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最負盛名的蕭庭,娶了克死全家的我。
他與我成婚三年視我如珍寶,卻在一次歡好過後,親自放火燒傷我。
看著疼的滿地打滾的我,蕭庭麵無表情讓人繼續往我身上潑熱油。
反複撲滅,隻為了取傷後我的炎性滲出液給慕容月治病。
隻因我是先天靈體,體質特殊能醫治任何疾病。
這一年,我隻能在地牢,看著他日日夜夜寵愛那個女人。
他派人折斷了我的雙腿,帶上鎖鏈,防止我逃跑。
多次燒傷我的皮膚,拚命地擠出滲出液,給慕容月養護肌膚。
蕭庭嫌棄效果太慢,直接放血給慕容月補身體。
以防慕容月生病,每晚我都是忍著劇痛,聽著他們歡愉的聲音,被鎖在走廊外麵。
慕容月鬧著要我陪她出去逛街後發病,蕭庭掐著我的脖子差點殺了我。
他好像很討厭我,可每當我真的快死了,他又守在我的病床前紅了眼眶。
“乖一點,隻要你幫我複活妹妹,我們就能回到從前,你不是最愛我了嗎?”
我無聲的搖搖頭,可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很快就能解脫了。
距離我的死亡,不會太久。
1
春日宴上,慕容月受了氣回來一直哭,幾度昏厥。
我渾身是傷,像一條狗一樣被拴著暗無天日的地牢。
久違的光亮刺得我眼疼,緊接著一桶冰水連澆帶砸打在我身上。
未愈合的傷口砸的鮮血淋漓,疼的我直打哆嗦。
頭發猛的被人抓住,狠狠往下拽,掉了一大把不說,滲出一大片血珠。
侍女拽著狗鏈罵道“都怪你,克得月小姐傷心,你還有臉睡得著?”
我渾身濕漉漉被拖拽著,一路血水裹著頭發從地牢蔓延到臥房。
蕭庭一臉溫柔輕聲哄著慕容月,那般神情我竟是從未見過。
抬了抬眼皮,蕭庭把慕容月剛才用過的帕子丟在我臉上。
“行了,沒死就別裝,把手擦幹淨滾過來給月月看看。她今天哭了很久,心又疼又慌。”
“治不好你就得比她更疼,明白嗎?”
我沒說話,默默看了一眼,隻是眼睛微紅的慕容月。
她總有這麼多奇怪的病,可蕭庭也總是相信。
愣神片刻,嬤嬤帶著薄繭的手狠狠扇過來。
“月小姐都成什麼樣了,你還愣著幹什麼?”
托蕭庭的福,整個府裏,任何人都有對我動手我的權利,美名其曰管教。
我低垂著頭,跪在地上,給慕容月把脈,以往都是什麼都把不出來,蕭庭總要逼著我開藥。
不停折磨我的身體,隻為了慕容月開心。
可這次不一樣,慕容月她懷孕了,算算日子孩子並不是蕭庭的。
對上她慌張的眼神,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慕容月大喊著痛,下一秒,蕭庭一腳把我踹開,衝過去抱住慕容月。
頭被磕在桌子的拐角,砸出一個血洞,疼到我雙眼模糊,整個人不自覺蜷縮在一起。
好痛,好痛,好痛。
“裝什麼死,一給月月看病,你就如此抗拒。”
在他的眼裏,唯慕容月一人。
他的語氣帶著絲絲無奈,對著一旁的侍女說道“給夫人長長記性。”
“不,不要,我會好好給她看的。求你,求你求。”
我顧不上眼前的眩暈,撐起身子不停的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也沒敢停下。
每一次都是這樣,隻要我惹慕容月不開心,我那可憐的孩子就會被停藥。
我匍匐在慕容月腳下,一遍遍認錯,一遍遍磕頭。
“行了,吵死了。看見你就煩,快滾出去,臭死了。”
也是,要不是我占著這個位置,她早就是蕭夫人了。
可蕭庭為了折磨我,一直不肯和我和離。
下一秒,蕭庭厲聲道“月月讓你出去,你聾了嗎?”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就那麼跪著一步一步爬了出去。
身後是慕容月的撒嬌聲,蕭庭輕哄著要給她買最新的珠寶頭麵。
心痛到麻木,我早就不在意這些了。
這一年,蕭庭對她的寵愛盛我當年萬分。
我隻想再多活幾天,再過幾天就能見到我的孩子了。
深夜,我拖著一身傷,發著高燒渾身滾燙守在門外。
幹涸的嘴唇滲出血珠,又渴又疼的我就在冷風裏吹了一夜。
這一夜,門內床板的聲音響了一整個通宵。
要不是淚流滿麵,我還以為心早就不痛了呢。
想著以前的回憶,我的眼淚幹了又流。
我能感覺到,我沒幾天日子了。
第二天,我的高燒褪去,身體的傷痕也開始慢慢愈合。
早上起來,我一如往常一樣被嬤嬤綁著,用火灼燒著皮膚。
這樣對我的酷刑,是慕容月一皺眉就能立馬實施的。
“你說將軍為什麼這麼對夫人啊。”
“你還不知道吧,夫人就是個掃把星。把她爹娘克死不說,還把將軍的妹妹克死了。要不是她,小小小姐現在還活著呢。”
“那夫人還真是該死啊。”
“就說呀,她就不是正常人。跟個怪物一樣,就是死不了,你說好不好玩。”
頂著渾身傷的我剛回到地牢,就看到蕭庭在等我。
他的臉色陰鬱,聲音裏充滿懷念:“昨天,我夢到小小了。”
他逼問我小小複活的方法,可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他讓人將刑訊逼供犯人用的的致命毒藥給我喂下,享受般看著我疼的滿地打滾。
我感受到,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痛到顫抖。
2顆,4顆,6顆,疼的我咬破舌頭,流了滿嘴的血。
指甲不自覺也陷進了肉裏,到後來痛到不停掙紮。
指甲被磨掉了露出裏麵血白的肉,殘留的肉沫混雜著木屑掉了一地。
我流著汗雙目失焦,大聲尖叫著,心想死了也好。
可我的孩子,我還想再見見我苦命的孩子。
直到我痛到暈過去,大夫才停下,“蕭大人,這藥凶險萬分,一般的犯人到四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正常情況下,六顆已經是人體極限了,再繼續下去,我怕......”夫人的身子熬不住。
“既然她不說,那就繼續。”冷硬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大夫隻好將強效解藥拿出來,準備第一時間搶救。
最後8顆。
我從昏迷中痛到醒來又猛的吐出一大口血,雙手扣拽著衣服,露出森森白骨。
心率直線下降,瞳孔失焦。
大夫急忙給我喂下解藥,可我還在不停地大口吐血,一口又一口。
衣服被染的通紅,蕭庭也紅了眼。
“她不能死,快救她,快啊。”蕭庭焦急的催促。
而我也在第三管解藥的藥效下,心率逐漸正常,慢慢蘇醒。
蕭庭慶幸地抱著我,不停吻著我的頭發,一遍遍確認我還活著。
“你要是敢死,我就讓那小野種給你陪葬。”
我嚇驚坐起,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帶著哭腔懇求,放過我的孩子。
我伏在蕭庭腳邊,不停的磕頭哀求。
藥物帶來的幻覺,讓我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我想起來我和蕭庭曾經相愛的過去。
十五歲的及笄禮,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蕭庭。
麵如冠玉,一眼驚鴻。
我邀請了我的閨中密友蕭小小,她帶著一個大哥哥來。
我心悅那個大哥哥,可我不敢說。
後來我的父母去世,留我孤身一人,小小經常出府來找我玩。
我和她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也終於得償所願和蕭庭成婚。
父母的意外離世,被外界說是我命格孤煞,將他們克死的。
在女學裏,我經常被學子攔著侮辱霸淩。
每當有人借著這個理由辱罵我,蕭庭都會堅定的站出來。
“那些都是意外,不是她的錯。有什麼事衝我來,不要傷害她。”
那是第一次,世界的天平向我這邊傾斜。
那一刻,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在我懷孕後沒多久,小小拉著我去了寺廟祈福,卻在回程的路上摔下懸崖。
小小當場死亡,可我卻毫發無傷。
我心痛到幾天幾夜睡不著,眼裏的淚幹了流,流了又幹。
好幾次我都想隨她而去,可蕭庭卻不允許我就這麼死了。
他恨我我知道,因為我也恨我自己。
我比他更希望小小能活著。
後來我生下孩子,可他卻先天體弱,不得不一直喝藥。
我是孤煞命格的災星傳言愈演愈烈。
再後來,蕭庭就把慕容月帶回府裏。
慕容月是小小的幼年好友,總是念叨小小的過往,透過她,蕭庭好像看見了那個可愛的妹妹。
也因為她的存在,提醒著蕭庭,我這個罪魁禍首還活的好好的。
其實我自己也自殺過好多次,可我就是死不了。
直到後來慕容月告訴我,我是天生靈體,體質異於常人,怎麼樣都死不掉。
可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死。
那次喂藥以後,我昏迷了半個多月。
直到我醒來,蕭庭守在我的塌邊,衣服滿是褶皺,胡茬也冒了出來。
看著他,我出神了片刻,自然也沒有看見他眼裏的那一抹心疼。
“沒死就好,你死了誰照顧月月。”
“這次你偷懶,罰你不許看那孩子。那孩子最近老是鬧人,我把他送去觀裏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淚肆意彌漫,“你不是答應過我,隻要我聽話,好好照顧過兒嗎?”
你知不知道過兒就是我的命。
看著蕭庭滿不在乎的神情,我自虐般問道:“蕭庭,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呢?”
這句話像是觸發了蕭庭的逆鱗一樣,他雙目通紅一把拽起我的衣領:“你敢死,我就把那孩子殺了陪你。”
沒等我悲傷,前院就傳來慕容月暈倒的消息。
蕭庭顧不上看我一眼,匆匆就去了前廳。
聽聞慕容月懷孕的消息,蕭庭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到大擺宴席,幾天幾夜興奮地沒睡著。
而我呢,隻能守在冰涼的地牢想念我苦命的孩子。
回想我當年懷孕,蕭庭忙於政務,隻有小小替我開心,替我忙前忙後。
後來蕭庭知道我懷孕也隻是一句知道了。
懷了孕的慕容月變得更加難以伺候,總是覺得自己變醜變胖,以前三天一放血,如今更是一日兩次。
為了再見孩子一眼,我毫無怨言忍受著。
某天夜裏我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暈倒,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人發現。
這時慕容月嚷嚷著手疼,大夫匆匆趕來,看著昏死過去的我,還沒來得及查看。
就聽見蕭庭說:“先給月月把脈,夫人反正死不了,不用著急。”
迎接我的是嬤嬤潑來的一桶臟水,“還裝呢?你看大人管你嗎?”
透過窗戶的縫隙,我看見慕容月窩在蕭庭懷裏,而蕭庭輕揉她的手。
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和心疼。
我曾聽說過一句話,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原來蕭庭你真的不愛我啊。
我埋頭擦著滿地的臟汙,心想著,再過三天,隻要三天,我就沒見到孩子。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差點失去他。
這三天我任勞任怨,不論她怎麼辱罵我打我,我都從未有過反應。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給自己下藥。
慕容月流產了,那個孩子還沒有成型,就被她的母親親手扼殺了。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感歎一條生命的流逝,就被暴怒的蕭庭掐著脖子甩在地上。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這麼愛你,你害死我的妹妹,現在又想奪走我的孩子。”
慕容月蒼白的臉龐滿是傷心,滿眼恨意看著我:“我怎麼對你的,你衝我來啊?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難道我的孩子會和你的孩子搶嗎?”
這句話像是提醒了蕭庭,他抱著慕容月安撫道:“你現在竟然還為了那野種謀劃,為了他傷害我的孩子?”
我哭著告訴蕭庭“過兒也得你的孩子啊,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啊。他早產是因為我那段日子思念小小太過傷心。”
“孩子是無辜的,我知道你恨我,你有什麼衝我來,我怎樣都接受。隻要你們放過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們。”
我跪在地上一遍遍磕完頭,一遍遍祈求。
蕭庭還是把孩子綁回來了。
看看他小小的站在那裏,比上一次我見到他的時候瘦了好多。
他看向蕭庭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可卻沒有得到半點眼神。
“我的孩子沒有了,可姐姐的孩子還在。蕭庭我該怎麼辦,我們的孩子該怎麼辦。”
“隻有從月月肚子裏出來的才是我的孩子,既然你殺了我的孩子,我就要你的孩子償命。”
蕭庭冰冷的話語凍結我整個心臟,我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我把孩子護在身後,“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麼也不知道,你打我殺了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隻要你放了他。放了他,放了他,放了他。”
我像是魔怔了一樣一直重複,可蕭庭還是一把抓起孩子,看著孩子痛苦的哀嚎。
我衝過去用盡畢生力氣撞開他。
哭泣中帶著恨意,像把刀子刺過去。
“你什麼都不知道,慕容月懷的不是你的孩子,你難道要為了別人的孩子傷害自己的孩子嗎?你”
我還沒有說完,蕭庭就一巴掌打了上來,“女子的清白那是何等重要,豈容你信口開河。”
“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命格孤煞,誰知你的心也如蛇蠍。”
“我最後問你一句,告訴我複活小小的方法。”
這是第幾次。
可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怎麼說。
看我還是不開口,蕭庭失去了所有耐心。
“殺人償命那是應該的,來人啊,給這小野種喂藥,把他和夫人關在一起。”
看著過兒被灌下藥,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絕望。
小小的身體那麼瘦弱,白嫩的臉龐變得灰青,宛如一條溺水的魚。
蕭庭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的眼裏滿是無所謂,扭頭擦去慕容月的眼淚。
我癱坐在地上,眼淚如決堤的海一般,生平所以的眼淚在今夜流光。
“你別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明天一早你就繼續為月月補身體,直到月月康複為止。”
“你做的孽,還不完。”
我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抱著孩子一路回了地牢,拿出我所有的棉被包住他。
我用力地抱著他,減緩他下降的體溫,好像這樣他就不會離開我了。
聽著他嗚咽如同小獸的哭聲,我痛徹心扉。
是娘對不起你,是娘沒用。
娘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讓你體會這人生疾苦。
極度的悲痛下,我想起來一個方法,那是慕容月曾經說過的。
我的血液珍貴萬分,一滴就能治病,可若是全身血液呢,能不能救一個人。
我沒在猶豫,拿起匕首,劃開手腕開始放血。
孩子在求生本能之下也在吮吸著。
就這樣過了一夜,摸著孩子白淨的小臉,我心下的石頭落了地。
可我也知道,我馬上要死了。身體的極度虛弱讓我練站起來都沒力氣。
我托人把孩子送了出去,靜靜地躺在地牢等死。
可總有人不讓我好過,迷糊間我看見慕容月進來了,她不知道說了什麼,我什麼也聽不見。
眼前一陣火光,好像看見了十五歲的我和蕭庭,我抬手想靠近些,卻被推開。
仔細一看,原來是地牢著火了,我看見蕭庭一臉焦急地衝進來抱起慕容月。
眼角的淚墜入發絲,幸好,我把孩子提前送走了。
對不起,來世讓我重新做你的母親,給我機會讓我好好愛你。
蕭庭,來世我再也不用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