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聽見高台之下,喊聲震天響。
敵幫嘯天堂的眾人都在揮臂呼喊著同一個名字。
——蕭榭。
嘯天堂的堂主,也是我那同床共枕多年的壓寨夫婿。
而我身上囚衣血跡未幹,被鎖在籠裏示眾。
“我就說赤山寨由一個娘們領頭,遲早完蛋!”
“堂主陪她過家家,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看她那慫樣,哪裏配得上堂主!”
蕭榭坐在主位,揚眉一笑,舉起酒杯,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今日若是哪位兄弟能撬開池寨主的金嘴,探得金礦之處,本堂主重重有賞!”
話音剛落,眾人沸騰,紛紛搶著獻計。
有人按捺不住,直接朝我扔了菜葉子;有人言語羞辱,滿嘴汙言穢語。
我掀開眼皮,伸出手。
他們以為我要做什麼,嘈雜的聲音霎時弱了幾秒。
而我隻是撿了那片菜葉子放進嘴裏。
餓了幾天的手瘋狂顫抖,眼前陣陣發暈,再不進食我會死。
底下爆發一陣如雷的狂笑,有人舉起雞腿大聲挑釁。
“給老子磕一個,我賞你口肉吃!”
蕭榭喝著酒,讓其他人換一招,似乎篤定我不會嗑這個頭。
然而從泥潭摸爬滾打長大,我深知活著才有機會的道理。
於是喘著氣調整了姿勢,準備彎腰俯身。
一道身影一閃,一隻手伸進籠裏,扣住我的脖子,阻止我繼續動作。
蕭榭擋住眾人視線,垂著黑眸沉沉看我。
成婚那天,天地父母我們都沒拜,一身紅衣隻拜了彼此。
他沒想過我會在這種時候放下尊嚴。
“求我,我給你吃的。”
我讓他滾開。
他非但沒有,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對著我倒是鐵骨錚錚......池玲瓏,你在怨我。”
“但這是你、還有你們赤山寨欠我的。”
我想不明白,我究竟欠他什麼了。
當年願意跟著我回寨的是他,裝傻欺騙試探我的是他,如今想盡法子羞辱我的也是他。
“我告訴你,金礦......你休想得到。”
蕭榭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到胸口震動。
“我的好夫人,我裝瘋賣傻陪你找了這麼多年的樂子,你不會真以為我隻要金礦?”
“我要的......是你赤山寨全滅,徹底消失!”
他的眼裏笑意褪去,翻湧著濃烈的恨。
一股不安從心底湧起,我用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背。
“有什麼你衝我來!蕭榭,你若是敢動我寨裏的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蕭榭似笑非笑,任由我抓破他的手,不為所動。
“堂主!程家剛派人過來,林芙姐她......”
一個焦急的小弟背著昏迷的林芙出現。
蕭榭神色倏忽一變,立刻甩開我,去察看林芙的情況。
我跌倒撞在籠欄上,發出砰的一響。
暈眩間,模糊看到堂口離開的人影,匆匆一眼,我卻感到分外熟悉。
蕭榭聽到聲響,抱著林芙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然後隨手拿起桌上一個饅頭丟進我籠裏。
饅頭很快沾滿泥灰,我抖著手撿起,狼吞虎咽,不顧四周嘲笑聲此起彼伏。
幫裏還有那麼多人在等我,我得活著,想辦法離開這裏。
直到一陣惡心湧上,我吐得昏天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