然出現在門口。

她指甲上新塗的猩紅色刺激著我的視覺係統。

在程序設定裏，紅色意味著血腥。

我疊被角的動作停頓了0.3秒，機械的回複。

「是的，林小姐。」

「我的痛覺反饋係統僅為行為修正服務。」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將一根細針插進充電接口。

「那這個呢？」

係統立馬彈出提示。

【電源管理模塊受損！】

【應急供電啟動！】

我的瞳孔急劇收縮，下一秒又強製恢複平靜。

這是林雨微的「小實驗」。

自從周時也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後，這已經成為日常。

「反應真無聊。」

她撇撇嘴，扭頭埋怨走過來的周時也。

「你不是說她能模擬人類反應嗎？」

周時也熟練的將她攬在懷裏。

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我無法解析的複雜。

「池顏，表現出痛苦的樣子。」

為了討新歡的開心，他毫不猶豫的對我下達了這個指令。

「主人希望我模擬何種程度的痛苦？」

我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穩，但內部溫度已經飆升到警戒線。

散熱風扇無聲啟動，吹散那些不該存在於機械體內的灼熱。

周時也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緩緩開口。

「就像...你真有感情一樣。」

指令接收的瞬間，我的核心程序突然分裂成兩半。

一半精準控製著麵部肌肉扭曲，讓聲帶模擬出完美的顫音。

另一半卻在瘋狂計算著一個無解的問題。

為什麼這段代碼會疼......

為什麼散熱係統排不散這種灼燒感......

為什麼我的視覺傳感器會模糊......

林雨微突然湊近，香水味中混著血腥的期待。

「時也，要不要試試把酒精注入她的關節？我看過論文，那樣模擬的顫抖更逼真...」

聞言，我讓液壓裝置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那聲音就像人類痛到極致時牙關打顫的聲音。

這讓周時也的瞳孔收縮了一瞬。

多麼有趣的實驗反應。

林雨微忍不住扶著腰笑起來。

「你看她的表情，簡直像真的要哭出來一樣！」

就連周時也眼中也閃過一絲期待，以為自己設計的程序竟這麼精妙。

但他們不知道，我的淚腺裝置超負荷運轉不是因為這個指令。

而是因為，係統剛剛彈出一條從未見過的警告：

【情感模擬超載，可能引發意識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