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匈奴來犯,我與雙胞胎弟弟一同迎敵,弟弟卻臨陣脫逃,我僥幸活了下來。
滿心歡喜回到家,卻看見妻子小腹微微隆起,嬌羞的依靠在弟弟的身上。
見我歸家,父親沒有絲毫欣喜,將我打個半死。
“你個逃兵還敢回來!遲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弟弟卻在我耳邊低聲道。
“大哥,我現在才是你,你的一切軍功都會是我的,包括大嫂。”
“而你,隻是個劣跡斑斑被父親大義滅親的逃兵。”
我被活活疼死在了自家的院子裏。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剛下戰場之即,我與戰友商量到我家中把酒言歡。
這一次,有了人證,我倒要看看弟弟該當如何。
1
我猛地睜開眼睛,刺骨的寒風夾雜著血腥味灌入鼻腔。
眼前是熟悉的邊關戰場,殘陽如血,映照著滿地屍骸。
“遲大哥!您沒事吧?”
一個滿臉血汙的士兵跑過來,眼中滿是關切。
青年麵容憨厚,正咧著嘴傻笑。
上一世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被父親打到像是五臟六腑都被敲碎一般,徹骨的疼痛。
大口大口的鮮血都堵在喉嚨處,現在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沒事。”
青年是與我一起並肩作戰的弟兄,名周武。
比我小了兩歲,為人正直,嫉惡如仇。
他聽出我說話時的顫音,還以為我是剛下戰場餓的。
從懷裏掏出一個臟兮兮的饃饃遞給我。
“遲大哥,你是不是餓著了,給你。”
我回過神,心中泛起陣陣暖意,擺擺手將饃饃推回去讓他自己吃。
“小武,現在仗打完了,跟大哥回家聚聚可好?”
“好啊,到時候不醉不歸!”
還沒等我們多說幾句,嘹亮的號角聲響起。
我與周武急忙歸隊,將軍站在台上向我們宣布匈奴已經被徹底擊退。
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
台下的士兵聞言立刻躁動起來,個個眼框裏含著淚但臉上都是高興
上一世我也是如此,心心念念盼著回家,盼著我的妻子。
可迎接我的卻是死亡。
戰場上成千上萬的敵人沒打死我,卻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打死了。
好在上天有眼,讓我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現在的我還沒歸家,還沒被誣陷成逃兵,還沒被父親打死。
將軍解散士兵,唯獨把我叫到營帳裏。
營帳內燭火搖曳,將軍背對著我站在案前,鎧甲上的血漬在火光中泛著暗紅。
“知道為什麼獨獨叫你來嗎?”
他突然轉身,刀疤從眉骨貫穿到嘴角,像條蜈蚣在臉上蠕動。
“小人不敢妄加揣測。”
我單膝跪地,甲胄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他要說什麼,心裏沒有半分緊張。
將軍突然大笑,震得帳頂的灰塵簌簌落下。
“好個不敢!”
“匈奴首領之子的腦袋值千金,該是你的。”
將軍粗糙的手掌拍在我肩上。
"我已向聖上請旨,晉你為驍騎都尉。”
我臉上露出笑容,果然都如前世一般正常進行。
隻不過上一世還沒等我回到兵營就死了,想必我的軍功也成了遲卓的了吧。
我謝過將軍,出了營帳看得到周武背著包袱在門口等著我。
“遲大哥,小弟先行一步回鄉看看娘,到時再與大哥把酒言歡。”
說罷,他向我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我也回到住處收拾東西踏上回家的路。
封賞的聖旨應該要等我從家回來才能到吧。
2
路途半個月才到熟悉的地界。
回到村口,如果不算上一世,我已經六年沒回來了。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突然有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娃娃盯著我的臉,又看看我身後背著的行囊。
從地上拿起石子向我扔來。
“你是逃兵!是膽小鬼!”
我眼中的光暗淡下來,果然像上一世一樣,遲卓這個混賬早早的回來了。
還頂著我的身份。
我們兩兄弟是同卵雙胞胎,長得一般無二。
更何況六年的時間裏,心性習慣什麼多多少少都會發生變化。
他們都毫不猶豫的相信先回來的遲卓才是我。
我不理會那孩子,徑直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我剛到門口,透過窗戶看到了我的妻子,玉蘭腹部已經微微鼓起。
“官人,肚子裏的孩子還在踢我呢。”
玉蘭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依偎遲卓懷裏。
她的肚子裏,隻能是他的孩子了。
他頂著那張與我一般無二的臉,心安理得的霸占著屬於我的一切。
即使上一世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但還是忍不下心裏的怒火。
我一把推開房門,玉蘭聽到門口的響聲,從他身上下來,走出偏房。
她微微抬眸,在看到我的時候明顯一愣,臉上露出驚恐。
“少承...”
她在說出我的名字後連忙捂住嘴不再說話。
玉蘭明顯是脫口而出,我聽到她叫出了我的名字同樣震驚。
她這是認出來我了?那為什麼。
還沒等我想明白,遲卓走了出來。
他在看到我的時候與玉蘭一樣,臉上露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調整好表情,學著我平時的模樣板起臉。
“遲卓!你還有臉回來?”
他猛的衝過來猝不及防的給了我一拳。
我被他這拳打得一個踉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父親聽到這裏的聲音,從東屋走了出來。
看到還穿著行軍服風塵仆仆的我,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猙獰了,聲音帶著怒氣。
拿起一旁的棍子向我打來。
“你個逃兵還敢回來!遲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我們遲家怎麼能養出你這種孬種!”
前世父親也是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打罵。
我不明所以,還沒等我開口解釋就被打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我早有準備,轉身躲開襲擊。
父親看我躲開了更加生氣,嘴裏叫罵道。
“畜生!還敢躲!”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這個逃兵!”
我趕忙亮出身份,指著掛著的腰牌大聲道。
“爹!我是少承啊。”
“這是我的腰牌!”
這已經是目前唯一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了。
父親手上的木棍停在空中,看了看我的臉,又看了看我的腰牌。
我這些年因為行軍打仗,臉上留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疤。
一旁的遲卓看到了父親臉上的猶豫。
走到我麵前,一把扯下我腰間的腰牌狠狠的摔在地上。
發出清脆的響聲。
“竟然還敢偽造腰牌!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3
遲卓看向父親,聲音急促。
“爹!這小子在邊關就謊話連篇。”
“也從來不好好訓練,匈奴來犯他隻知道逃跑!”
“這樣怎麼對得起咱們遲家的列祖列宗啊!”
父親聽著遲卓的一番添油加醋的話眼中的怒火更盛。
我本以為我早早表明身份雖不至於直接相信我的身份,但至少能讓父親放我一馬。
但我想錯了,他手中木棍在我身上狠狠落下。
“啊!”
這一下父親用了十成力氣,我慘叫出聲。
以我的實力,想反抗輕而易舉,但那是我的父親啊。
我蜷縮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衫,每一寸肌膚都在火辣辣地疼。
可更讓我心如刀絞的,是父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失望與憤怒。
遲卓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他繼續煽風點火。
“爹,您別氣壞了身子。這小子在邊關時就偷奸耍滑。”
“如今還敢回來,簡直罪無可恕!”
父親握緊木棍的手微微發抖,聲音低沉而冰冷。
“我遲家怎會有你這樣的孽子!”
我強撐著抬起頭,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爹,我真的是您的大兒子少承啊。”
“邊關匈奴直到現在才被擊退,他,才是逃兵遲卓!”
我顫抖著抬起手指向遲卓。
“住口!”
父親厲聲打斷我,眼中怒火更盛。
“還敢狡辯!少承早早就回來了,何來現在匈奴才被擊退?”
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
我們屋中的聲音不算小,院中已經堆滿了看熱鬧的鄉親。
“明明是雙胞胎兄弟,品行怎麼能差這麼多!”
“這兩個孩子還是我看著長大的呢,一個是大英雄,一個是該死的逃兵!”
“呸,在戰場上當逃兵的人能是什麼好人!這都是要斬首的呀。”
這裏麵甚至有不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叔嬸。
他們拿著從家裏帶來的臭雞蛋,爛菜葉往我身上砸。
像是對著罪大惡極的囚犯一般對著我。
我看向我的妻子,玉蘭。
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玉蘭,你剛才認出我了對不對?我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了。”
“我才是你的丈夫!”
玉蘭驚恐的扶住肚子,躲避我的眼神。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
“你與少承長得一樣,我不小心看錯了而已。”
“還請你自重。”
這翻話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臉上。
我環視一周,看著他們一個個鄙夷的神情,高聲說道。
“我的戰友今日就會來,到時候自會見分曉!”
遲卓在一旁,聽到我的話以為我就是在拖延時間,一腳將我踢翻。
“還戰友?你個逃兵還好意思提戰友?”
父親拿出一條長長的藤條,沾著水抽到我後背上。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後背火辣辣的痛感幾乎讓我窒息。
藤條撕裂空氣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每一下都像要將我的靈魂抽離。
“你這個孽障。”
父親的聲音顫抖著,渾濁的眼裏滿是憤怒。
“事到如今還敢胡說!”
十年生死兩茫茫,我曆經千辛萬苦戰場上活下來,回到故土。
卻連自己的父親都不認我,遲卓的陷害、父親的冷漠,妻兒的背叛,讓我徹底絕望。
難道重來一世還是如前世一般含冤而死嗎?
與此同時,周武回鄉探完親,跟著我給他地址找了過來。
他們村子離我們這裏不算遠,一路邊走邊問就找到了。
我的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露出後背多年打仗留下的疤痕,觸目驚心。
父親看到我身後的疤痕,眼中有所觸動,但很快掩飾過去。
就在父親的下一鞭就要落到我身上時,周武出現了。
周武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狼狽的我。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連忙扒開人群跑到我身邊將我扶了起來,看到我身上的傷痕,雙眼氣的通紅。
對著人群大聲吼道。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擊殺匈奴的英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