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會離婚的。”
江妤抬頭,看著桌子對麵變心兩年的丈夫顧行之。
他骨節分明的指間夾著燃至一半的香煙。
嫋嫋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隻有那雙冷漠淡漠的眼睛清楚可見。
他看著她,眼睛裏沒有愛,平淡的就如一灘死水般淡漠。
江妤被刺痛,眼淚比聲音更先開口:“我知道她懷孕了。”
顧行之動作微頓,眼底終於掀起些許波瀾:“你怎麼......”
江妤從包包裏拿出一遝遝照片,和一張孕檢單:“從你第一次和她去景山過夜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孕檢單是她給我的,顧行之,你比我更清楚,你會留下這個孩子。”
結婚十年,江妤比顧行之還要了解他自己。
他想要一個子女滿堂的幸福家庭,可她早在五年前的那場意外中,流產失去了生育的機會,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會有孩子了。
顧行之薄唇緊抿,瞳孔中的情緒晦暗又複雜。
半晌,他站起身,嗓音低沉道:“不用離婚,我會處理好她。”
江妤自嘲一笑,抬眸看著顧行之落淚:“你覺得我是因為第三者才要離婚的嗎?顧行之,我不愛你了,你放過我吧。”
顧行之身體一僵,眼神變得冷戾:“不管你愛不愛,離婚這事都沒得商量!””
丟下這句話,顧行之拿上孕檢單轉頭就走,絲毫不顧已然崩潰的妻子,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想用冷漠來掀過這次危機。
隻要晾江妤幾天,她自然會乖乖的選擇和他服軟。
她一直這樣,這次一定也不會變的......
看著顧行之冷漠離開的背影,江妤跌坐在地上,眼淚像泉湧一樣止都止不住,哭到力竭,桌子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母親打來的,她在電話那頭著急的說:“阮阮,快到京市醫院來,你爸出事了!”
江妤連忙站起身:“媽,你別急,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江妤向來深居簡出,出門都是自己開車不需要司機。
這一次也一樣,拿了車鑰匙後她就徑直到車庫開車。
車子開出別墅,在暴雨中的環湖公路行駛。
就在轉彎之時,一道刺眼的遠光燈朝著江妤急速撞來!
江妤猛打方向盤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倒在雨中的霧色裏,她看見轟隆的閃電在天邊炸響,像一曲悲歌。
就這樣結束了嗎?真不甘心啊。
她閉上眼,逐漸失去了知覺......
......
臉頰猛地傳來一陣刺痛,打得江妤腦子嗡嗡作響。
她睜開眼,就看見一張暴躁猙獰的臉:“連盤子都端不明白,你他娘不如去賣,和你那個坐牢的哥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說完,他一腳踹翻老舊的椅子就出去了。
江妤怔楞地看著周圍陌生破舊的環境。
三十平米不到的屋子裏,擺了兩張床一張飯桌,所有的東西都散發著洗不去的油膩味道。
這是哪?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江妤走到其中一張比較幹淨的床邊,就看見擺在床頭上的舊報紙。
【景湖別墅區發生嚴重車禍,傷者疑似顧氏集團總裁的原配妻子......】
【搶救無效,顧夫人最終判定為終身植物人......】
江妤看著新聞的日期,後背升起戰栗的寒意。
兩年前的新聞她就被判定成植物人了?那現在的她又是怎麼回事?
她看向屋子裏掛在牆上的小鏡子,不過巴掌大,卻將鏡中少女素白憔悴的麵容完全呈現。
江妤驚恐地瞪大眼,鏡子中的少女也同樣露出驚恐神色。
不是她,這根本就不是她!
江妤衝到床邊,拿起擺放在上麵的老照片和鏡子做對比。
這才是同一個人,一模一樣的五官和模樣!
“怎麼會這樣?”
江妤呢喃地放下鏡子,就看見報紙上抓到的肇事司機竟然就是和少女一起合照的男人。
她穿越了?穿越到害她成植物人的妹妹身上?
江妤用了足足半個鐘的時間消化,將床頭的報紙全部看完,最終見到壓在枕頭底下的遺書。
在這封遺書中,江妤大致了解了事件的起因。
貧窮,糜爛,算得上如今這個家的代名詞。
兩兄妹的母親在十多年前因為男人家暴逃跑了,而男人不知悔改,一直沉浸在賭博和煙酒的享受中,放任兩兄妹相依為命,互相支撐著靠撿垃圾吃垃圾長大。
直到附近一家汽修店的老板同情他們,教會哥哥修車開車。
有了一門手藝後,他們的日子才稍微好過了些。
但他們的父親總是會在生活好不容易好轉的時候帶著債主上門,搶走哥哥辛苦掙得所有錢,讓他們重新回到絕望。
車禍發生那天,哥哥接到了一單大生意,興高采烈的說隻要送完這單,他就有錢可以帶著她遠離這個家,到時候他們換一個城市生活。
可沒想到的是——車禍發生,哥哥鋃鐺入獄,被判無期......
經曆過兩年的上訴無門和父親的暴力對待後,看不到希望的女孩決定今晚放棄生命......
江妤心中一痛,好像感受到了女孩的絕望。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穿到她的身上,但既然老天安排,她會先替女孩好好活著,直到她重新回來的那一天!
江妤將遺書疊好,重新放回枕頭下。
正要起身,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踹門的巨響。
醉醺醺的許建國被幾個長相粗野的男人像垃圾一樣丟進屋子。
他趴在地上,像條狗一樣卑躬屈膝的討好:“幾位大哥消消氣,我很快就會給你們錢的。”
領頭的男人冷笑:“我說過,拿不出錢就用手抵債。”
他從屋子的桌上隨便拿了把鈍菜刀,讓人按住許建國的手。
許建國嚇瘋了,褲子上一下漫開深色的水跡:“別別別!我還我還!”
他回身指向站在床邊的江妤,驚恐懇求:“這是我親生女兒,才十九歲,還是個幹淨的雛,你們讓她幹什麼都行!”
男人視線落到江妤身上,上下打量:“臉還行,但這身材有點差,最多抵個三萬塊,剩下還有五萬,限你下個月之前還上。”
許建國也顧不得討價還價了,看見刀拿走,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三萬就三萬。”
男人揮手,看著江妤臉上帶著邪笑:“還不把我們新小姐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