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總裁妻子又一次失約我們提前定好的旅遊計劃,臨時跑去省外出差,可轉頭我卻看到她小助理發的朋友圈照片裏,兩人並排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配文:「女總裁上個假期陪我賞月,這個假期陪我看海,大家幫我想想,下一個節日應該讓她陪我去哪裏玩呢?PS:求個容易出圖的地方,總裁在照片裏好好看。」
評論區紛紛出謀獻策。
我停頓兩秒,平靜評論:「民政局吧,不僅出圖,還能出結婚證。」
知情的同事瘋了,紛紛發消息,猜測我這次要準備怎麼吃醋,和妻子大鬧。
妻子先一步打來電話,語氣滿是不耐煩。
「你怎麼這麼小心眼呢?一起曬個太陽怎麼呢?出差難道不能放鬆一下嗎?」
「隻是沒陪你而已,至於鬧成這個樣子嗎?趕緊把你的評論刪掉,不然大家怎麼看他。」
「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以後假期那麼多,我下次陪你就是了。」
聽著她如出一轍的理由。
我忍不住嗤笑。
沒有下次了。
等國慶結束,我們的離婚證就到手了。
1.
我掛斷電話,回到公司的時候,大家正嘻嘻哈哈的猜測著身為總裁的妻子這次要怎麼罰我。
是又要罰我給她的小助理買奶茶?
還是又要罰我半年的獎金,給她的小助理做精神損失費?
直看到我回來,他們才閉了嘴,但看我的眼神仍然充滿了戲謔。
我習以為常。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我和許如煙,以及她的小助理陳逸三個人的複雜關係。
許如煙是我的妻子,卻極偏心陳逸。
當初她破格將陳逸招進公司,給了陳逸很多資源,陳逸每次都做得一塌糊塗。
許如煙卻始終相信他,每次都想方設法鼓勵,有一次甚至將我辛苦拉來的項目交給了他。
上百萬的利潤,因他的粗心變成了十萬。
許如煙卻大肆稱讚,說能盈利就是好的開始,相信陳逸會越來越好。
而同一時間我隻是忘記調整合同的字號,縱然沒有影響,卻被扣了全年的獎金。
許如煙說要避嫌,所以才故意對我嚴厲,可在當晚我便看到陳逸發的朋友圈,許如煙將本屬於我的獎金發到了陳逸的手裏。
我氣憤的找到許如煙。
她卻不以為然:「陳逸才剛來公司半年,當然要給點適當的獎勵,而且這麼多年你已經拿了這麼多,差這點錢嗎?」
我據理力爭:「這不是錢的問題。」
許如煙嘴上附和我的話,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們是夫妻,公司是我的,那就是你的,你作為我的丈夫,應該支持我的工作。」
看我仍有些悶悶不樂,她主動提出要陪我出去旅遊。
可自從陳逸入職後,許如煙每次說要陪我,都會被陳逸突然打亂計劃。
我們約好看電影,當晚陳逸便會拉著許如煙加班,許如煙要陪我過生日,陳逸便會哭訴甲方為難他......
我一個人等在約定的地點,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最後等來的也隻是許如煙道歉失約的電話。
所以一開始我並不相信。
但在假期前,許如煙收拾了行李箱,訂好了機票,還計劃好行程。
我還是選擇相信她這一次。
果不其然,她又讓我失望了。
但這次我沒有生氣,在大家看好戲一般的眼神中,我走進人事的辦公室,提交了一個月前便打印好的離職單。
人事有些詫異:「你要走?」
我點了點頭。
「那我需要跟許總彙報一聲。」
說著,人事就要發消息,我淡聲道:「打電話吧。」
陳逸幽默風趣,經常逗得許如煙很開心,所以和陳逸在一起的時候,她一般是不會分心看消息的。
每次我發消息,經常要等到第二天才能等到回複。
現在我不想等了。
人事不太情願,礙於我的職位,還是撥通了許如煙的電話:「許總,牧總他要......」
話未說完,許如煙冷聲打斷他:「他要做什麼按照公司流程看著辦就行了,沒必要問我,你身為人事,公司的流程難道還需要我親自教你嗎?」
顯然,許如煙還在因為評論的事情生我的氣。
人事沒敢說話。
許如煙又補充道:「另外,再說一遍,不是緊急的事情發消息,少打電話。」
說完,毫不留情掛斷。
隻是在掛斷的瞬間,我還是聽到了熟悉的陳逸的嗓音:「如煙姐,你這麼生氣,是牧沉哥打來的嗎?」
人事被罵一頓,臉色不太好的望向我,但沒敢把話說太重。
「許總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你把離職單收回去吧,我就當沒見過,這事我也不會說出去。」
顯然,人事並不覺得我會真的離職。
他認為這是我像以往那樣,對許如煙不滿,威脅的一種方式。
也是,我和許如煙結婚八年,婚後共同創立這家公司,就連公司名字都是各取自我們名字裏一個字,沒人會認為我會真的離開。
我搖了搖頭,語氣堅定:「那就按流程走吧。」
人事有些詫異,又勸了我兩句,見我打定了主意,便蓋章批準了我的離職申請,走了離職交接。
我離職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公司,但大家驚訝之餘,一致認定我是想拿離職威脅許如煙,卻沒想到玩脫了。
我沒有解釋,收拾好東西後,平靜的走出門。
結果剛走到公司門口,人事突然舉著手機快步朝我跑過來。
「等一下,許總打來電話,說要找你。」
四周嘩然。
有人笑道:「沒想到啊,這招欲擒故縱還真的有效果了,許總還真吃這一套。」
「畢竟八年夫妻了,是條狗也該有感情了。」
「......」
聽著竊竊私語的嘲笑聲,我頓了頓,接過電話。
聲音外放,許如煙的嗓音很快傳到大家的耳朵裏,開口便是質問:「牧沉,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萬一誤了重要事情你承擔責任嗎?」
「立刻去陳逸工位上,那裏有份資料需要送到客戶那兒,你去跑一趟,快一點,客戶著急要。」
四周一頓,隨後紛紛低聲嘲笑。
我虛握著手機,縱然早就知道許如煙已經不把我當回事,卻還是有些心寒。
不久前,為了讓陳逸更好地使喚我,她特地將陳逸調到和我的平級,嘴上說著要互相幫助,實際卻把陳逸手裏的雜活都丟到我的身上。
現在我離職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了她的手機上,她卻還在讓我給陳逸跑腿。
我嗤笑一聲,沒有再為了維持這段不平等的關係,委屈自己答應下來,而是反問她:「陳逸的事情,憑什麼我來擔責?」
或許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問,許如煙愣了一瞬。
不等她繼續發難,我繼續道:「另外,我沒時間,誰的資料誰去送。」
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人事。
隨後,在眾人震愕又驚訝的眼神中,徑直邁步離開公司。
走出公司大門沒多久,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棟陪伴八年的辦公樓。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許如煙辦公室的窗台上,當初我送給許如煙的君子蘭已經枯萎,而旁邊陳逸送的那棵發財樹正生機蓬勃。
我輕輕一笑,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之前你說的項目我考慮好了。」
「我願意加入你們。」
2.
我和許如煙相親認識,彼此都很滿意,認識第二個月便火速結了婚。
婚後沒多久,得知許如煙的創業想法後,我十分欣賞,辭掉自己高薪工作,帶著技術以及所有積蓄陪她創立這家公司。
為了給她減輕壓力,我將自己的工資開的很低,哪怕現在公司現在已經到臨近上市的規模,我的工資也隻漲過一千。
這期間也不停的有公司挖我,開出比許如煙高五倍的待遇,我都拒絕了。
不僅是因為將公司當成了孩子,更是因為在我們最難的時候,我生過病,為了幫我籌到手術費,許如煙到處卑微求人,甚至差點給醫生下跪。
我十分相信許如煙說的,我們是夫妻,是命運共同體,不分彼此。
但在陳逸出現後,一切都變了。
她當眾為了陳逸讓我下不來台,出去吃飯時從不計較消費的她開始跟我提AA。
不久前,我開了十年的老車突然出現問題,去修車的時候我手裏錢不夠,於是臨時從我們共同的賬戶劃走一千塊錢。
許如煙知道後十分不悅,不僅拐彎抹角地指責我在吃軟飯,而且不經我的同意改了賬戶的密碼。
「牧沉,我知道裏麵的錢有你的一份,但你是個男人,我們的生活也剛剛開始,難道你要一直這麼吃老本嗎?」
「你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當初有上進心有衝勁的你。」
她嘴上鄙夷著男人吃軟飯,可轉頭我便得知,他在陳逸生日的時候給他一輛高配的新車,被我發現後還強詞奪理,說是給他的進步獎勵。
可這些年我為了難啃的高價項目連續熬夜三天,替公司盈利上千萬,許如煙也隻有一句口頭獎勵。
什麼樣的進步獎勵值五十萬的車呢?
我對許如煙終於失望,本想好聚好散,趁著這次旅遊麵對麵地向她提出離開,給我們八年的婚姻畫下一個完美句號。
結果......
想到這裏,我自嘲的笑了一聲。
電話那端聽說我答應入職後,對方十分高興,忙不迭的發來合同,甚至想讓我當天就飛過去,第二天就進公司。
對方誠意很足:「我們老板挖了您十幾次了,是很有誠意讓您來的。」
我對他們表示感謝,但還是決定將入職時間定在假期之後。
我喜歡旅遊,喜歡看山,看水,以前許如煙也是很樂意陪我的,可陳逸出現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旅遊過了,我一次次的希望落空。
這次,許如煙失約,但我不能對自己失約。
旅程裏即便沒有許如煙,我也想依舊走下去。
剛掛斷電話,陳逸給我發來消息。
「不好意思啊,牧沉哥,你馬上就要和如煙姐離婚,按理來說,我不應該再打擾你和如煙姐的,但這次旅遊是她提出來的,我也不好讓她失望。」
「對了,你們的離婚證應該也快辦下來了吧,馬上就到如煙姐生日了,你可以拿離婚證做禮物送給她,我想她一定很高興的,畢竟她也並不愛你。」
隨後又發了張配圖,許如煙和他在沙灘上拍了組婚紗照。
照片裏許如煙被他高高舉起,笑容比身後的陽光還要燦爛。
我明白陳逸是在挑釁。
他知道我要離婚的事情,準確說,離婚協議都是他遞上去讓許如煙簽的字。
當時陳逸拿著從我的桌子裏翻出的協議,滿臉的挑釁:「牧沉哥,你真要離婚啊?那要不要我幫你去給如煙姐簽字啊?我怕你看到如煙姐簽字會當場哭出來丟我們男人的臉。」
他本意隻是想看我難堪,激我發怒。
我卻點了點頭:「好啊。」
許如煙不信任我,恨不得拿放大鏡看我遞上去的每一份合同,可陳逸不一樣,許如煙對他十足的信任,在陳逸遞上去後,許如煙看都沒看便簽了字。
這場離婚辦得比結婚都要順利。
我不知道許如煙愛不愛我,但這段時間以來陳逸時不時的挑釁,在我麵前宣示主權,我相信她是一清二楚的。
既如此,這場婚姻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我沒有回複,給民政局撥了通電話,得知一周後能拿到證件。
剛好是假期結束。
我回到家,撕掉了我們的照片牆,將所有有關我的東西都扔了出去,拎著行李,買了機票,踏上一個人的旅程。
假期第一天,我去了大理。
這是三年前我和許如煙的旅遊計劃,那時陳逸剛入職沒多久,公司風生水起,許如煙說這時候不能鬆懈,於是我們的計劃擱置,遲遲沒再啟動。
假期第二天,我停在西藏的布達拉宮。
許如煙害怕高原反應,遲遲不敢來這裏,後來我軟磨硬泡,一年內累到吐血拿下二十個項目,她終於答應陪我,但在出發前,因為陳逸生病,她說陳逸在這裏沒有朋友,作為老板必要去照顧,遂計劃取消。
......
我一路向北,在假期的最後一天,也到了旅遊的最後一站,是我們原本定好的旅遊地點,賽裏木湖。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三年來心心念念卻因各種原因遲遲沒能看到的風景,原來隻需要七天便能看個完全。
我自以為走了人生的捷徑,卻兜兜轉轉離自己的目的地越來越遠。
最後,我將後天回去的機票改簽,同時給民政局打了通電話,將其中一份離婚證的地址改成現在的民宿。
假期結束,我準備奔向自己的新生活,不打算再回頭了。
也不打算再見許如煙最後一麵了。
但我沒想到會這麼巧,這天傍晚,從民宿出來體驗當地篝火晚會的時候,我竟然在現場看到了許如煙和陳逸。
兩人正圍著篝火吃著燒烤。
許如煙滿眼笑意,將剛剛烤好的肉喂到陳逸的嘴裏,向來潔癖的她也自然的接過陳逸用過的杯子,喝下杯裏的羊奶酒。
3.
即便是在蜜月期,許如煙和我吃飯一定要放公筷,也從不會和我共用一個杯子,她說要注意衛生,共用餐具會讓她沒有食欲。
但現在,她吃得津津有味。
我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轉身離開,不和她接觸,可這種大型的篝火晚會每月隻有一次,我不想因為他們打擾了自己的計劃。
想到這裏,我準備在遠離他們的地方找個位置。
誰知許如煙卻率先看到了我,起身朝我走過來,語氣不耐煩:「你怎麼來了?不是說過下次陪你嗎?」
我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她和陳逸手上戴著的當地特色手串上。
很久之前我曾說過,如果有天來這裏旅遊,一定要買兩條手串,到時候還要刻上我們的名字。
現在,我看到了她戴的那條,其中一顆珠子上刻了一個「逸」字。
那陳逸戴的那條,想必是「煙」了。
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許如煙下意識的將手串往身後藏了一下,眼神閃躲:「我和陳逸出差恰好路過這兒,想著你不是一直想來這兒嘛,就想幫你先探探路。」
「算了,既然你來都來了,一起吃點東西吧。」
說著,她朝陳逸道:「明天的機票改簽,往後推遲兩天。」
陳逸看我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滿,玩笑般道:「陳逸哥來得也太是時間了,剛好是假期最後一天。」
「不過,如煙姐,我還要早點回去工作呢,就隻改簽一張好了,你陪牧沉哥在這裏多轉一轉。」
說著,他摸出手機。
許如煙輕皺了下眉,果然道:「算了,先不要改簽了,還是工作要緊。」
「牧沉,你也是,來的時間太不湊巧了,等下次假期吧,公司馬上準備上市,這時候不能掉以輕心。」
聞言,陳逸得意地朝我遞了個「勝利者」的眼神。
或許是怕我又會生氣吃醋的準備,許如煙又朝陳逸道:「回去的票幫他一起定了吧,他和我坐一起。」
不等陳逸說什麼,這次我率先出聲:「不用了,我......」
遠處升騰起巨大的火焰聲吞下了我的後半句話。
許如煙皺眉:「什麼?」
陳逸黑色的眼珠閃過狡黠:「晚會開始了,如煙姐,你快去拍照吧,牧沉哥的事情我來處理。」
許如煙顯然心思也不在我的身上,點了點頭,隨意叮囑兩句後便隨著人流走上前。
她一走,陳逸便露出了真實麵目,他抱胸審視的望著我:「牧沉哥,你不是決定離婚了嗎?現在又故意從人事那裏打聽到我們的消息追過來,有意思嗎?」
我明白他是誤會了。
但離婚證很快下來,我也懶得跟他解釋。
陳逸卻不依不饒,眼神閃過惡毒:「既然你非要打擾我們,那就讓我們看看,如煙姐到底選誰吧。」
不等我反應,他伸手重重的推了我一把。
我重心不穩,一下跌到正熊熊燃燒的篝火上。
灼烤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聲音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許如煙也聽到了動靜,看到我倒在篝火上,臉色變了一瞬,匆忙打算去扶我。
可轉瞬,她就看到了旁邊捂著手,哭喪著臉的陳逸。
「你的手怎麼了?」
許如煙立刻腳尖調轉,走到陳逸身邊,擔心的拉過他的手。
陳逸委屈道:「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牧沉哥突然就自己退到了火上,我的手也被火星濺到了。」
許如煙滿眼心疼,吹了吹陳逸隻是發紅的手背。
旋即,她冷眼望向我,語氣再沒有剛才的溫柔,冷道:「牧沉,你吃醋也要有個度,我還真以為你學好了,沒想到你用這種方式誣陷陳逸。」
「趕緊跟陳逸道歉,否則,信不信我今天就讓你滾回去?」
我捂著燙得滿是水泡的腳,疼得說不出話。
許如煙卻覺得我是故意在違逆她:「別以為用苦肉計我就會幫你了,這次的事本來就是你的不對。」
她還想要說什麼,這時有民宿前台的小姑娘走出門。
「牧沉,你的離婚證放到前台了,簽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