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條上清晰地記錄著日期、借款事由。從學費,到生活費、創業資金、購房首付還有裝修款、購車款,金額大寫小寫一應俱全,還有他龍飛鳳舞的簽名和紅色的手印。
每一個字,都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心上。
看著這張紙,心底的悲傷和屈辱漸漸被一種冰冷的火焰取代。
當時陸驍信誓旦旦地說:“薇薇你放心,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後一定加倍還你。”
陸曉的業務漸漸有了起色,淩月月是公司新招的員工,每次我去公司找陸曉的時候,淩月月總喜歡湊上前,表現得和我十分親密。
“薇薇你好能幹,誰能娶了你真是有福氣啊。”
“薇薇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看著陸驍。”
看著看著,就看到了床上。
那天晚上我出差提前一天回來,路過陸曉的公司,看見燈還亮著,想著上去看看,順便給他一個驚喜。
結果卻在他的辦公室門口,聽到曖昧的聲音。我扭了下門把手,沒有上鎖,推開門,陸曉和淩月月兩人衣衫不整地站在落地窗前律動著。
我呼吸一滯,轉身就離開了那裏。
生理性的惡心感再次湧上來。
我將借條小心地折好收起來。
距離婚禮還有三天的時候,一些所謂的“共同好友”開始按捺不住了。
微信裏,蹦出幾個不常聯係的頭像。
有的旁敲側擊:“薇薇啊,聽說陸驍要結婚了?唉,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有的假意關心:“你還好嗎?淩月月也是一時糊塗,你別往心裏去。婚禮那天你要是去了,大度一點,別鬧得太難看,對大家都不好。”
甚至還有人直接道德綁架:“薇薇,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陸驍也不容易,給他留點麵子吧。你這樣鬧,最後難堪的是你自己。”
我看著這些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不用猜也知做道,肯定是陸驍或者淩月月在背後搞鬼,發動群眾力量來給我施壓,想讓我保持所謂的“體麵”,不要在婚禮上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讓他們這對新人下不來台。
對這些信息,我一概不回,或者隻用官方語氣回複:“謝謝關心,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
婚禮前夜,我罕見地失眠了。
躺在冰冷的床上,看著天花板。七年的時光,像一部被按了快進鍵的默片,在腦海中瘋狂回放。
第一次見到陸驍,他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在圖書館的角落裏認真看書,陽光灑在他側臉上,幹淨又靦腆。
他家境不好,我偷偷省下生活費,給他買他一直想要的參考書。
他考上研究生,學費不夠,我拿出工作攢下的所有積蓄,又跟家裏撒謊要了一筆錢,笑著對他說:“沒事,等你以後出息了,加倍還我。”
他當時抱著我,眼睛紅紅地說:“薇薇,你真好,我這輩子都不會負你。”
他第一次創業失敗,欠了一屁股債,躲在出租屋裏不敢見人。我找到他,沒有一句責備,隻是默默幫他還清了外債,告訴他:“失敗了沒關係,我們還年輕,可以重來。”
為了讓他安心,為了那個所謂的“家”,我掏空自己和父母的積蓄,付了那套房子的首付,寫了他的名字。他說:“薇薇,等我們結婚了,再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
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那時的我,多麼愚蠢,多麼天真,以為隻要付出,隻要相信愛情就能戰勝一切現實的差距和人性的貪婪。
現在看來,不過是我感動了自己的一場獨角戲。
心臟像針刺般密密麻麻地疼。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地滑落,浸濕了枕巾。
天快亮時,我走到鏡子前。鏡中的女人,臉色有些蒼白,我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冰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