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丈夫托夢要和白月光合葬

在我死後，我被家人安葬在了丈夫劉生的墓穴裏，夫妻合葬。

可卻沒想到丈夫竟嫌棄地將我趕到墓穴外麵，揚言要托夢給兒子，讓自己的白月光住進來。

生前我受他和白月光的百般嫌棄，死後還要給白月光騰位置。

活著的時候受氣為了家庭，死了我再沒了念想，不想再受了。

1

葬禮進行完畢後，劉生慢悠悠喝了杯兒子敬給我的酒。

“你個糟老婆子，怎麼還住到我的墓穴來了？”

我看見劉生，之前活著的記憶忽然全部鑽進了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害怕，縮在角落低著頭抱著自己。

劉生還在喝兒子祭奠倒的酒。

“那個酒，是兒子給我的。”我的聲音很小，劉生卻聽得很清楚。

“什麼？”他大聲地說出自己的不滿，“就你還敢和老子講什麼你的我的，我告訴你，這裏的東西，都是我的！”

劉生把貢品紙錢，全部攬到自己懷裏。

“還有，你也趁早給我滾出去，把我們家小琴接進來。”

小琴是劉生在外麵養的女人。

“你都死了，還想這些。”我窩囊了一輩子，沒想到死了，自己的丈夫還想要把其他女人遷到自己的墓裏。

劉生就好像和活著的時候一樣，酒瘋上來了衝著我拳打腳踢。

“你管老子想什麼！輪得到你管我嗎？你要死不死遠一點，還偏偏要跑到我的墓地裏來，你是來給老子找晦氣的嗎？”

我就像之前獲得的時候一樣，蜷縮在角落把自己抱得緊緊的。

“別打了，別打了。”我一聲又一聲地乞求劉生。

可劉生根本當做聽不見，繼續對我拳打腳踢。

一直到劉生打不動坐在一邊，我才終於有一絲安寧。

“我告訴你，今天晚上我就去找兒子托夢，過不了兩天，我就讓兒子把小琴的骨灰遷過來，你要是識趣，就自己待在外麵，要不然，我就讓兒子把你骨灰揚了！”

他就好像活著的時候一樣教訓我，像是教訓一條狗一樣。

我抬眼看著他：“可這墓是兒子買來給你和我的，是夫妻墓。”

劉生順手就把貢品砸在我身上：“夫妻墓，你算的上什麼妻？我告訴你，老子心裏隻有小琴一個，你竟然還敢妄想和我死在一塊，是我給你臉了！”

他又是一腳踹到我身上，我本能地縮緊了身子。

“和小琴比，你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當初要不是你求著我，我早把你給拋棄了，你現在竟然還敢妄想和我住在一個墓穴裏，這是你該待的地方嗎？”

他罵了好一陣，不知道是累了還是罵夠了，又一個人喝著兒子拜祭我的酒。

而我就躲在墓的另一邊，不敢靠近他，也不敢出去，我怕自己變成孤魂野鬼，活著的時候沒人記得，死了連墓碑都不能自己一塊。

劉生最後還是喝得爛醉，大半夜他一個人飄回了家裏，迷迷糊糊說要去給兒子托夢。

一路上他都在叫囂，說要把自己的小琴遷到和自己一個墓裏來，要把我扔出去。

2

小琴本來是我們家的住家保姆。

因為劉生和我工作都很忙，所以在兒子三歲的時候，我們就請了小琴到家裏照顧我們一家的起居飲食。

那時候正趕上下崗熱潮，劉生是第一批被裁掉的員工，他鬱鬱不得誌，每天隻能待在家裏。

也就是那個時候，小琴和劉生趁著送兒子去托管所，偷偷在一起了。

因為劉生下崗，我一個人的工資實在難以應付住家保姆，便告訴劉生，幹脆辭退小琴，讓劉生在家裏照顧孩子。

可劉生卻大發雷霆。

那時候我以為劉生是覺得我輕看了他，讓他一個大男人去帶孩子，損傷了他的自尊。

卻沒想到劉生指著我問：“你是不是看我和小琴在一起，你心生嫉妒覺得自己比不過她，就要攆她走？”

我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問劉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告訴你，要麼我和小琴都留下來，要麼離婚，我和小琴走！”

那時候離婚都算是新鮮事，誰家離婚，都要被附近鄰居同事在背後偷偷嘲笑，兒子往後上學，也會被其他人欺負，一想到這些，我趕緊搖頭。

“不離婚，不離婚，我不能和你離婚。”我拉著劉生的腿，哭著懇求他：“別再說離婚了，我不會和你離婚的。”

劉生看我被他死死拿捏，一下子放下心來，一腳踢開了我：“不想離婚就給我聽話點，要是敢辭退小琴，看我怎麼收拾你！”

也就是那個時候，往日對我很有禮貌的小琴，變得刻薄寡恩，對我頤指氣使，對兒子也總動不動就打罵。

“姐姐，要是你和你兒子不聽我的，就別怪我等下和生哥說，你又想離婚了。”

離婚兩個字，就像是詛咒一樣，將我釘死在這個家裏。

我每天幹完繁重的活後，下班回到家裏，還要伺候劉生和小琴。

他們倆的床單被褥，衣服褲子，全都都是我來洗的，甚至他們做完事用來擦身子的抹布，還要盯著我仔細清洗。

“這玩意要是洗不幹淨，害我和小琴染了病，我可饒不了你！”

自從和小琴在一起後，之前對我態度溫和的劉生就像換了一個人，暴躁易怒，對我動不動就是打罵。

這些我都可以忍受，一直到小琴嫌兒子碰了她一件裙子，追著兒子罵他是變態，我第一次動了怒，追著小琴在街道打，一直到在外麵打牌的劉生聽見，衝上街把我拽了回去。

那天，我被劉生關在廁所裏麵，用馬桶搋子塞住了嘴，又用繩子把我和兒子捆住丟在了角落。

劉生抽出了腰帶，朝著我和兒子身上打。

我不忍心看兒子被打，用自己的身子蓋在他身上，任由劉生在我身上抽出一道又一道血印。

3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兒子十來歲的時候，劉生的年齡大了，兒子也已經成了大小夥子，劉生終於打不動了。

他和小琴兩個人早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而我，也終於成了眾人看笑話的對象。

我沒想到，即使自己不離婚，他們笑話的依舊還是我，還是我的兒子。

我終於忍受不下去，問兒子：“要是媽媽現在和爸爸離婚，你會跟媽媽走嗎？”

兒子正是叛逆期，又因為家裏的事常被同學笑話，很不願和我多說話。

可在我向他說離婚的時候，我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熄滅了。

“你愛離不離，關我什麼事。”他語氣冷漠，讓我本熱起來的心再次冰冷下去。

那時候我以為，兒子是不想我離婚的，起碼這樣，他還能一直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是有一個完整的家的。

看著兒子不明確的態度，我再一次動搖了，再一次咽下了這口氣，繼續在這個家裏我窩囊地活著。

劉生雖然打不動兒子了，可他和小琴依舊對我呼來喝去，把我當做保姆一樣看待。

在我快要退休的時候，小琴和劉生說：“你現在年紀也大了，家裏沒人照顧可怎麼辦，我看你還是把她叫回來，別讓她再去上班了。”

劉生很聽小琴的話，立刻勒令我從單位離職，回家照顧家裏。

我好聲好氣和劉生解釋：“再過兩年我就能退休了，到時候我還能領一份退休工資，現在要是走了就什麼都沒了。”

“你別和我東拉西扯的，我現在是通知你，家裏忙得沒人照顧，你現在趕緊給我離職回家當保姆去！”

他很不耐煩甩開我，警告道：“你要是敢不辭職，別怪我讓你好看！”

當時我以為他就是腦子一熱，等到冷靜下來肯定可以想通。

卻沒想到在我第二天正好端端上著班的時候，劉生衝到了我的單位裏，他身後還緊跟著小琴。

“忘了我昨天是怎麼警告你的了嗎？你怎麼還敢跑來上班？我讓你好好照顧家裏，你還敢往單位跑！你領導呢？給我出來！”

我攔著劉生想把他推出去，小琴卻把我攔在一邊。

“姐姐，生哥現在年齡大了，身邊離不開人，你兒子現在也到了上學最關鍵的時候，你怎麼一點不為家裏考慮，就知道上你這個班！”

最後劉生鬧到領導到了現場，最後我因為在單位鬧事而被開除，走的那天，我很清楚的記得，身後的同事對著我的背影議論紛紛，說我窩囊廢一個，竟然和小三同處一室，還被人鬧到單位裏來。

在我從單位出來的時候，往常乖順的兒子唯一一次逃課跑到我單位下麵。

我看著他的時候，他一雙眼睛剛剛哭過，又紅又腫。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喊完，他就一個人跑回了學校。

4

之後無論我找多少份工作，掙多少錢，兒子再沒有給過我好臉色，甚至沒有給過家裏任何一個人好臉色。

我很難受，覺得自己搞砸了一切，讓兒子失望了。

這樣的一生讓我痛苦，更讓我覺得對不起兒子。

我正懺悔，劉生又醉醺醺地回到了墓地。

“我告訴你，我已經給兒子托夢了，等到明天你就看著，小琴的骨灰肯定就遷過來了，到時候，你就乖乖地給小琴騰地方！”

小琴是我們三個裏麵，死的最早的。

劉生自從小琴死後，便一直把小琴的死怪在我身上，不論什麼時候，他有一點不如意，便會把小琴的死拿出來指責我。

“當初要不是你見死不救，小琴怎麼會死？”

“就是你這個賤人爭風吃醋不肯救人，你就應該下地獄煎油鍋！”

“要是你能替小琴去死，你還算有點用，你怎麼這麼沒用！”

“都是你，讓我和小琴不能長相廝守。”

這時候的我每天在家裏照顧劉生的起居，偶爾會接到兒子的電話，會刻意地關心我幾句，除此之外，這個世上恐怕已經沒人記得我了。

所以我已經從窩囊變成了沒皮沒臉，無所謂劉生的謾罵詛咒，繼續和他活在一個屋簷下。

可因為小琴的死，劉生對我越來越刻薄，哪怕是死了，他都不忘咒罵我。

“你這輩子什麼用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和我葬在一個墓裏？”

“我這輩子心裏隻有過小琴一個人，她才是應該和我葬在一個墓裏的人！”

“你就等著明天小琴的骨灰過來，我就徹底把你從我們劉家逐出去了，往後你就是個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四個字像是戳中我的一把刀，我一輩子為了能有一個家，委屈自己，委屈兒子，窩囊的活著過來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這一輩子哪裏不是靠著我？”

劉生沒有想到我會反駁他，立刻震怒站起來，拿起手中的酒瓶就要砸向我。

我一輩子沒有反抗過，死了之後倒是和他頂了句嘴，靈魂也變得輕盈起來，站起身就躲開了他砸過來的酒瓶。

劉生見我躲開了他的攻擊，很是不滿：“你還敢躲？”

說著，他就朝我撲過來準備揍我。

我直接攥住劉生的胳膊，他的巴掌落在了半空，我發現自己現在的力量竟然可以和劉生抗衡，不自覺笑了出來。

“你個糟老婆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劉生這樣罵慣了我。

“我是活得不耐煩，現在才死了，我應該早點死，就能過來揍你了！”

“當初為了兒子我對你和小琴忍氣吞聲，現在死了你還想欺負我，我告訴你，休想！”

“我能活到現在才死，那是我命大，你竟然還敢說是我害死小琴！我還要說是你差點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