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大哥死後,嫂子秦綿綿得了失魂症,
為了給她治病,
和我隱婚五年的慕學琛,
瞞著其他人替換死亡報告,
頂替了慕家大少慕學程的身份。
外人都以為死的是我丈夫慕學琛,
婆婆罵我喪門星克夫命。
卻不知,每晚他哄著秦綿綿熟睡後,
會回房和我這個妻子恩愛。
雨露停歇後他會抱住我輕聲安慰:
婉如,相信我,我不會碰她的。
婉如,你再等等,等秦綿綿病好了,我會恢複身份,和你公開舉辦婚禮。
我等啊等,
等到他當了49天別人的丈夫,
等到秦綿綿懷孕的消息,
最後等來慕學琛和秦綿綿的婚訊。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
將孕檢單撕得粉碎。
既然假戲真做這麼入戲,那我便也當真吧。
後來聽我口口聲聲喊他大哥,他卻發了狂。
婉如,我是慕學琛,你的丈夫,不是我哥。
我指著結婚證上的喪偶輕笑:
大哥記憶混亂了嗎,我老公慕學琛三個月前已經車禍身亡。
看到慕學琛發的那條朋友圈:
我要當爸爸了。
配圖是他溫柔撫摸秦綿綿的腹部,以及一張b超照片。
我把剛剛從醫院拿來的孕檢單撕了粉碎,
扔進垃圾桶。
今天是我和慕學琛結婚五周年的紀念日,
本來我想把懷孕的事作為驚喜告訴他。
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爸爸。
我苦澀的扯了扯嘴角。
在他假扮他哥慕學程一百多天裏,
他說隻是一場戲,為了治好秦綿綿的失魂症。
可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們聊天提起秦綿綿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不再叫她嫂子,而是綿綿,親昵的刺耳。
我呆呆坐在床邊,等到淩晨兩點.慕學琛才推門進來。
看著一身淺灰色西裝,金絲眼鏡遮住狹長雙眸,成熟禁欲的慕學琛,
我恍惚了幾秒,
他真的越來越像他大哥,或者說秦綿綿的丈夫。
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一股濃烈的幽蘭香水味將我包裹,慕學琛溫柔的聲音裏充滿歉意:
“婉如,還沒睡嗎,最近綿綿睡眠不好,我過來的比較晚,你可以不用等我。”
半年不到,秦綿綿的幽蘭香已經和慕學琛融為一體。
我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起身推開他:
“把你身上的味道洗一洗。”
慕學琛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有些尷尬的解釋:
“最近醫生說綿綿的病有好轉的跡象,繼續保持良好的心情就能徹底恢複,所以陪她的時間多了點。”
“老婆等綿綿好了,我一定好好彌補你。”
“對了綿綿很喜歡喝你做的羅宋湯,你明天再做一份吧。”
羅宋湯是我每天熬好親自送到公司,
因為幽閉恐懼症不敢坐電梯就讓秘書送上去,
原來都給了秦綿綿。
我和他隱婚五年,
除了一張結婚證,沒有婚禮沒有酒席,外界都不知道,
喬琬茹是慕學琛的妻子。
浴室門推開,慕學琛下身裹著一塊浴巾走了出來,
他腰腹的位置,我們一起紋的彼此名字圖案不見了,隻剩下淺粉色的疤痕。
“你的紋身呢?”
慕學琛擦頭發的手一頓,漫不經心的回應:
“綿綿不喜歡,就洗了。”
如果不是極為親密的接觸,
怎麼會見到這個紋身。
腦海裏兩人恩愛糾纏的畫麵不斷閃現。
我忍不住質問:
“你不是說不會碰她的嗎?”
“他是我哥的妻子,我哥沒了我當然要照顧她。”
“照顧要照顧到床上去嗎?她懷的孩子也是你的吧。”
“婉如,你怎麼變得這麼刻薄,綿綿是個病人,你就不能包容點,還有孩子是我哥的......”
突然門口傳來腳步聲。
“老公,你在裏麵嗎,我好害怕。”
是秦綿綿。
門被打開之前,慕學琛用力把我推進旁邊的衣櫃。
“躲好,不要讓綿綿發現你。”
強烈撞擊下,我的膝蓋被尖銳金屬扣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巨大恐慌如潮水把我淹沒,心跳急劇加速,四肢顫抖著,
明知道我幽閉恐懼症,他還是把我關進狹窄的衣櫃。
我死死咬住手臂平複情緒。
直到耳邊傳來秦綿綿嬌滴滴的聲音:
“老公,醫生說三個月就可以同房了,這段時間你忍的很辛苦吧還特意分房。”
慕學程信奉天主教拒絕婚前同房,他和秦綿綿新婚才兩個月.
孩子竟然已經三個月了。
慕學琛,你又騙我。
我不敢再細想,怕他早就和秦綿綿有了苟且。
所謂失魂症,不過為了和秦綿綿在一起的謊言。
透過衣櫃的縫隙,
慕學琛不斷親吻秦綿綿,女人嬌喘男人粗喘狂亂而迷醉,好像忘記我的存在。
慕學琛說初吻比初次還重要,因為接吻是愛人才會做的事情。
21歲生日那天,他捧著999朵玫瑰吻了我的唇:
喬婉茹,這輩子我隻會和你接吻。
他和外麵的鶯鶯燕燕斷了幹淨,應酬有人送姑娘他回絕道:
“怕家裏那位哭。”
所有人都說京市最風流的浪子收了心歸了巢。
現在這個特權也不隻屬於我了。
既然如此,慕學琛,我不等你了。
我發了一條短信,老師,您說的國家一級舞蹈大師培訓計劃我同意了。
第二章
我在漆黑狹窄的衣櫃呆了一夜。
為了怕被秦綿綿發現,衣櫃落了鎖。
最後還是王媽打掃衛生才發現幾近虛脫的我。
房間地板上扔著十多個小雨傘,
彰顯昨晚情事多麼激烈。
“喬小姐,為了不讓太太起疑心,先生讓你搬到一樓地下室。”
王媽語氣裏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也對,在外人看來,我是老公剛死,就不知廉恥爬床勾搭大伯的小三。
明明已經不會痛了,臉上卻不由自主一片冰涼。
我忍著著膝蓋劇痛收拾,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
房間風格早就換成秦綿綿的喜好,
我給他做的手工玩偶打包丟進垃圾站,
連合照都燒的一幹二淨。
除了結婚證,我竟沒有能證明彼此關係的東西。
因為他說要徹底扮成大哥,
他不想被幕學琛相關的東西打擾。
那時候我好怕,好怕他真的成了幕學程。
無論多晚,我都等他從秦綿綿房裏過來,
他抱著我親熱,我會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提醒他。
以後不會了,我會把他當成真正的幕學程,
那個暴烈愛著我的幕學琛已經死了。
提著箱子下樓的時候,
碰見跪在地上給秦綿綿按摩的幕學琛,
很溫柔,溫柔的不像曾經桀驁張狂的京市浪子。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心甘情願變成另外一個人。
看見我他手一頓,若無其事起身:
“弟妹,中午一起回趟慕家老宅。”
我乖巧點了點頭;
“知道了,大哥。”
幕學琛皺了皺眉,眼裏閃過一絲不悅。
“沒必要見外,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名字。”
因為幕學程和幕學琛聽起來相似,我從來不叫他大哥。
這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
如今才發覺這點堅持,真的可笑。
我回頭揚起一抹笑容:
“還是叫大哥比較好,不然媽又該說我不懂禮數了。”
幕學琛還想說什麼,秦綿綿捂著肚子臉色蒼白:
“老公,我肚子好痛,你帶我去看醫生吧。”
幕學琛慌了神,連忙抱起秦綿綿去三樓找私人醫生。
擦身而過,一雙手從背後推了我一下。
來不及反應,我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劇痛席卷全身,腳踝扭曲彎折奇怪的形狀,
鮮血一點點染紅我的裙子,
我用盡全力喊了一聲幕學琛,
他似乎停了一下,接著繼續上樓。
周圍的傭人冷冷看著我。
我不抱希望,這些人都是慕老太太請來的。
她嫌棄我是孤兒身份低微,早就恨不得我讓出慕太太的身份。
寶寶,我必須要救寶寶。
我強忍疼痛扶著牆壁走出門,
雙腿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感受肚子裏寶寶微弱的動靜,我撐起手臂一點點往前爬,
尖銳砂石在我身上紮出一個個血洞,手腳皮肉磨得稀爛。
爬了不知多久,一陣刹車聲響起。
慕學琛氣急敗壞的拽起我:
“喬婉茹,為了逃避送靈,你竟然故意從樓上摔下來。”
“你明知道綿綿懷孕了不能劇烈運動,還使這種肮臟手段想害死她嗎。”
慕家規矩,丈夫死了,妻子必須跪著爬完9999層台階,把靈位送到山上寺廟。
原本一個月前就要送靈,可是慕老太太說我克夫怕臟了慕家門楣,讓我每天去老宅祠堂跪拜抄寫佛經四十九天贖罪去除晦氣。
我攥緊他的袖扣低聲哀求:
“求你,救救,我們的......”
還未說完,慕學琛將我丟到後麵的那輛車。
“看好她,去老宅。”
絕望一點點沁入骨髓。
第三章
很快到了慕家老宅。
我被保鏢壓著跪在地上。
慕學琛扶著秦綿綿站在一旁,滿眼溫柔。
慕老太太看我渾身血汙,冷哼一聲:
“舞女就是上不得台麵無情無義的貨色,讓你送靈就故意搞臟身子,我兒子怎麼看上你這種賤女人。”
秦綿綿扶了扶慕老太太安撫道:
“弟妹小門小戶不懂,要不讓她快點洗幹淨,別耽誤送靈時間。”
慕老太太揮手叫來一群保鏢,
一桶桶冰涼的水從我頭頂澆下。
鮮血染紅整個地麵,
我被凍得瑟瑟發抖,不斷咳嗽。
單薄的裙子打濕,曲線畢露。
男人邪惡下流的視線讓我想吐。
慕老太太嗤笑:
“酒吧跳舞那麼多男人看不覺得丟人,現在來學婊子立牌坊。”
慕學琛脫掉西裝外套披到我身上。
“媽,夠了,婉如是學琛的妻子,請你尊重她。”
懷著最後的期盼,我抓住慕學琛的袖口輕聲開口:
“慕學琛送我去醫院,我的腿骨折了現在不治療,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秦綿綿不動聲色扯回慕學琛,捂著胸口虛弱道:
“老公,你不是要幫我和寶寶去寺廟祈福嗎?”
慕學琛一頓,接著一點點掰開我的手指低聲道:
“婉如,綿綿身子弱經不起折騰,送靈你必須幫她完成。
不能跳舞就呆在家裏我會養你。”
他抱著秦綿綿坐上直升飛機離開了。
西裝外套殘留慕學琛的體溫,
卻無法溫暖我死去的心。
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清吧舞廳。
他對我一見鐘情,說我跳舞像一隻驕傲的孔雀。
不能跳舞的喬婉茹,再也沒有驕傲的資本了。
我抱著紅布蓋著的牌位,
一步步跪爬上冰涼的青石台階,
每爬上一層,身後慕家人就抓住我的頭用力朝地上磕著,
鮮血流滿了整張臉,眼前一片猩紅。
到寺廟已經是晚上了。
我被隨意丟在門口,
院內的銀杏樹上掛滿了祈福的木牌。
我掙紮一瘸一拐走過去,
在空白木牌寫上希望寶寶平安出生。
準備掛上去,一隻手扯過我的木牌扔進泥裏。
“這顆銀杏樹可是學琛花一個億包下來,給我和孩子專門祈福的,你的野種也配。”
銀杏樹上的木牌隱約看見祝秦綿綿和慕安安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字跡和慕學琛一模一樣。
上千塊木牌竟全是慕學琛親手所寫。
秦綿綿的水晶美甲用力戳著我的肚皮,眼裏惡意滿滿。
“喬婉如,看著自己老公每天和我睡喊我老婆,是什麼感覺啊。”
”其實我根本沒病,學琛早就答應老太太兼挑兩房,為了保護我的名聲,他才假扮他哥。”
“喬婉茹你真沒用,嫁給學琛五年還不如我和他四個月,我們馬上舉行婚禮了,你肚子裏這個野種他還會要嗎?”
原來這才是真相。
憤怒酸澀湧上心頭,我忍不住推開她。
秦綿綿眼中的得意瞬間變成害怕委屈,她向後倒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接住她。
慕學琛冷冰冰的盯著我:
“喬婉茹,你真是蛇蠍心腸,綿綿還懷著孕,你是想讓她一屍兩命嗎?”
秦綿綿靠在慕學琛懷裏,咬著嘴唇嬌滴滴道:
“學琛,我頭好暈可能氣血不足,醫生說要多輸血,弟妹好像跟我的血型一樣......”
慕學琛揮手叫來私人醫生。
“抽她的血給綿綿,綿綿需要多少抽多少。”
“慕學琛,我懷孕了,不能抽血。”
慕學琛眉頭一皺厲聲嗬斥:
“這麼拙劣的謊言你以為我會信,之前逃避送靈你都能故意從樓梯摔下來,喬婉茹就算你懷孕了,也必須輸血,這是你傷害綿綿付出的代價。”
心臟仿佛被針紮得細細密密的痛,秦綿綿輕輕一碰他心疼的要命,
而我遍體鱗傷他都看不見。
針頭紮進手臂,足足抽了1000CC的血。
我笑出了眼淚,毫無血色的臉格外嚇人。
“大哥,今天我終於相信,我老公慕學琛確實死了。”
我撿起木牌一瘸一拐往山下走去。
手機振動了一下:
國家一級舞蹈培訓申請已通過,三天後出發。
第四章
到最近的醫院做完檢查,
醫生告訴我胎兒的胎心已經停了。
足足三個小時的手術,從手術台上下來,
小腹處再也感受不到小生命存在。
因為死胎停留太久刮宮手術清理不幹淨,
隻能徹底摘除子宮。
我是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
擁有一個寶寶一個有血緣的親人
是我最大的願望。
可惜這輩子無法實現了。
拿著慕學琛死亡報告,我去民政局辦理婚內喪偶登記。
做完一切,我打了一輛出租回到別墅。
突然聽到狗狗的慘叫聲,
我心裏一緊,這是湯圓。
孤兒院裏我沒有朋友,是湯圓陪伴了我十多年。
它早就是我的親人。
之前因為秦綿綿害怕狗,
湯圓被送給別人。
幾個保鏢用電棍不斷的毆打湯圓,
秦綿綿高跟鞋用力踩在湯圓的頭上,傳來顱骨碎裂聲音。
看到我湯圓掙紮著想跑過來,又被電棍打斷雙腿。
再也忍不住,我衝上去抱住它。
“慕學琛,你不知道湯圓對我多重要嗎。”
慕學琛對上我憤恨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忍。
秦綿綿迅速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婉如你明知道我怕狗,還讓你的狗每天偷跑過來,害的我差點摔倒流產。”
慕學琛眸裏的不忍瞬間化作冷厲:
“不過是一隻畜生,要怪就怪它傷了綿綿。”
怒意在心中沸騰翻滾,無數質問咒罵在喉嚨轉了一圈,
最後說出口隻有一句:
“慕學琛,求你讓它安樂死。”
湯圓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我隻能減輕它的痛苦。
我跪在他們麵前,用最後的尊嚴祈求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伴隨巨大哀嚎,
碎肉血沫飛濺到我的臉上手上。
湯圓死了。
我的心也死了。
我麻木地拚湊它的屍體,。
經過慕學琛身邊,他攫住我的手腕,向來冷靜的他竟有些許慌亂。
“喬婉茹,我沒想讓它死,以後我會買條一模一樣的狗送你。”
當著秦綿綿的麵他從不會和我接觸,現在倒是忘了演。
我抽出手腕,毫不猶豫離開:
“不需要,還有麻煩大哥注意分寸,免得嫂子誤會。”
......
最後一天,慕學琛也沒有回來。
隻派人送來一條鑲滿碎鑽的高定婚紗。
盒子裏還有留言卡片:
“等今天一切結束,我會給你一場婚禮作為補償。”
“別生氣了,乖。”
我看著電視上他和秦綿綿的婚禮現場直播。
隻覺得諷刺可笑。
我一點點剪碎婚紗,扔進垃圾桶。
想起五年前的今天,
慕學琛背著我走過喧鬧街頭,
在漫天花火下求婚:
“琬茹,嫁給我,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
少年承諾總是那麼動聽卻短暫,
煙花易冷,這場為期五年的夢也該醒了。
我用瓶子裝好湯圓的骨灰。
將別墅裏有關我的東西,一把火燒了幹淨。
登上了去H市的飛機,
關機前,我給慕學琛定時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