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晚上七點,林雪照例在客廳看電視。
林璐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過去,聲音甜得發膩,“媽,喝點牛奶吧,對睡眠好。”
林雪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女兒突然這麼貼心。但她還是接過了杯子,輕輕抿了一口。
“璐璐,媽不是不讓你談戀愛,隻是那個男人真的不行......”
“我知道的,媽。”林璐乖巧地點頭,“我以後不會再見他了,以後我要是想談戀愛,先讓您給我參謀我再決定要不要談。”
林雪欣慰地笑了,又喝了幾口牛奶。
不到十分鐘,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最終歪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林璐站在一旁,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然後,她轉身回了房間,換上了那條露背裙,精心化了妝,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我站在二樓窗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如果說上次是選菜,那麼今天晚上就應該是真正地上菜。
我不喜歡申論,但我平時愛看一些八卦新聞,深知那些有錢大老板的變態癖好,以及他們獨特的交易手段。
林璐,希望你還能自己走著回來。
淩晨三點,林璐回來了。
她的裙子被撕成了破布,臉上的妝也花了,走路的姿勢十分怪異。
我剛打開房門,就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氣和......其他令人作嘔的味道。
“姐?”我裝作剛睡醒的樣子,“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媽呢?”
林璐的眼神有些渙散,她張了張嘴,卻突然彎下腰幹嘔起來。
我趕緊扶住她,卻在碰到她手臂的瞬間,摸到了一片黏膩。
借著走廊的燈光,我看清了——那是血。
“姐!你受傷了?”
林璐猛地甩開我的手,“別碰我!”
她的聲音嘶啞得可怕,眼睛裏布滿血絲。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林雪的尖叫聲,“林璐!你給我滾下來!”
原來迷藥的效力已經過了。
林璐渾身一抖,臉色瞬間慘白。
我看著她踉踉蹌蹌地下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雪看到林璐這副模樣,整個人氣得直哆嗦。
“你......你......”
“媽!”林璐卻一把撲了過去,“媽,我好疼!我好難受!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碎掉了!嗚嗚嗚......”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林雪還是把林璐摟在懷裏哄了起來。
“跟媽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嗚......阿傑說有大老板找我做產品的代言人,但是我沒想到那些老板想要潛規則我,阿傑被他們攔在了外麵,他們好多人,好多人!嗚......”
林雪拍著女兒的背輕哄著,“走,媽帶你去洗澡,洗完澡睡一覺,明天什麼都不記得了。”
“媽......我好害怕......他們還拍了照片,錄了視頻,你說他們會不會拿這個威脅我?我以後是不是就不能考公務員了?”
“不會的,不會的,今天晚上你一直和媽待在一起,哪兒也沒去。”
聽到這裏,我心裏咯噔一下。
林璐被人糟蹋已成既定現實,林雪還能有這本事將這一切抹去?她要是真有這些手段,當初死了丈夫就不會為了守住那點兒遺產改嫁給我爸這個小事業單位人員。
5
很快我就知道了林雪在打什麼算盤,從不愛和這街上的鄉下婦人社交的她,破天荒的挨家挨戶串門子。
她逢人就說,“哎呀呀,我這幾天可是愁壞了。”
“你說玉玉這麼乖巧聽話的孩子,怎麼就被個夜店男騙了身子,還鬧死鬧活地要和人家私奔。”
“她爸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這可怎麼得了喲!偏偏我還是個後媽,管多了怕玉玉覺得我刻意針對她。”
立馬有熱心的街坊鄰居說幫她來勸我。
等李阿姨馬奶奶找到我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林雪想把林璐的“醜事”安在我頭上!
“小玉啊,你平時最老實不過了,怎麼能這樣亂來呢?”李阿姨搖了搖頭,“聽姨一句勸,跟那男的斷了啊。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打斷你的腿!”
馬奶奶蒼老的眼睛盯著我,眼裏的慈愛不似作假。
“小玉啊,奶奶也算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怨你爸娶了後媽,跟她不親,所以被外麵的甜言蜜語騙了。”
“但是你沒見小說上寫的嗎?女孩子被男的騙了然後被賣了。”
“在家好好聽你媽的話,你媽這麼多年我們也看在眼裏,就是麵冷了點,心腸還是好的。”
不是的!
不是我幹的!
林雪在撒謊!
我拚命地想說點什麼,卻半路哽在了喉嚨裏。
我本來就不善言辭,從來沒有和人吵過架。
這麼大的屎盆子扣下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這條街上的人沒有什麼文化,基本上聽什麼就是什麼。
很多人一開始隻是圖聽個熱鬧,但是傳來傳去,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背後的真相無人在意,她們隻會站在自以為是的道德製高點批評審判,以此來填補她們空洞的內心。
6
比這更糟糕的是,我爸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消息,不顧還在上班的時間匆匆回了家。
一進門他就毫不猶豫地打了我一巴掌,“你......你簡直是要氣死老子了!”
我捂著流血的嘴角不說話,拚命壓製心中的恨意。
馬奶奶回過神來,一把拉住我爸的手臂,“東子啊,可不能打娃,打壞了還得上醫院。”
李阿姨卻在一旁冷眼看著,沒有絲毫要勸架的意思。
這裏的女人愚昧無知,覺得男人打女人是男人有爺們兒氣概的表現。
當年我媽因為受不了我爸時不時拿她當出氣筒,毅然決然地離婚了。
她們不去探究無數個深夜我家裏傳出來的摔東西的聲音,反而指責我媽不識好歹,放著好好的領導太太不當非要鬧離婚。
“我真是恨不得把她打死!省得和她那個娘一樣丟人現眼!”
林東指的是當年我媽為了跟他離婚,天天去警察局報警,他大小是個領導要臉麵,最後不得已去把婚離了。
“老林!”林雪走進來,後麵跟著穿著長袖長褲的林璐。
“這個點不是在單位上班嗎?是出了什麼事嗎?”林雪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我不回來,這臭丫頭還指不定怎麼給我丟人!”林東生氣地指著我。
“哎呀老林,玉玉隻是年紀小不懂事被人騙了。”林雪一臉焦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帶她去醫院看看,也不知道外麵那些野男人身上幹不幹淨,再一個,萬一......”
林雪點到為止,林東起初有點茫然,隨後也回過味兒來了。
馬奶奶也一個勁地附和,“對對對,是得上醫院,要是有了孩子趁早拿掉,不能耽誤以後說人家!”
我死死地盯著林東,“我沒幹過那些事,我不去醫院。”
隻要去了醫院,相信林雪一定有辦法偽造一份我懷孕墮胎的病曆。
這個屎盆子就徹底扣在了我頭上,哪怕很多人看到林璐天天夜不歸宿。
人們隻願意相信她們所以為的。
“還你沒幹過那些事?你沒幹過外麵的人會這麼說嗎?”林東氣得又要來打我,馬奶奶趕緊攔著他。
我知道,我是一定拗不過我爸的。
所以,現在破局唯一的關鍵就是——
7
在一旁看好戲的林璐沒料到我會突然暴起去撕扯她的衣服。
躲避不及時,衣領被我拉開了。
鎖骨處的蝴蝶紋身顯眼又刺目。
林東瞬間眯起了眼睛。
李阿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是紋身吧?誰家好姑娘紋這玩意兒?又不是街溜子。”
馬奶奶氣得直拍大腿,“小璐啊,你這是要毀自己的好前程!”
林東向林璐走去,也顧不得避嫌,直接上手搓了搓紋身。
“是真紋身,不是貼紙。”是疑問句不是肯定句。
林東看我的眼神沒有之前那麼重的戾氣了,畢竟他還需要一個可以考公的女兒。
我趁熱打鐵,“爸,姐身上全是這些花花綠綠的圖案,她男朋友讓她紋的,外麵說我亂搞的那些人,是不是把我和我姐認錯了?”
“李姐,馬嬸,你們回家吧,我也回單位上班了。”
李阿姨和馬奶奶還是很聽林東這個小領導的話,一點兒也不停留地離開了,同時帶走了林璐和男人亂搞渾身紋滿紋身的消息。
相信明天大街小巷議論的對象就變成了林璐了。
林東略含警告的眼神落在林雪身上,“我先回單位上班了,玉玉去醫院的事之後再說。”
林雪多少還是有點怕我爸的,畢竟我爸在官場上經營多年,忙點頭應下。
對於林東而言,我有沒有亂搞有沒有懷孕不重要,隻要我還可以考公。
他這一輩子卡在這個位置上太久了,一心隻想生個兒子,讓兒子更進一步。
因為我媽生不出兒子所以對她動輒打罵。
後來算命的說他這輩子命裏就我這一個女兒,正好遇到了林雪需要找個男人幫忙守著亡夫遺產,兩人一拍即合重組家庭。
林東走後,林雪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我身上,這是她第一次連麵子功夫都不做。
我不理解,林璐都紋身了肯定不能考公,可這也是她自己作的,關我什麼事呢?
接下來幾天,我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
其實林璐作到這個份兒上,下場清晰可見。
那些人手裏有她的照片和視頻,肯定會以此威脅她。
我不用多做什麼她就能把自己玩死。
但是我知道林雪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我。
現在隻是礙於我爸的威嚴,畢竟我爸隻要隨便透露出點兒意思。
她前夫的那些親戚又會鬧上門來要求分遺產。
林璐的噩夢來得比我想象的更快。
三天後,她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
“阿傑,怎麼了?”她接起電話時還帶著甜蜜的笑意,可下一秒,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你......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不......這不可能!”
我坐在沙發上,假裝看申論,實則豎起耳朵聽著。
“五百萬?!”林璐突然尖叫起來,“我哪來這麼多錢?!”
電話那頭傳來阿傑冰冷的聲音,“那些老板說了,要麼給錢,要麼就把你的視頻發到網上。你知道的,我雖然有錢,但是最近投資了一筆,周轉不開,不然我就幫你付了。”
林璐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那天晚上,林雪把林璐鎖在房間裏,母女倆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媽!你得幫我!”林璐歇斯底裏地哭喊,“那些視頻要是流出去,我就完了!”
林雪的聲音異常冷靜,“你爸最近在升職考察期,打點的地方多,我拿不出那麼多錢。這事得從長計議......”
“等不了了!”林璐尖叫,“阿傑說三天內不給錢,那些人就會把我的視頻發遍全網,到時候我就沒臉見人了!”
聽到這裏,我差點笑出聲。你也知道沒臉見人呐。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林雪在翻我的抽屜。
“媽,你在找什麼呢?”我的反應一如往常,天真又愚蠢,仿佛不知道是她在外麵傳我的謠言。
林雪嚇了一跳,隨即擠出一個笑容,“玉玉啊,媽想看看你有沒有需要洗的衣服......”
我看著她手裏捏著的存折,心下了然。
那是我媽離婚時留給我的學費,整整二十萬。
林東瞧不上這點小錢,眼裏隻有權勢,這麼多年從來沒開口找我要過。
“媽。”我輕聲說,“你是不是需要錢?”
林雪的眼睛一亮,“玉玉,你姐姐遇到點麻煩......”
“我可以幫忙。”我露出乖巧的笑容,“但我有個條件。”
8
當天,林雪就拿了錢去見阿傑。
她不知道我在裝錢的袋子夾層裏放了一支微型錄音筆。
我的條件是我自己把錢取出來給她,並且她要給我寫欠條,所以林雪並沒有懷疑,她隻當我是怕她找了個借口要沒收我的存折。
我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實時錄音。
“你那女兒可真蠢!幾句甜言蜜語就被我哄到了手。”
是阿傑的聲音!他們難道早就認識?
“可別提!那可不是我女兒,她親媽就是個陪酒的,一樣沒有腦子。要不是我怕生孩子毀了身材,我才不會把她抱回來。”
我的CPU都快幹燒了,一開始我隻是好奇林雪會怎麼跟阿傑談判,畢竟這件事處理不好我多少也會受影響,沒想到吃到了一口驚天大瓜!
但同時我心中也生起一抹懷疑,既然林璐是小三生的,林雪為什麼還對她這麼上心呢?總不能是圖有個孩子養老吧?她前夫的遺產可是不少。
“行了行了,這20萬你先拿著。視頻什麼的就算了,至於你還想拿那丫頭拉皮條掙錢我也不管。”
兩人沒說幾句,那邊就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聽著像是林雪起身走了。
我看著手機陷入了沉思,因為我清楚地記得我把那20萬遞給林雪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了林雪的手機短信,有人給她打了二百萬。
那她為什麼隻給阿傑20萬?
這件事不是要五百萬才能擺平嗎?
又是誰給了林雪二百萬?
我爸嗎?
他的工資可沒這麼高。
晚上林東下班回來了,一身酒氣,走路還有些搖晃。
我怯怯地走上前,“爸,媽今天把我那20萬拿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擺平姐姐的事?”
“20萬?我不是給了她兩百萬嗎?”林東嘟囔了一句,聲音很輕,可我還是聽到了。
我心中一驚,臉上卻是難過到了極致,“那可是我親媽留給我上學的錢。”
林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20萬夠幹啥?你親媽就是個死腦筋!”
說完他在身上的行政夾克內側摸了一通,掏出一盒餅幹,塞進我手裏。
“拿著!”他用手指著我,“我告訴你林玉,考公你給老子好好考!”
說完他甩了甩腦袋,應該是酒勁上來了,臉上怒氣騰騰,“林璐那丫頭實在是太不爭氣了!虧得算命的說她天生吃公家飯的!”
他又看向我,“你可別再給老子出幺蛾子,隻要到了那個位置,我告訴你什麼樣的男人都有!”
林東扶了扶額,看上去十分難受。
“爸,你工作辛苦了,先上樓睡覺吧,你說的我都記住了。”
林東上樓後,我打開了那盒餅幹,裏麵塞得滿滿當當的紅色鈔票讓我心驚。
我很清楚地記得,林東當選了好幾年清廉幹部代表。
因為政績突出,上麵還考略過給他重新安排住處。
可是他一口拒絕了。
他說他要住在基層,這樣才能更好地為人民服務。
我感覺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一切的一切像一團迷霧籠罩在我心頭。
家裏的迷藥,林東的二百萬,林璐的身世。
疑惑的同時我不免擔憂,上一世林璐自己被人看見夜不歸宿都能賴我頭上,這一世可是我親自撕開了她的紋身。
林雪可是一直想讓林璐吃公家飯的,她不會放過我的——
等等!
林雪為什麼一定要讓林璐考公?他前夫留下來的遺產完全夠她們母女倆生活。
我突然又想到林東剛才的話。
什麼叫都安排好了?而且聽起來那個位置誘惑很大。
難道林雪對我出手的真正原因是這個?
是了,世界上一切矛盾的核心點就是利益衝突。
想明白這一點,我不顧漸漸黑沉的夜晚,疾步去了馬奶奶家。
9
從馬奶奶家離開後,我在手機上發出一條消息。
剛回到家裏,一記悶棍迎麵而來。
“賤人,你也別想好過!”
林璐陰測測的聲音在我徹底昏迷前準確地進入我耳中。
我屬實沒有想到,這一世她們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
再次睜眼,我依舊在上一世那個酒吧。
隻不過不同於上一世被人欺辱,這一次我好好地躺在沙發上。
林雪和林璐被警察壓著,林璐臉上很是不服氣。
林雪見我醒了,揚起一抹貴婦式微笑,“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這繼女從小就比較叛逆,我也是聽我女兒說,看到她在酒吧裏和五六個男人亂搞,不放心才過來看看。畢竟她爸大小也是個領導,要是有什麼不光彩的照片視頻流出去了,多不好啊。”
警察並沒有搭理她,轉身看向我。
“你說說是怎麼個情況?”
我直接掏出手機,當著林雪的麵按下錄音機的暫停鍵。
林雪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我點擊播放。
“賤人,你也別想好過!”
“媽,我被那麼多老男人欺負了,林玉憑什麼什麼事兒也沒有?我不管,我受的委屈她必須也承受!”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過你告訴他們,千萬不能把人弄殘了。畢竟你身上的紋身過不了體檢,咱家還是需要有人考公,明白嗎?”
“知道了知道了。”
“這人給你們了,隨便玩,隻要別把人弄殘了就行。”
“記得多拍點兒照片兒視頻。”
我關掉錄音,抬頭看向警察,“警察同誌,她們打暈我,還找人準備強奸我,是不是已經構成犯罪了呀?”
警察點點頭,“沒錯,我們會將她們送審。”
從馬奶奶家出來時,我就給附近的派出所發了條信息。
說我家有人吸毒。
果不其然,警察立刻出警。
吸毒的人沒看到,倒是正好撞見林雪母女將昏迷不醒的我抬出門。
這個計劃雖然很冒險,但是我敢保證自己一定賭贏。
因為我有一張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王牌。
林雪被帶走的時候經過我身邊留下了一句話,“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我笑了笑。
憑林雪的財力,還有我爸的關係,加上我並沒有被侵害。
頂多是去局子裏走一趟過場。
可如果有別的消息爆出呢?
當晚,幾十個農民工圍在了派出所門口。
他們聯名上訴,將林雪這個老賴繩之以法。
林東還沒來得及安撫這些人。
各大公眾號又爆出了林雪和她前夫的公司拖欠上下遊工程款,導致很多人失業失去經濟來源,甚至有一個農民工因為沒有這筆錢妻子死於難產。
證據確鑿,經得起任何查驗,林雪幾乎被錘死了。
林東費了半天勁撈人,也隻能把林璐撈出來。
我去見了林雪一麵。
她看見我恨不得吃了我,“是你對不對?你究竟是傍上哪個老男人了?權力居然比你爸還大?”
我隻覺得好笑,“在你眼裏,隻有傍男人這一條路嗎?當年和你前夫開公司的時候,用金錢砸關係,傍上了幾個領導。你前夫死後,你為了洗白自己老賴的身份,又用錢傍上了林東。”
我突然直視她的眼睛,“明明你也是名校畢業,為什麼不肯試著自己去創造財富呢?”
林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自己創造財富?每天朝九晚五,一個月掙不了1萬。我為什麼不直接找個有錢人嫁了?”
林雪的眼裏陡然升起恨意,“自己創造財富?你知道你爸有多少錢嗎?你知道他這些錢怎麼來的嗎?他就是自己創造100輩子也創造不出來。”
我並不想和她繼續探討這個話題,直接開門見山。
“隻要你能提供林東受賄的證據,可以適當減刑。”
林雪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你知道我和我前夫一共賴了多少錢嗎?你知道多少人因為我們賴的錢生活不下去嗎?”
說真的,聽她這麼說話,我很想打人。
但是我忍住了。
“你既然知道自己罪大惡極,更應該想辦法贖罪。你說,要是你判個有期徒刑,等三四十年你出來了,到時候什麼都沒有,沒準兒那些農民工的後代還會來找你麻煩。”
林雪歪了歪腦袋,“可你爸隻要不倒台,我還有出去的希望不是嗎?”
我拿出林雪進牢房前被搜出來的手機,“你是不是忘了,林東給你打過二百萬?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隻是時間長短。”
果然林雪的臉色變了。她一向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才對自己有利。
很快,她將自己知道的招了個幹淨。
不過她有個條件, 她希望在監獄裏住一輩子。
我答應她去幫她爭取。
走出警察局,有人在門口等我。
是我親媽,當年和林東離婚後她去考公務員了,一戰上岸,現在在人民檢察院任職。
“玉玉,辛苦你了,剩下的交給媽媽吧。”
我點了點頭,打車回到家倒頭就睡。
從馬奶奶那兒我得知,當年林東因為我媽生不出兒子離婚,後來有個算命的說他命裏隻有我這一個女兒,那算命的又說林璐天生有吃公家飯的命,林東這才和林雪結婚。
我把這些消息告訴我媽,她立刻安排人去查林雪的底細。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還是叫她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林雪和她的前夫都是個老賴。
當年林雪的前夫拖欠上下遊工程款不結,加上賄賂到位,把人給逼急了,有個農民工還因為沒有這筆錢老婆兒子難產沒了。
幾人一合計就在林雪前夫出門找情人的時候把人給砍了。
林雪為了洗白自己,對外稱前夫是加班過度猝死的,並且火速變賣公司資產,把錢攥在手裏。
前夫的那些親戚覺得他的死有鬼,認為是林雪為了錢謀財害命,天天上門找她鬧著遺產。
林雪深知這個頭不能開,有一就有二。
於是火速托人尋找下家。
正好這個時間點我爸媽剛離婚,林雪瞅準了這個契機,花錢雇了個大師,讓大師說林東這輩子就我一個孩子。
然後林雪再趁機而入,林雪年輕漂亮,帶來的繼女又聰明伶俐,一看就是考公的好苗子。
再加上她還願意拿出部分身家給我爸的仕途鋪路。
林東當即決定和她結婚。
婚後因為林東的人脈和關係打點,那些親戚果然不敢再上門鬧事。
所以,上一世這一世,林雪對我下手的真正原因,應該是我爸安排好的那個位置。
林璐沒有人看著,又戀愛上頭,被夜店男哄著去了酒吧,幹脆當起了陪酒女。
而她的那些小視頻也布滿了大小網站,不用付費就能觀看。
她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下了海。
後來被掃黃掃了進去,喜提一副銀手鐲,也算是變相地吃上了公家飯。
10
我媽根據林雪提供的信息,抽絲剝繭,找到了林東貪汙腐敗的證據。
警察上門抓人的時候,林東還賊心不死。
“警察同誌,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好好的抓我做什麼?我跟你們局長可是熟得很。”
警察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給我老實點!這次上麵很重視,會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狠狠查一遍,誰都救不了你!我勸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就像那位警察說的,上麵很重視,連帶著查出了不少的貪官,全都喜提銀手鐲,換另一種方式吃公家飯。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國家極度重視,加大執政力度,一些社會陰暗麵全都被翻了出來。
那個夜店男,和他認識的大老板,也都因為強奸和傳播淫穢的罪名被抓入獄了。後麵查出來,他們禍害了不少年輕小姑娘。
國家法律不允許他人蔑視,不管是貪汙還是草菅人命亦或是別的。
正義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林東和林雪都被判了刑,我心裏卻還有一個疑問。
“家裏的迷藥你是準備拿來幹嘛的?”
探監窗裏,林雪穿著馬甲剃光了頭,但身上的貴婦氣質不減。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能說。我原本想著等林璐坐到那個位置,就把你爸料理了。”
我把她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林東,他脾氣上來了又想打人,卻被獄警一把按住。
一切事情結束後,我開始看各種狗血八卦,寫成小說,投稿,倒是有了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
我把那條街上的婦女們寫進了小說裏,雖然她們愚昧無知,又愛傳瞎話,可實際上她們也是可憐人。每天守著孩子過日子,最大的見識也就是孩子能考個好大學有個好工作。
林東被抓的那天,她們一如既往地看熱鬧。
“真沒想到啊,他居然貪汙啊。”
“你沒聽新聞上說嗎?這次抓了不少貪官。”
“難怪他那麼喜歡打人,原來啊本身就不是個好東西。”
林東入獄後,我親媽來找了我。
她問我想不想考公。
我搖了搖頭。
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像我這樣沉默寡言又不討喜的孩子,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了。
更何況,國家法律不容任何人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