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大嫂守寡,夫君假死偽裝成兄長歸來。
“青逸他戰死沙場了,我沒能帶他回來。”
我沒有拆穿他,而是轉身便走,還順手放了掛鞭炮。
前世我並沒有這樣做,而是點破他的偽裝。
可他竟然一口否認,和大嫂一起誣陷我,把我浸豬籠而死。
五歲的女兒哭求他放過我,卻被關進柴房,活活餓死。
眾人質問我為何如此冷血。
我當眾拿出種種早已準備好的證據,
“我那死去的夫君與大嫂私通數年,大哥的兒子是他們的孽種!”
1.
冷風刮過,眼前的景色讓我神情恍惚。
男人身著素衣,低啞的聲音裏帶著哀思。
“抱歉弟妹,青逸戰死沙場了,我沒能帶他回來。”
和前世相同的話再度傳入我的耳中時,我才知道,我重生了。
沈青晏,不,應該說是我的丈夫沈青逸。
正用那雙我再熟悉不過的眼睛望著我,裏麵盛滿了虛假的哀傷。
一陣眩暈襲來,我死死攥住門閂,指甲幾乎嵌入木紋之中。
“曉芸?你沒事吧?”
他上前一步想要攙扶,我下意識地後退,避開他的觸碰。
“多謝大伯關心,我隻是一時難以接受。”
我低下頭,寬大袖袍下的雙手幾乎止不住的顫抖。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上一世,我同樣站在這裏,麵對這個自稱沈青晏的男人。
可朝夕相處七載,我怎會認不出自己的丈夫?
那時我質問他為何假死,為何拋棄我們母女。
可他卻裝得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決絕地說道。
“弟妹慎言!我弟弟屍骨未寒,你怎可如此放蕩!”
他冷著臉,眼中滿是嫌惡。
“念在你喪夫心神恍惚,此次我不與你計較,若再有下次,休怪我家法處置!”
後來,大嫂林月嬌更是為此狀告汙蔑我勾引大伯。
因此我被浸了豬籠。
五歲的瑤兒哭著求沈青逸,卻反被關進柴房,活活餓死。
思及於此,我心中的恨意不斷翻湧。
轉身拿了掛大紅鞭炮,點燃在沈府門外。
劈裏啪啦的生音響徹沈府大院,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
“曉芸,你這是做什麼?”
沈青逸假扮的沈青晏一臉悲痛。
“青逸為國捐軀,你怎能這樣做?”
我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
“夫君戰死,我放鞭炮送行有何不可?”
我打斷他的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還是說,大伯覺得我該哭天搶地才合規矩?”
婆婆周氏從內院衝出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賤人!我兒屍骨未寒,你就如此放肆!”
臉頰火辣辣的疼,我卻笑了。
和前世一樣,這一巴掌來得又快又狠。
不同的是,前世我捂著臉哭泣解釋。
而現在,我直視著婆婆輕笑了一聲說道。
“母親教訓的是,兒媳這就去準備喪事。”
然而此時,沈青逸卻開口了。
“父親早逝,長兄如父。”
“如今二弟不在了,我自然要擔起照顧弟妹和侄女的責任。”
他說得冠冕堂皇,眼中卻閃過一絲算計。
“喪事我來準備就好。”
“我已向朝廷請辭邊關參將之職,回來接手家中產業。”
我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
前世直到死,我才從他人口中得知,沈青逸在邊關犯了通敵大罪。
這場身份對換不過是借身份金蟬脫殼!
“有勞大伯了。”
2.
走進房間,我關上門,整個人才癱軟下來。
五歲的女兒瑤兒跑過來抱住我的腿。
“娘親,爹爹真的死了嗎?”
我蹲下身,緊緊抱住她溫熱的小身體。
前世她被關進柴房時,也是這樣抱著沈青逸的腿哭求。
那日大雨傾盆,柴房漏雨。
她染了風寒卻無人醫治,活活餓死凍死在那個陰冷的角落。
“瑤兒不怕,有娘親在。”
我輕撫著她的頭發,輕聲說道。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擦幹眼淚。
進來的是大嫂馮若顏,她冷著臉,目光在我身上掃過。
眼神中帶著明顯的得意。
“節哀順變啊,弟妹,母親讓你去前廳商議喪事。”
我低頭應是,跟著她往前廳走。
路上,馮若顏忽然壓低聲音。
“曉芸,你一個寡婦帶著孩子,日後難免要仰仗我們。”
“識相的話,就乖乖聽話。”
我腳步一頓,前世她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我不明白其中深意。
現在想來,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多謝大嫂提點。”
我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
前廳裏,婆婆和沈青逸已經等著了。
婆婆見我進來,冷哼一聲。
“青逸喪事從簡,三日後下葬。”
“曉芸,你既已守寡,就把嫁妝交出來充作家用。”
我猛地抬頭,前世婆婆也是這般迫不及待要奪我嫁妝。
那時我據理力爭,結果被誣陷偷人,嫁妝還是被強占了去。
“母親,這件事。”
我裝作猶豫。
“怎麼?不願意?”
婆婆一拍桌子,怒喝道。
“你吃我沈家的,用我沈家的,現在還想私藏嫁妝?”
“兒媳不敢,隻是嫁妝中有幾件母親留下的首飾,想留給瑤兒。”
我低著頭,跪下身子說道。
“賠錢貨要什麼首飾,明日就把所有嫁妝送到我房裏!”
婆婆厲聲打斷。
我咬著唇點頭,眼中含淚。
馮若顏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沈青逸則假裝不忍地別過臉去。
我以為他至少會護著瑤兒。
最後一絲不忍徹底毀滅,我咬了咬牙低下頭,沒再說話。
離開前廳,我回到房中,從床底暗格取出一個小木盒。
這裏麵裝著沈青晏之前找到的一些證據,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用上就死了。
這裏是沈青逸與馮若顏往來的書信,他們兒子沈瑞的真實生辰八字。
我上輩子是不小心找到的這個盒子,可還沒來得及告發,就被他們關了起來。
“娘親,你在看什麼?”
瑤兒湊過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合上木盒,摸摸她的頭。
“娘親在看能保護瑤兒的東西。”
次日清晨,我按婆婆要求將嫁妝送到她房中。
馮若顏也在場,貪婪地翻檢著我的首飾和銀票。
“這支金簪成色不錯。”
她拿起我母親留給我的嫁妝,直接插在自己頭上。
我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前世這一幕發生時,我憤怒地搶回金簪,結果被馮若顏推倒在地,誣陷我動手打她。
那天晚上,我被罰跪在祠堂一整夜。
“大嫂喜歡就拿去吧。”
看著馮若顏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心中冷笑。
且讓你得意,這些我都會讓你加倍奉還。
午後,瑤兒在院子裏玩耍時不小心碰倒了馮若顏的兒子沈瑞的糕點。
那孩子立刻大哭起來,馮若顏聞聲趕來,二話不說一巴掌打在瑤兒臉上。
“小賤種!敢欺負我兒子!”
瑤兒捂著臉哭起來,我衝過去抱住她。
看到她臉上清晰的五指印,心如刀絞。
瑤兒總是無故被馮若顏打罵。
而從前我為了保護她,不得不更加忍氣吞聲。
“大嫂,瑤兒不是故意的。”
我低聲下氣地道歉。
“不是故意?”
馮若顏冷笑,突然端起桌上的熱茶潑向瑤兒。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啊!”
瑤兒尖叫一聲,滾燙的茶水潑在她手臂上,立刻紅了一片。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有撲上去撕打馮若顏。
抱起痛哭的瑤兒,我快步回房,找出藥膏為她塗抹。
“娘親,疼。”
瑤兒抽泣著,小手在藥膏的刺激下痛的直哆嗦。
我的心也跟著抽痛。
“瑤兒乖,娘親吹吹就不疼了。”
我輕輕吹著她紅腫的手臂,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門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擦幹眼淚。
進來的是沈青逸,他看到瑤兒的傷,皺眉道。
“怎麼回事?”
“大嫂潑的。”
我輕描淡寫地說,觀察著他的反應。
他走近看了看,怒道。
“你自己不小心還想誣賴若顏?”
“我弟弟才剛去世,你就這樣對他的孩子?”
說完他猛地一巴掌打到了我的臉上。
隨後他便轉身離開,對瑤兒的傷沒有半分心疼。
“娘!疼不疼!”
瑤兒抱住我,哭的更加厲害了。
我抱緊她,顫抖著聲音說。
“再等幾天,等幾天娘就把這一切都還回去。”
3.
三日後,葬禮舉行。
靈堂上,我一身縞素,冷眼看著沈青逸和馮若顏假惺惺地哭泣。
婆婆更是哭天搶地,仿佛真的失去了次子。
族長沈老爺也來吊唁,他是沈家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輩。
吊唁結束後,族長留下商議家事。
婆婆立刻提議。
“族長大人,青逸已死,曉芸年輕守寡恐生事端。”
“不如讓她搬去偏院,將沈府一切事宜都轉給大房接管。”
族長捋著胡須點頭。
“此言有理。”
“曉芸,你可有異議?”
我抬頭,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婆婆的刻薄,馮若顏的得意,沈青逸的假慈悲。
前世此刻,我跪地哭求族長開恩,卻被斥責不守婦道,被浸了豬籠。
“族長。”
我緩緩起身,從袖中取出那個小木盒。
“在您決定前,我有幾樣東西請您過目。”
馮若顏臉色一變,她嬌聲喝到。
“林曉芸!族長麵前豈容你放肆!”
我不理會她,徑直走到族長麵前打開木盒。
“這是沈瑞的真實生辰八字,與對外宣稱的差了整整五個月。”
“這是馮若顏與我夫君沈青逸的往來書信。”
話還未說完,馮若顏尖叫著撲過來要搶木盒。
“胡說八道!”
我側身避開,眼睛死死的盯著沈青逸。
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此時不該是這個反應。
“曉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在心底冷笑一聲,整個人都跪在地上,顫抖的指著馮若顏,帶著哭腔的說。
“我當然知道,大伯,你這些年一直都被蒙蔽了啊。”
“這些物件都是我在給沈青逸收拾遺物的時候發現的,萬般不得假啊!”
沈青逸看著我眼神裏帶著憤恨。
“曉芸,你此話當真?”
“當眾汙蔑大嫂和丈夫,按照規定是要被浸豬籠的。”
我捏緊手心,心中的恨意因著這三個字湧了上來。
我低下頭掩飾下眼中的憤懣,掩麵哭泣。
“事關沈家百年清譽,我怎能隨口亂講?”
“大伯,你定是因為最疼惜的兒子卻不是自己的骨肉而被氣壞了!”
眼見著,我把沈家的名聲都搬了出來。
馮若顏歇斯底裏地尖叫,不想再讓我開口。
“族長,林曉芸這是嫉妒我,她瘋了!”
婆婆也反應過來,指著我大罵。
“賤人!克死我兒還敢在族長麵前胡言亂語!”
“來人,把這個賤婦給我拖出去!”
眼見著幾人朝我走了過來,我拔下頭頂的銀簪抵在頸間。
“誰敢過來!?”
我看向族長,聲音淒厲的說道。
“族長大人,事實擺在眼前!你可要為我那被蒙蔽的大哥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