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舟再次忘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時,我就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畢竟,我隻是那個人的影子。
可是,當我真正離開的時候,他卻跪倒在我麵前,求我原諒。
我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這幅樣子就不像他了。”
1.
結婚八年,戀愛五年,人人都說我們扛不過七年之癢。
明麵上,我和他相敬如賓八年,實際上,我們的婚姻早已岌岌可危。
此刻,鑽心的疼痛讓我冷汗淋漓,剛邁了兩步就痛得倒地。
就連我都沒有意識到,我的身體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
我不甘!我憤怒!憑什麼?憑什麼把我害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能獨善其身?
我輕輕按壓疼痛的腹部,瀕死之際,我想到的依然是陸之舟,我不想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
顫抖著雙手,經過了一番的心理建設,我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
良久,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傳來,我苦笑著,以前是“瘋女人”,現在,連稱呼都沒有了。
“舟哥,是誰的電話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嬌哼。
我一怔,至死不會忘記這是誰的聲音,張曉曉,陸之舟的小青梅。
在無數個夜晚,我總會被這個聲音所惡心到瞬間清醒。
男性雄厚的呼吸聲和女性甜美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任是傻子,也知道電話那頭在做什麼。
“舟哥,不要這樣......”
陸之舟的壞笑聲傳了過來,“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我腹部的疼痛越來越明顯。
“陸之舟......”我努力壓下喉間的惡心,盡量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
腹部灼熱的痛感讓我直接喘不過氣,想象中的柔情蜜意,也幻化成了鋒利的尖刀,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吐出了兩個字。
“賤人!”
“舟哥,雅姐她罵人家,我是不是惹到她了呀?”
或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男人氣概,陸之舟一頓輸出。
“不怕,那個老女人,她隻是嫉妒我們。”
“噗哈哈哈,舟哥,你也太壞了。”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穀底,卻還是硬氣地回懟了過去。
“陸之舟,你也不看看你那腦袋,蒼蠅在上麵都得打滑。”
沒等陸之舟說些什麼,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壓迫著我的內臟,我將自己蜷縮成一團,盡量讓自己好受些。
與其求助陸之舟,不如求助人民醫院,我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撥打了急救電話。
當我醒過來時,看到的穿著醫生,他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即使戴著口罩,我也能夠看出他此刻嚴肅的神情。
“女士,你懷孕了!”
我一怔,和陸之舟糾纏了八年,就在我決定放棄的當下,這個孩子卻到來了。
而後,一個消息在我的耳邊炸裂開......
2.
我確診了,宮頸癌,醫生建議我打掉孩子,留院檢查。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仿佛被抽幹了渾身的力氣,一下就癱軟在地。
原來,我真的要死了。
我眼底茫然,我要死了,真的還要和陸之舟再鬥一鬥,爭個輸贏嗎?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揉了揉疲憊的腦袋,決定放過自己。
我再次打響了陸之舟的電話。
“陸之舟,我們離婚吧?”
電話那頭歌舞聲、談笑聲混合在一起,異常嘈雜。
大概是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陸之舟這才悠悠然地開口。
“怎麼?蕭雅,你又給我玩這些無聊的把戲?”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每次他和張曉曉在一起,我都是用這樣的說辭,試圖刺激他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我眉頭緊皺,不由得埋怨曾經的自己,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的自尊都踩在了腳底,實在是愚蠢的行為。
“陸之舟,你別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並不值得我玩這些把戲,我隻說一次,誰不離誰孫子。”
陸之舟顯然也意識到我動了真格,沉默良久。
“蕭雅,你突然跟我談離婚,是找到下家了嗎?”
許是為了驗證自己猜測的準確性,陸之舟的聲音嘲諷意味十足。
“蕭雅,你端著一副清高的模樣,沒想到這麼快就和別的男人睡了。”
我不想和他爭論,“陸之舟,別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無恥。”
說到這裏,我話頭一轉,“你不答應離婚,不會對我是真愛吧?可惜,我嫌你惡心。”
“蕭雅!”
他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徑直打斷了他,“你難道想讓你的小青梅一直做小三嗎?”
沒等他那邊發飆,我就掛斷了電話。
我在等他回來,但凡是涉及到他小青梅的事,他總會和我鬧得血雨腥風。
一直到了下午,我沒等到陸之舟回來,反而等到我那小徒弟的電話。
“雅姐,你快過來吧,陸總要把X計劃的那個項目交給張曉曉,我這邊頂不住了!”
我臉色一沉,這個項目,我跟了半年,現在,陸之舟輕而易舉地就交給張曉曉。
陸之舟,難道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為了你那小青梅?
等我到公司樓下時,小徒弟就匆忙地迎了上來。
“雅姐,你和陸總......”
我抬手,示意她閉嘴。
“雅姐,真是不好意思,我都說了自己難擔大任,陸總非要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
張曉曉走到我麵前,挑釁地看著我。
我走到她的麵前,看著這張臉,狠狠就甩了一巴掌。
“張曉曉,你能耐了?敢從我的手上搶項目,你那low到爆的業務能力,也配?”
張曉曉緊緊捂著自己的臉,而後,她笑了。
“你男人我都搶了,還在乎一個項目?”
3.
看著張曉曉得意的麵龐,我不由得笑出了聲,實在是難以想象,陸之舟知道他眼中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青梅這般模樣,會不會後悔?
“張曉曉,你以為項目和你伺候男人一樣簡單,隻需要叉開雙腿......”
大夥兒都圍了上來,八卦地看著這場鬧劇。
“蕭雅!”
張曉曉怒極,眸子一骨碌地轉動,不一會兒就眼眸含淚,輕咬著嘴唇,大有幾分倔強的意味。
“這是鬧什麼?公司給你們開工資難道就是讓你們在這裏看戲嗎?”
大夥兒瞬間散開,看向我的眼裏帶著複雜的情緒。
我知道,這是同情。
張曉曉眼角通紅,忙不迭地拉住陸之舟的手。
“舟哥,我沒事,你不要怪雅姐,都是我不小心。”
張曉曉的話漏洞百出,陸之舟看向我的眼神也愈發陰狠,恨不得咬下我一塊肉來。
我腹中一陣絞痛,一隻手狠狠拽緊了衣服,這樣能讓我好受點。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招惹曉曉。”
男人的聲音回蕩在諾大的辦公室,壓迫感十足,可我顧不得那麼多,X計劃項目我跟了這麼久,絕不會將它拱手讓人。
“給我一個解釋。”
我急紅了眼,拿著文件逼問道。
“你知道這些,是我們團隊花費了多少,你不可以因為我們的恩怨......”
陸之舟站起身,拿起文件,在我以為有希望時,將文件丟到了碎紙機。
“不!”
我一下就撲了上去,依然沒有救回來。
“那又如何,我說它沒有價值,它就沒有價值。”
“陸之舟,你個瘋子,你會招報應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握住他的衣領,咬牙切齒,可在他的眼裏,不過是無用之爭。
“你是人鬥不過我,你死了我更不會怕你。”
陸之舟掰開了我的手,眸子裏是冷漠、是疏離,還有幾分狂妄。
他拿起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輕佻地笑著。
“在你死之前,把婚離了。”
留下這樣一句話,陸之舟摟著張曉曉的腰,談笑著離開。
“好啊,一想到我的名字和你挨在一起,我就覺得惡心。”
4.
我回到了別墅,茫然地坐在沙發上。
桌上那明晃晃的“離婚協議”四個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覺得一陣反胃,忙不迭地跑到洗手間。
還真是令人作嘔。
我抬起頭,看著鏡中麵色蒼白的自己,是那麼脆弱。
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我走下樓,看到的卻是一身酒氣的陸之舟......以及,扶著陸之舟的張曉曉。
看著我在家中,張曉曉似乎很意外。
她似抱歉又似得意,“雅姐,舟哥喝多了,我也不能放任他不管。”
“哦。”
陸之舟或許真的醉了,他看著張曉曉,調笑地扭著她腰間的軟肉。
“舟哥,雅姐在呢。”
我冷漠地看著調情的兩人,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視而不見,但還是不免得心裏刺痛。
“小三就是小三,上不了台麵。”
陸之舟搖晃著站起來,想要為他的小青梅找一個公道。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厲聲警告,“蕭雅,你的嘴給我放幹淨點。”
我嗤笑著,“身體都如此肮臟的人,還有必要在意肮臟的話嗎?”
“蕭雅,像你這種尖酸刻薄的人,也難怪你的前夫甩了你!”
我的心猛地一顫,是啊,現在我是尖酸刻薄,可在十年前,他說雅雅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因為一些問題,我和前夫分開,而陸之舟,卻固執地站在民政局前。
他說,他要所有人對他和我的愛情做一個見證,他要追求我。
我不由得有些恍惚,十三年前,陸之舟在民政局前向我表白,十三年後,他摟著另外一個女人,在民政局和我離婚。
“曉曉懷孕了,我必須給她一個名分。”
看著張曉曉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覺得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