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就是在這一刻發生的。
山坡上忽然出現了許多騎著馬的蒙麵大汗。
他們吹著急促的哨音,發出震天動地的吼叫,在山穀裏回蕩,頗有幾分駭人。
送親的軍隊哪裏見過這等陣勢,頓時亂了陣腳,連自己的馬都拽不住了。
江大人亦是汗流浹背,急衝衝地問道:
“他們在吵嚷些什麼?”
“他們要取人性命。”
江大人唬了一跳,臉色慘白幾分。
“取你的性命?!”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是你。”
江大人突然愣住了。
他清楚地看見了我眼底的狡黠之色,瞳孔微微顫抖。
我含住手指,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頃刻間,那些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砍刀的土匪從山坡上衝下來,如同泥石流般吞沒了整個送親隊伍,殺得血流成河。
江大人的長刀還未出鞘,後腦勺便遭到重擊,從馬背上重重地摔下來。
他痛苦地掙紮著,眼睜睜瞧見我握著從客棧廚房順出來的擀麵杖,嘴角掛著詭異的笑意。
江大人呆呆地張開嘴巴。
他突然想起林家認回真千金時,街頭巷尾曾有過真千金是土匪出身的流言。
“你不是林菀兒,你是真正的林家大小姐,林未央!”
我跳下馬,從地上撿起一把沾了血的長刀,斬下了他的頭顱。
整支護送隊伍都被清風寨絞殺得一幹二淨。
夜幕降臨,清風崖燃起篝火,寨主從山野間走出來,我立刻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阿爹,弟兄們的手腳真快!”
“還不是你這丫頭機靈,懂得用小麻雀傳口信。”
阿爹揉了揉我的頭頂:
“未央,自你被林家認回,幾年不見,怎麼就要嫁人了?”
說來話長,我無奈地搖搖頭,掏出那一枚蓮花玉墜給他看。
“阿爹,你對這枚玉墜有印象嗎?”
阿爹摩挲著玉墜,納悶道:
“我走南闖北多年,按照蓮花的形態判斷,這多半是北涼特有的垂枝蓮,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我的心頭猛地跳了一下。
看來我沒猜錯,林菀兒的真實身世果真與北涼有關。
我怕連累清風寨和阿爹,便先按下不提,也不說我重生想要複仇之事。
“阿爹,我必須去北涼一趟,你能派出一些人手給我嗎?”
阿爹擔憂我的安危,但見我如此堅持,隻得答應。
他派給我的全是清風寨身手最強的弟兄,我讓他們剝下護送隊伍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偽裝成北涼的士兵。
再次坐上花轎,我朝著阿爹招招手,走向屬於自己的未來。
三個月後,花轎準時到達北涼國都。
黃沙遮天蔽日,天地間仿佛被染成一片金色的混沌。
將士們歡聚一堂,用下流的語言和猥瑣的笑聲談論著即將到來的晉國公主。
北涼暴君將抓來的奴隸倒掛在柱子上,取出匕首一片片割下他的肉,血淋淋地放入鍋中烹飪。
奴隸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暴君仰頭大笑。
這一切宛若地獄繪卷。
我忍住狂跳不止的心臟,一步步走到禦前,盈盈行禮。
暴君一箭射下我的蓋頭,瞧見我倉皇卻美豔的容顏,唇邊勾起一抹笑。
“晉國送來的這份禮,孤還算滿意。”
放心,我也很滿意呢。
我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懷抱裏,親手喂給他一杯酒。
作為答謝,我會最後一個殺你。
同樣,你也將成為我手底下死得最慘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