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除夕這天，婆婆遭遇車禍。

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我急著送她去醫院，卻被交警老公攔下，要我去給他的酒後肇事的白月光頂罪。”

“小薇的確犯了錯，但不是有意的，不能讓這件事毀了她！你還有我，替個罪怎麼了，現在馬上下車和我去自首！”

婆婆在車內四肢抽搐，口吐鮮血。

無論我如何哀求，老公就是不肯挪開警車放行，甚至放下狠話。

“還敢撒謊說我媽受傷了？別想騙人！今天不去自首，你別想走！”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車子後排，將老公從小辛苦拉扯大的婆婆漸漸沒了生息。

後來，當老公得知白月光撞的就是他親媽時。

他瘋了。

1.

過年期間，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很多。

本該闔家歡樂的日子，此時此刻我卻冷汗直流。

原因無他，早在一個小時前。

下班的我，在家附近的草叢中，發現了被車撞得奄奄一息的婆婆。

前方的車輛緩緩停下，我被堵在了高架上！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

閃爍著藍紅色光的警車緩緩停下，老公周餘走到路中央，皺著眉四處張望。

“周餘，這裏！”

我向外招手，猛地鬆了口氣。

幸好，在這裏遇到了出勤的周餘。

老公任職於市裏的交警大隊，現在這個情況，隻需要他幫我疏散車輛，婆婆很快就能被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周餘快步朝我走來，臉上滿是急切與煩躁。

“亂跑什麼！趕緊和我回警察局自首！”

到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周餘打斷。

我懵了。

自首？一直以來，我都遵紀守法，更不會幹什麼違法的事，自首什麼？

周餘從不會用這麼衝的語氣和我說話，除非......

我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周餘麵色緩了緩，對著我開口。

“小薇她剛剛哭著來找我，說不小心酒後駕駛，剮蹭到了人，她一個小女孩，人生才剛剛起步......”

車內的暖氣明明很足，我卻從頭冷到腳。

林清薇，周餘從小玩到大的青梅，心中的白月光。

她畢業後，不顧周餘的挽留，選擇出國深造。

也就是這段時間，周餘在醫院遇到我，一見鐘情，我們相識、相知、相愛，最後步入婚姻殿堂。

不是沒有知情的人來勸我，他們說我和林清薇不僅長得像，還都是醫學專業，很可能......

可周餘在婚前和我坦白了這一切，對上他盛滿愛意的雙眸，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相信。

直到林清薇回國......

我抬頭，直直對上周餘的目光。

“所以呢，這次又要我怎麼幫她？”

他似乎就等我這句話。

“你和薇薇長得像，隻要你主動去警局自首，說是你酒駕撞了人，薇薇就能沒事了。”

我扯了扯唇角。

林清薇和我在同一家醫院任職。

小到拿外賣、端茶倒水，大到寫報告、坐班出勤。

周餘無一不都讓我處處幫忙照顧。

甚至前段時間，還私自將我名下的車拿給林清薇開，被拍到多次違反交通法規。

新年才第二個月，我就被扣了將近大半的分。

“薇薇上班不方便，你反正不缺這一輛車，何必小氣。”

為此，我和周餘冷戰了很久。

幫忙可以，但這種原則性的事，絕對不行！

最後還是周餘率先低頭，和我保證沒有下次，事情才算結束。

可現在，他們竟又想故技重施！

“絕對不可能！”

我一口回絕。

2.

周餘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擰著眉不悅問道。

“她還小，一個人不容易，需要多關照。而你不一樣，身邊有我，這是你虧欠薇薇的，幫個忙不行嗎？”

此刻，我內心僅存的愛意也消失殆盡。

林清薇年紀比我大，交往過無數前任，閱理豐富極了，需要我去照顧？

但此刻最要緊的不是這件事。

“周餘，這件事先不管。你趕緊疏散車輛，媽受傷了，我們得趕緊把她送醫院治療！”

我快速組織語句，盡量簡潔說明這件事。

可周餘聽了，依舊無動於衷，眼底的憤怒更加明顯。

“許聽晚，我苦口婆心勸你幫幫薇薇，你不同意就算了，找這種借口有意思嗎，我媽對你那麼好，你怎麼敢的！”

就是因為婆婆平日裏對我極好，一點委屈不肯讓我在周餘這裏受，完全不會像電視劇裏的惡毒婆婆那樣刁難我。

此時此刻，我才迫切地想要救她。

“找借口？你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餘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誰知道你為了針對薇薇，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無語到了極點，簡直想發笑。

他所謂的把戲。

是指在林清薇的外賣裏放上顆螺絲釘、在奶茶裏丟個死蟑螂，又或者是在提案報告裏故意寫幾個錯別字。

可這些事，我統統沒幹過。

隻有愚昧至極的他會被林清薇的小把戲騙到。

“這是你媽，不是我媽，我何必拿這件事來威脅你。來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就在周餘下定決心，朝著後座走來時。

一道嬌柔的聲音從警車方向傳來。

“阿餘，別去......”

下一秒，我勸了那麼久才願意去車邊看一眼的周餘，竟毫不猶豫掉頭跑了回去。

車上下來的，正是林清薇。

周餘神色緊張地扶助女人。

“薇薇，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不好好休息，下來幹什麼？”

看著這一幕，我隻覺惡心。

就算是出警，周餘都要帶上她，真是如膠似漆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對。

“阿餘，我不重要，隻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上當受騙。”

“她打著伯母的名號讓你開車門看病人。作為交警，萬一後麵真有傷員，你不能不救。可放走她，我們就功虧一簣了......”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林清薇扯。

兩人真是渣男賤女天生一對，她一點，周餘就懂了，自顧自往下接。

“我好不容易在這堵到許聽晚，就是要讓她乖乖就範，去警局自首，還你一個清白。要是被她找到救人的借口，跑了，那就壞事了！”

“但隻要不去看，監控沒有拍下實際證據，我完全可以聲稱不知情。薇薇！你真是我的天才福星！”

兩人一應一和，很快達成共識。

周餘親密地摟著林清薇，一字一句對我說道。

“許聽晚，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3.

這一刻，我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極了。

三年前，我和周餘在醫院初遇。

他那時還沒正式入編製，也不是交警大隊的大隊長。

隻是個剛入職的輔警。

但他會耐心扶著摔倒的老人掛號、問診、拿藥，毫不猶豫墊付價格不菲的醫藥費，眼神亮晶晶地對著我傻笑。

於是，我們在一起了。

相比起拮據的周餘家，我的家庭環境很不錯，甚至能夠在周餘的事業上幫扶一二。

他能有現在的地位，其中大多是我爸的手筆。

可曾經那個善良真誠的男人。

現在明知後座有傷員，卻能為了一己私欲，不管不顧。

真是又壞，又蠢！

“後座真的是媽，你不救人，就不怕到時候後悔嗎！”

周餘他爸很早就死了。

是婆婆，一手拉扯大了小兒子。

她不僅備受我的尊重，更是周餘的精神支柱。

可周餘滿不在乎，得意地朝我笑了笑。

“薇薇都和我說了，這是你的激將法。今天你不乖乖和我去警局自首，別想離開！車裏到底有沒有傷員，死沒死，那是你的事！”

我簡直氣炸了。

還想說什麼，車裏傳來陣陣動靜。

我慌忙跑過去，一看，婆婆麵色紫紅、嘴巴裏嗆出血水。

顯然是婆婆聽到了周餘的一番發言，被氣得喘不過氣來。

我急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離醫院還有段距離，更別提我還被周餘攔在高架上。

這樣下去，恐怕......

“醫生，有沒有醫生啊！”

我朝著同樣被堵在高架上的車輛大聲呼喊。

“阿餘，姐姐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怎麼這樣子。”

林清薇靠在周餘懷裏，一臉嫌棄，神情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做戲呢，隻是去認個罪，有什麼難的，至於這樣瘋瘋癲癲嗎？女人的嫉妒心真是恐怖。”

周餘說起風涼話來，字字誅心。

我一心放在找人上，根本不想搭理他們。

出乎意料地，很快有人回應了我的求救。

“我是醫生，會一些基礎的急救，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有救了！

我牽著他往車邊引。

沒走幾步，卻被一道大力扯倒在地，膝蓋狠狠磕在碎石上。

周餘神色緊張，一把將我從那醫生身旁推開。

“醫生，先幫我看看我女朋友吧，她剛剛出了車禍，身體有些不舒服。”

不遠處，是捂著肚子的林清薇。

“唔唔，好痛......”

一眼就能看出是裝的。

“周餘，有意思嗎！”

我蹭得從地上站起來，胸口燃起怒火。

“我不清楚你車裏有沒有病人，但薇薇的確出了車禍，現在更需要治療。”“一出事，還沒來的及檢查，我們就馬不停蹄來找你了。你要是識趣點同意，

她也不會在這裏發作！”

顯然，周餘那身警服更加容易讓人信服。

最終，中年醫生還是跑到了林清薇身邊，在周餘的注視下，顫抖著給她做檢查。

4.

我閉了閉眼，深深呼吸幾口。

按照林清薇那邊的檢查進度，再過一個小時，恐怕也完成不了。

可婆婆的情況，是萬萬不能再拖了。

我坐上駕駛座，看著公路上漸漸通暢的車流。

心一狠，提速繞開沒反應過來的周餘，直直朝前麵開去。

這下，周餘懵了，林清薇慌了，連身上的不舒服也一並被我治好了，忙坐進車裏。

“阿餘，不能讓她過去！”

可周餘不知道的是，我年紀小些時，格外迷戀賽車。

練得一手車技。

就算到了現在，也絲毫沒有生疏。

車子一路向醫院狂駛。

為了攔住我，周餘打開了警笛，甚至想用車身把我撞停。

“許聽晚，不配合警察工作，你這是犯法的，給我停下！”

我半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

神經病！

好在路上的車輛聽到動靜，都不想沾惹上麻煩，紛紛給我讓道。

一小時的路程，隻花了一半，就到了醫院。

“快，拿擔架，馬上給病人安排手術！”

醫院的同事見到我，沒有多問什麼，一切都有條不紊進行起來。

身後的周餘眼神格外陰沉，一瞬不瞬盯著我，絲毫沒有注意被抬進去的是他媽。

我在消毒室準備術前消殺。

作為外科醫生，我不僅技術在醫院數一數二，對婆婆的情況也是最為了解，由我來主刀，最合適不過。

可周餘卻不樂意了。

他一把拉住正想往手術室走的我。

“你現在是警方嫌疑人，我不允許你進行手術！”

“我幹什麼了？救人有錯嗎！”

我簡直想給麵前的男人幾個巴掌。

“不配合警方工作，涉嫌酒駕撞人，還說沒有！”

周餘的聲音猛然拔高，一把將我摁在地上。

隨之發聲的，是同樣消殺完成的林清薇。

“姐姐，我技術全院最好，我來吧。”

“雖然你怨我，但病人情況危急，就算我身體不舒服，也不會和你計較。”

林清薇眼眸深沉，隨著手術室大門緩緩合上。

我清楚地意識到，婆婆這次凶多吉少了。

先不提林清薇實際上稀爛的技術，她能有這麼好心救人？

這對渣男賤女不知又在密謀什麼。

但對於婆婆，我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

能不能活下來，隻能看她那親兒子還有沒有點人性了。

由於周餘的高調攔截，這件事鬧得很大。

公安局局長很快趕來。

見我還被周餘壓著，李叔厲聲嗬斥。

“她是你老婆，不是犯人！放開！”

李叔和我爸頗有交情，對我很是照顧。

周餘隻得悻悻鬆手，嘴裏還是不服氣。

“她是嫌疑人，就算和我有交情，也不能走後門！”

我覺得好笑極了。

“你覺得抓捕一個毫無根據的嫌疑人重要，還是救一個危在旦夕的病人重要？”

周餘滿臉無所謂。

“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為了逃跑編出來的借口，我是警察，又不是醫生，當然抓人重要！”

就在這時，小護士慌慌張張從急救室內跑出來。

“周警官，不好了，您母親可能挺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