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著輪椅,轉身欲走。
“慢著。”
黃小花突然開口叫住,她噙著笑指了指房間。
“裏麵床單臟了,你給我們換了再走。”
村民一陣哄笑。
“小花幹得好,這種賤蹄子就是要羞辱她!”
“就是,這麼讓她走了我不甘心!”
說罷,王雄陽一腳踢上我的輪椅。
我人仰馬翻,倒在地上,在哄笑聲中拽著輪椅,卻無力爬起。
黃小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就這麼爬著去給我們換床單吧。”
“像一隻蛆一樣。”
我死死地攥緊拳頭。
“黃小花。”
黃小花不怒反笑:
“你生氣啦?可我又沒說錯,你雙腿殘廢在地上蛄蛹蛄蛹的,不就是條蛆嗎?”
“看你這麼生氣我也不忍心,不然這樣吧,你給每個村民磕一個頭,說自己錯了,會退錢給他們,這件事就結束了,我們就放你走。”
我冷冷地盯著她,目光如同淬了毒。
“滾。”
話還沒落地,就有人按著我的肩膀,將我死死地摁在地上,跪在眾人麵前。
“一個沒了腿的廢物,怎麼跟我們說話呢?讓你跪你就跪,你以為還有別的選擇嗎?”
“快磕頭啊,老子喝了你三年的酒,加起來快有三百塊,你給我磕三百個頭我不要你還錢了!”
黃小花慢條斯理地走出來,腳踩在我腦袋上。
“快磕啊,是不是腿斷了不太方便,我來幫你啊!”
“咚”地一聲,我磕了個結結實實的響頭。
眾人捧腹大笑。
“廢物就是廢物,瞧瞧這窩囊的樣子。”
“不然讓她給我家種豬配個種,好彌補我的小豬仔啊!”
“讓她給豬配種,便宜她了!”
我臉埋在地上,蛇妖歡快的叫聲和村民的聲音重疊。
三年前,是他們村長給我磕了九百九十九個響頭,求我留在王家村。
因為他知道,這世間隻有我能壓製住蛇妖。
為了給我個正當的身份,他讓我嫁給他兒子。
雖隻是名義上的關係,但我自認對他不錯。
可他肯定沒想到,不過三年,他庇佑的人們親手要將我趕走吧。
“我陳關關發誓,再不踏進王家村一步,從今以後,王家村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王雄陽不以為意地踹了我兩腳,扯著我頭發將我提起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王家村沒了你就跟莊稼沒了害蟲,隻會越來越好。裝這幅了不起的樣子給誰看呢,一條蛆而已,去找你的屎去吧。”
我咬著牙,拍開他的手。
“離婚。”
王雄陽一愣,再次一巴掌甩在我臉上。
“他娘的,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
說罷,他從屋內拿來紙筆,草草寫了張斷絕關係書。
生怕我不同意,強行拉著我的手按了手印。
他還覺得不夠完美:
“今天各位村民給我作證啊,我和這個廢物從今以後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死外麵,我也不會給她收屍!”
村民鼓掌叫好。
一個年老些的長者自告奮勇站出來:“我來做個見證。”
他將自己的手印按在上麵。
見他這般,眾人也紛紛效仿。
不過三分鐘,所有人的手印都按在上麵。
黃小花將協議甩在我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藏不住的得意。
“關關,其實我是很心疼你的,可大家都簽了我不得不簽吧。”
“你必須得接受啊,畢竟誰也不想和一個斷了腿的女人成家吧。我知道你自卑,所以都沒和小陽睡過,就是怕他看見你的腿吐出來是不是?”
“就憑你這個廢物,憑什麼嫁給小陽。”
我捏著那張輕飄飄的紙,忽地笑了。
有了這張紙,我和他們的關係就算徹底斷了。
“走之前,我好心提醒你們,端午記得喝我的酒。”
“至少能讓你們多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