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替我說親這天,皇叔讓我選夫君,他為我賜婚。
我沒有半點猶豫,當即便定了大將軍之子謝韻深。
眾人卻吃了一驚。
京中誰人不知文淵公的嫡女心悅聖上之子蕭翊。
曾在及笄時便以表明非他不嫁
前世我如願嫁給他,卻在成婚後的第二日便要將我的庶表妹納為美人。
父親和母親不答應,轉頭便將表妹許配給一位書生。
蕭翊隻認為是我指示,從此便恨透了我,日日與其他妃嬪作樂,不斷接人入後宮。
或是容貌像表妹,或是聲音。
那些美人良娣欺辱我他從不關心也不阻止。
就在他登上皇位那日,廢後詔書和毒酒一起送到了我手中。
重來一世,我不願在受他欺辱,成全他和表妹。
可就在我大婚之日,他卻發了瘋一般闖了進來。
滿眼猩紅,“不要嫁,好不好......”
......
我剛踏進宮門,一隻利箭便正好射在離我不到一寸的門框上。
我心底猛地後怕一陣,彷佛前世種種猶在眼前。
蕭翊手裏的弓箭還未放下,滿臉得意的看著那隻箭。
他身後跟著的世家弟子皆仰頭大笑,拍手叫好。
“大皇子果真是箭法入神啊。”
我不想理會,卻礙於身份,隻好走到他麵前行禮。
“見過大皇子。”
“你進宮做什麼?”他仍舊向從前那般居高臨下。
我望著他,“皇叔聽說我要議親,特招我進宮,要為我賜婚。”
聽到這句話的那些世子倒是很興奮,“看來大皇子馬上就要成親了,那立儲一事便沒什麼爭議了。”
我是上京第一郡主,我所嫁之人,若是平民則加官進爵,若是重臣之子則不論品級為朝中第一臣,隻聽命於聖上,若是皇子則為東宮之主。
聽到皇叔要為我賜婚,他們都認為我會非大皇子蕭翊不嫁。
如此一來,能抱得未來儲君的大腿,他們自然個個都同聞了血的蒼蠅,圍在蕭翊身邊。
他從來都享受這樣眾星捧月的感覺。
“是啊,誰人不知,這文淵公的嫡女一心隻想嫁給我們大皇子,便是從記事起,就嚷嚷著要嫁給我們大皇子了。”
“這文淵公為人秉直忠正,一生傲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這麼不知廉恥,為了大皇子,一路追到皇宮裏來了。”
想起前世的那杯毒酒,我便不自覺的攥緊了手中繡著桃花的帕子。
蕭翊搭起第二支箭時,我故意讓手帕掉落在宮磚上。
我俯身去拾手帕,露出後頸那道淺疤。那是十三歲替他擋刺客時留下的,當時他捧著我的臉說:“雲蘅,我定不負你。”
箭矢果然偏了三分,深深紮進我腳邊的金磚縫裏。世家子們的哄笑戛然而止,蕭翊的弓弦還在嗡嗡震顫。我望著磚縫裏滲出的暗紅,突然想起前世他射殺我貼身侍女時,血也是這樣慢慢洇開。
“皇叔要為臣女擇婿。”我直起身,輕輕拍了拍手帕上的灰重新捏在手裏,“也不便久留了,臣女先行一步。”
朱漆宮門忽然洞開,掌事太監尖細的嗓音刺破凝滯:“宣文淵公嫡女覲見——”
受了皇叔賞賜,出了宮,回到府裏。
路過後花園。
暮春的風卷起滿地殘紅,文淵公府的青磚小徑上落著幾瓣被碾碎的春桃。
轉過錦鯉池,假山後傳來女子嬌笑。蕭翊的蟒紋衣角從太湖石後露出一截,正勾著林婉柔腰間那枚雙魚佩——那是我及笄時母親贈的。
“殿下嘗嘗這個。”林婉柔咬下半塊芙蓉酥,唇印留在蕭翊指尖,“妾身特意用晨露調的餡兒。”她說話時袖口滑落,腕間守宮砂淡得幾乎看不見。
見我來了,表妹慌忙起身,一副擔驚受怕的柔弱模樣。
蕭翊卻不以為然。
輕聲安撫林婉柔後便徑直朝我走來。
我不想再和他有半分交集,轉身要走,卻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蕭翊壓低了聲音警告,“蘇雲蘅,你別以為讓父皇給我們賜婚我就一定會娶你,除非......”
他看向我,“你親自去求你母親,讓你表妹林婉柔和你一起嫁進宮中。”
“若我不願意呢。”
蕭翊冷笑一聲,“蘇雲蘅,這一世你最好學聰明點兒。”
說罷他便拂袖離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