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扯下病床前的病情卡,
冷笑道,“老顧,這上麵寫的可是骨折啊!”
顧時野眼中的動搖轉瞬被怒火點燃,他猛地將病曆砸在我臉上,
“宋時微,你竟然偽造漸凍症來騙善款!”
騙善款?
當初醫生見我拿出病曆,說符合捐助規定。
原來,那基金會是顧時野成立的。
“被你發現了。”
見我有恃無恐,紀夏唇角一勾,
“老顧,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顧時野沉默片刻,目光直直刺向我:
“警察局就在醫院隔壁,你是自己去,還是等我報警,讓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你自己選!”
我垂下頭,
良久,才擠出幾個字:
“我去自首。”
無視顧時野臉上驚愕,我撐起拐杖緩緩下樓。
紀夏突然伸腳絆了我一下。
我從樓梯上一路摔在地上。
疼痛轟然襲來,手腕被蹭出血,血直往外冒。
望著正栽贓我是故意的紀夏眼角還閃過得意。
我咬牙起身,卻無濟於事。
顧時野遲疑地望著我,最後還是吩咐起紀夏。
紀夏一邊罵著你前妻真嬌貴,一邊假惺惺地攙扶我。
“你以為老顧還會回頭嗎?”
她在我耳邊低語,指節更是猛掐我的手腕,
她太用力了。
疼得我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淚珠落在地上。
顧時野目光複雜地望著我,語氣軟了幾分。
“要不我背你?”
我正要開口卻被趕來的警察扶住,說是讓我配合調查。
見顧時野目光一冷,紀夏朝周圍大聲嚷嚷,
“我怕她跑了,就報了警。”
“老顧你不會還對這種女人有念想吧?”
聽到這,不少人紛紛駐足看向我。
在紀夏繪聲繪色地描述裏,我成了霸占善款的詐騙犯。
“顧總前妻不是為了錢早就跟他離婚了嗎?”
“切,大概是故意裝病博同情,以此挽回顧總!”
“惡心,居然霸占善款名額?”
不知是誰把易拉罐砸向我。
疼痛、辱罵,像一記記耳光抽在臉上。
其他人有樣學樣,無數東西砸我身上,
疼得我抱頭蹲下,努力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顯然,這些被捐助過的病人家屬,要為顧總出一口惡氣。
顧時野上前幫警察維護秩序,卻被紀夏一把拉到牆角。
她勾著顧時野脖子熱吻,另一隻手衝我豎起中指。
眼神譏諷,試圖告訴我這男人早就不歸我了。
酸澀湧上心頭。
以往,顧時野會幫我扣好衣服上的每一顆紐扣。
他會提前把飯菜切成小塊,耐心地一勺勺喂給我吃。
甚至會定期幫我按摩。
那時我還能生活自理。
他卻說,就當提前適應了。
怕我想不開,
他總會說,放心,有他在!
可笑容下是他自己都看不見的悲傷。
我驀然愧疚,
愧疚自己配不上他的付出。
愧疚自己有天癱瘓給他憑添煩惱。
可我更擔心他。
因為他瞞著我提前寫下遺書。
遺書裏寫著他怕我孤獨。
更怕我死。
直到我悄悄催眠了他。
我說假如有天我死了,你會好好生活嗎?
他無意識地靠在椅子上,顫聲道,
“時微,我會陪你,陪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可我不願意呀。
不願意他那麼累。
不願意他自盡殉身!
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他還年輕,還得多幫我看看這人世間。
我從三伏天到入秋不間斷地催眠他。
直至他不再記得我的漸凍症時。
那晚,楓葉從樹上落下,我從他的世界轉身。
直到被帶回警局,我才回過神。
“你要是現在說你有苦衷,我馬上派人去查。”
顧時野的聲音裏帶著急切。
我的漸凍症和骨折分屬兩家醫院治療,獨立的醫療係統隻會讓他探尋無果。
況且我想把這些秘密埋進土裏,永不示人。
“我隻是骨折,是你的機構打錯款項了。”
見我否認,顧時野掏出藥瓶晃了晃,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這是剛才路上你掉的!”
“既然你沒有漸凍症,又為什麼要帶著漸凍症藥物?”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不說實話,就拘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