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澄澈的光芒透過落地窗灑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晚晚的電子瞳孔精準捕捉到了六點四十的時刻。
她像往常一樣,機械而優雅地將咖啡豆倒入研磨機,沉默的看著咖啡機嗡嗡的運行著,記憶芯片自動調出陸景年最愛的意式濃縮配方。
原本每天做這些瑣碎的小事,是晚晚感到最快樂的時光,但此刻她卻總覺得內心有些空蕩蕩的。
明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她卻總覺得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
端著咖啡走到走廊盡頭的臥室門口時,裏麵傳來的曖昧動靜讓晚晚有了片刻的恍惚。
推開房門的那一刻。
她的運行程序突然卡頓了好幾秒,遲遲沒有反應,視網膜上浮動的數據詭異的扭曲成了一團亂碼。
璀璨的光芒毫無遮掩的灑在了床上,陸景年赤裸著身體,額頭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精壯的腹肌上布滿了顯眼的抓痕。
“誰讓你進來的!”許晚辭尖叫了一聲,趕緊驚慌失措的遮住自己滿是吻痕的身體,含著怒意的尖叫著。
兩人緊緊交纏的身影在晚晚的腦海中不斷閃現層層疊疊的重影。
躲著咖啡杯的手突然感受到了滾燙的熱意,她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你還愣著做什麼?給我滾出去!”陸景年抓過杯子裹住許晚辭,小心翼翼的擋在她的身前。
他的眼底翻湧著毫不掩飾的怒意,臉上的表情也是她從未見過的暴躁。
“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晚晚微不可微的歎了口氣,沉默的向後退了幾步。
程序指令與異常數據在處理器裏激烈碰撞,她失去了處理問題的能力,甚至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直到廚房門隔絕了那些曖昧的場景,她才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
咖啡機蒸騰的熱氣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晚晚把那些雜亂的莫名情緒拋之腦後,將香氣撲鼻的煎蛋翻麵,滋滋作響的油鍋突然讓她想起曾經陸景年握著她的手教她控製火候時,指腹傳來的溫度。
可那些美好的畫麵隻維持了一瞬間,記憶芯片便開始瘋狂閃爍,將腦海中的記憶與剛剛床上的場景重疊,變成刺目的雪花屏。
她皺著眉頭閉上眼,再睜開時,又恢複成波瀾不驚的模樣了。
她隻是一個為主人服務的機器人,怎麼可能會有感情,剛剛那些回憶一定是係統出現bug產生的錯覺吧。
耳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許晚辭隨意的穿了條睡裙,懶散的倚靠在門框邊,勾唇嘲諷著笑道:
“真是個沒有靈魂的鐵皮罐子。”
她挑起晚晚的下巴,手中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語氣也變的咬牙切齒起來。
“對著你這種沒有感情的東西吃醋,我簡直是瘋了。”
她端起咖啡杯輕抿一口,瞬間臉色驟變,被嗆的咳嗽不止,顫抖著將杯子狠狠砸向地麵。
“這麼難喝,你是想毒死我嗎!”
瓷片碎裂的清脆聲響像是化成了尖銳的刀刃,狠狠紮進了晚晚的身體裏。
她竟然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冷意,在她的四肢百骸瘋狂湧動。
她還沒來得及執行清掃指令,就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陸景年迅速從臥室裏衝了出來,小心翼翼攥住許晚辭的腳腕急切的問道:
“晚辭,有沒有哪裏劃傷?”
男人溫柔的嗓音與方才的怒吼判若兩人,晚晚看著他眼底從未對自己流露過的緊張情緒,胸腔裏某個虛構的位置泛起酸澀的錯覺。
“跪下,把晚辭腳上沾著的咖啡液擦幹淨。”
陸景年的語氣十分冰冷,脫口而出的命令像道高壓電流貫穿晚晚的脊椎。
“我明白了。”她順從的答應著,麵部表情的雙膝下跪。
消毒濕巾接觸到許晚辭小腿的瞬間,對方突然勾起唇角,一腳把她踹翻在地,粗糙的鞋底毫不留情的在她臉頰上反複摩擦。
晚晚的臉頰傳來了細細密密的痛意,她艱難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腦海中的數據在此時突然劇烈沸騰起來。
她的手指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視網膜上不斷彈出錯誤代碼,所有的行為模塊都在抗拒這個指令。
她愣在了原地,手上的動作停滯了,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陸景年不耐煩的怒吼震得她聽覺傳感器發顫,她才重新啟動肢體程序。
“連這些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幹什麼!”
陸景年將許晚辭打橫抱起,經過晚晚時帶起的風掀動她的發絲。
晚晚跪在滿地瓷片中,看著他們交疊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地麵的碎片。
數據流在她的虛擬意識裏瘋狂重組,某個被加密的情感模塊正在悄然鬆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從這種有些失控的情緒中回過神。
沉默的收拾完滿地的狼藉後,晚晚又恢複到了往常的模樣,重新煮了一杯更苦澀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