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密宗驅魔派掛名弟子,師祖預言我今生功德圓滿就將轉世為驅魔大帝。
可是我在雙修前夜,卻無端慘死於今世。
那日,大師兄傅恒與一女子在秘修禁室內打鬧,打碎驅魔神燈被我撞見。
我稟報師傅,引得整個密宗震怒。
密宗師祖要求交出罪魁,師傅說讓我替師兄頂罪。
“驅魔神燈乃我派至寶,神燈破碎,預示著我派即將覆滅。”
“蕭牆啊,你命裏該有此劫,卻也是走向功德圓滿的必經之路。”
“不要怕,苦難即修為!為師正欲以此考驗你的心性。”
“圓滿之後,你必成驅魔大帝,驅魔派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1
我聽從師傅的話,準備好上路。
不料山下的明妃派師妹們卻搶著說禍是她們闖下的,爭相接受懲罰。
密宗分為三門,驅魔派,渡劫派,明妃宗。
三派本為一家,驅魔渡劫兩派弟子成年後,需迎娶一明妃宗女子雙修,方可成正果。
可是作為掛名弟子的我,每日在柴房做擔水劈柴的粗活,從不敢有迎娶明妃雙修的奢望。
此時的我被感動的稀裏嘩啦。
我暗下決定,無論誰替我頂罪,我都會把一世修為給她,讓她來世做驅魔大帝。
最終替我頂罪的人是殷芷若。
她溫柔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定會功德圓滿。”
當晚心情煩躁的我,起身到外麵散心,卻意外聽見了另三個師妹的談話。
“傅蕭牆這個笨蛋,至死也想不到,我們姐妹根本不是替她頂罪,而是給他送催命符。”
“他一個掛名弟子,哪值得我們四大明妃替他頂罪?”
“他還真天真,竟看不出我們是為大師兄。”
“明日傅蕭牆被送上懲戒台,會是怎樣的絕望表情......”
翌日,我甩開殷芷若,想下山找師祖揭發大師兄傅恒。
卻被埋伏在山下的三個師妹一劍穿心害死。
她們將我帶回密宗,師傅命人將我的頭顱做成招魂法器。
皮膚裝訂經書,骨骼做成法笛。
我含冤屈死,看著自己被無端分屍,靈魂久久不願轉世,終日在驅魔派門內打轉。
一年後,傅恒終於功德小有所成,可以選擇迎娶雙修明妃,卻精神失常。
師傅說他是被怨魂纏身,於是啟動法事驅魔。
不料突然法壇炸裂,所有法器失靈。
最後師傅不得已發下毒誓,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取傅恒平安。
“讓傅恒強行雙修,或許會渡過此劫。”
然而接連三個明妃暴斃,師傅終於慌了。
他隻得向同為密宗的渡劫派界首大師求助,大師隻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
“怨氣衝天,師兄,你們降魔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沒有什麼事發生啊,不過是一年前打碎驅魔神燈,被降罪,可是降魔派已經領罰受過了。”
師傅含糊其辭,師兄弟們則麵麵相覷。
傅恒則壯著膽子道。
“界首法師,都說您一生助人渡劫無數,已死之人都被您度活過,您可一定要幫我度過此劫啊。”
界首法師不理她,對著師傅搖頭,“不可能。”
“貴派自己就是降魔派,所有法器卻全部失靈,肯定是怨氣衝天,必有冤屈。”
“如果不說實話,恐怕貴派所有人都免不了血光之災!”
2
話畢,他目光悠悠落在傅恒身上。
“閣下印堂發黑,若是再任由冤魂惡鬼纏身,恐將萬劫不複。”
聽到冤魂惡鬼纏身,傅恒慘白的臉抽動了幾下,渾身瑟瑟發抖。
“師叔,救救弟子。”
傅恒因害怕不由自主說了實話,“一定是......傅蕭牆不肯放過我。”
“他被害死後冤魂不散,肯定是來找我索命的。”
師傅臉色大變,連忙喝止他。
“淨說瘋話。”
“整個密宗都知道傅蕭牆那個孽障偷偷下山跟妖孽私奔,你是被嚇傻了,休得胡言亂語......”
界首法師臉色微變,了然一笑。
他從懷中掏出天罡地煞羅盤,原地轉動三圈。
每轉一圈,麵色便凝重一些。
師傅不耐煩了,“界首師弟,你我皆師出同門,驅魔本事我並不在你之下。”
“而今我請你來是渡劫的,請問你是否能助我派度過此劫?”
界首法師收起羅盤,一臉正色道。
“可以助你渡劫,但在此之前,需要師兄告知傅恒發病的來龍去脈。”
他頓了頓又說道。
“尤其是,傅恒那三個暴斃的雙修明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師傅點頭,“請界首師弟到密室說話。”
我的靈魂也跟進了密室。
師傅對界首法師毫無隱瞞,講起經過。
當初“打碎驅魔神燈”事件結束,傅恒即到了與明妃雙修時刻。
按照宗規,第一個選中的雙修明妃會成為他的妻子。
密宗本來就與明妃宗有解不開的淵源,可是他去明妃宗選妻時,卻被拒之門外。
傅恒自覺丟人,便開始繞過明妃宗宗主,私下物色明妃。
第一個便是在四個師妹中選的,那人名喚李幽蘭。
她得知即將成為降魔派明妃時,激動不已,當晚便對著鏡子梳妝。
哪知鏡中的自己竟是個無頭影像,李幽蘭慘叫一聲,扔下鏡子便跑。
豈料慌不擇路,將窗戶當成了門。
她推窗便逃,竟從二樓墜到地麵活活摔死。
師傅歎了口氣,“李幽蘭花容月貌,天資聰穎,,若不是此事,定會是傅恒明妃的不二人選。”
界首法師低頭思索,“繼續說”。
李幽蘭死後,傅恒又從四個師妹中挑選第二位明妃,陸景蓮。
這次師傅不敢怠慢,生怕出事,可陸景蓮的死,差點令眾人嚇破膽。
師傅接回陸景蓮後,特意命幾個法術高深的徒弟,將陸景蓮好好看管。
一切都安然無恙。
3
師傅總算鬆了口氣,可就在準備雙修的當晚卻聽到一陣慘叫聲。
眾人衝進房間時,陸景蓮頭部宛如血窟,五官皆被剜去,就連舌頭也被割掉。
因她死狀極慘,驚動了官府,官府懷疑是謀殺,卻無論如何找不到凶手。
明妃門服侍陸景蓮的丫鬟被嚇破了膽,終日不停念叨。
“有鬼啊,那鬼咬掉了景蓮的五官,又掰開她的嘴,吃了她的舌頭......”
不出一天,驅魔派被惡鬼反噬的消息傳遍密宗。
所有人都搖頭,驅魔派竟然無法自保,還驅什麼魔?
可是偏有不信邪的,季茹風是四大明妃中的第三位。
但她死的更慘。
就在她在房間中打扮,準備進入驅魔派時,卻遲遲沒有出來。
下人走進去一看,發現她全身上下的肌膚肉體都已不見,隻剩一副骨架。
接連三起命案,不但讓人恐懼,也讓驅魔派的威信蕩然無存。
所有人都說驅魔派被惡鬼占據,成了鬼巢。
傅恒也徹底病倒了,隻要一閉眼便做噩夢,眼前滿是三個女子的慘狀。
“界首師弟,死的三個人都是為傅恒選中的明妃,這鬼魂為何偏偏害她們?”
“你也知道我們密宗,非仙非佛,向來講究男女雙修,此雙修既是修道之法,也是娶親儀式,更是我密宗傳承的方式。”
“如今我驅魔派竟然受惡鬼所害,難不成天要絕我驅魔派?”
“還望師弟幫我度過此劫,救救我的徒弟。”
界首法師聽完麵色凝重,搖頭說道,“還有。”
“還有什麼?”
法師抬頭,“你說的話還有遺漏的,若是想救令徒,需要毫無隱瞞。”
師傅與傅恒麵麵相覷,臉色開始發白。
法師見狀,“師兄豈不知,病不瞞醫的道理!”
師傅頓時色變,歎了口氣,刻意壓低聲音:
“此乃本門醜事,從未外傳,如今不得不相告,還望師弟守口如瓶。”
“其實,本門還有還有一位掛名底子,就是傅蕭牆。”
“一年前他失蹤,其實他並非下山背叛師門與妖物私奔,而是打碎驅魔神燈,得罪密宗師祖,被處死謝罪了。”
界首法師眼中閃過光芒,卻又搖頭道。
“師兄,若事情當真,驅魔派何以法器失靈?”
“既然師兄不肯如實相告,那我也就愛莫能助了。”
界首法師說完起身要走,卻被師傅慌忙攔住。
“師弟,留步!”
“其實當年的事另有隱情,當時打破驅魔神燈的,並不是傅蕭牆,而是......傅恒。”
師傅眼底染上一層愧疚。
4
“說來也是我偏心,隻顧及著傅恒是我愛徒,便讓傅蕭牆這個掛名弟子頂罪。”
“師弟,你說這來複仇的惡鬼,是不是傅蕭牆啊?”
“若果真是他不肯投胎,纏著傅恒,想回來索命......”
“那真是老夫造孽呀。”
界首法師頓時恍然,掐起手指,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墳墓在哪,快帶我去。”
他們很快引著法師找到我的墳塚,我也跟了過去。
雜草中,十分不起眼的一個小土丘,連界首法師都愣了愣。
“師兄,您確定這是您徒弟的墳墓?”
“如此荒蕪頹敗,傅蕭牆為你的愛徒頂罪慘死,你竟然連好好安葬他都不肯......”
法師眼底染上同情,“何至於這等厚此薄彼?”
師傅臉色有些難看,傅恒眼神複雜的望著那個荒墳,卻如看到了生的希望。
突然,傅恒跪倒在地上,哭紅了眼。
“當年是我不懂事,才釀成大錯,若是有機會重來,我定然不會讓師弟替我去頂罪。”
“師弟,既然你甘願頂罪,又為何不好好投胎?”
“是師兄疏忽怠慢你了,隻要你以後不再纏著師兄,師兄還會像以前一樣待你。”
“師兄要重新風風光光的安葬你。”
“如今請界首法師來度你的亡魂,你趕快投胎去吧......”
我的靈魂飄在上空,死死的攥緊拳頭,忍不住罵娘。
事到如今,他還這麼虛偽。
從小到大,他對我絲毫沒有大師兄的樣子。
我的一切隻要他喜歡,便毫不猶豫的搶走。
就連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她給我做的撥浪鼓,也被他搶走。
原因隻是他沒見過。
他說我是燒火丫頭生下來的賤人。
說我根本不配做降魔派弟子,既使是給他洗腳都不夠格。
我知道身份卑微,從未與他爭辯。
每日小心伺候他,隻求快快長大,脫離師門,過普通人的日子。
可沒想就卑微如螻蟻偷生的願望都被無情的碾碎。
那日,四個師妹搶著說要替我去死。
我紅了眼眶,可死後才看到,根本是我異想天開。
她們眼裏隻有驅魔派風流倜儻的大師兄,怎麼會在意我一個掛名弟子的死活?
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殷芷若。
她從不問我的身世,也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她是害死我的主謀,還想親手去送我去死。
可我畢竟死了一年,很多記憶開始模糊。
但我仍忘不了當時她溫柔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定會功德圓滿。”
原來她是所說的功德圓滿,是騙我心甘情願的去死。
墳墓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界首法師已經讓人掘墳。
坑越來越深,裏麵的棺材裸露出來。
“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