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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京城裏人人都說,我是走了狗屎運,才撿漏了與戰神陸逐風的親事。

自從長姐和親後,她的婚約就順勢到了我頭上。

可是,盡管我百般討好,陸逐風待我卻依舊冷若冰霜,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給我。

我以為他生性冷淡。

直到長姐守寡的消息傳來,他跪在金鑾殿上舌戰群儒,要把長姐接回來。

他冷漠地對我說:“當年去和親的人是你該有多好,我和棲雪就不必勞燕分飛了。要不是你與棲雪有幾分相像,偶爾看看你的臉以解相思之苦,我才不會同意娶你。”

次日,我撕毀了婚書。

“我答應盛無妄的求親。”

我娘驚呼:

“韻棠,你瘋了!盛無妄雖然聖眷正濃,手握權柄,但他到底是一個太監,你嫁給他的話,一輩子可就毀了!”

我灰心喪氣地說:“娘,無法嫁給心愛之人,那我嫁給誰都無所謂了。”

1.

我看著我娘說:“娘,我不想要嫁給陸逐風了,我答應盛無妄的求親。”

我娘臉色煞白,驚呼:“韻棠,你瘋了!盛無妄雖然聖眷正濃,手握權柄,但他到底是一個太監,你嫁給他的話,一輩子可就毀了!”

她急得在屋子裏來回打轉,嘴裏還念念有詞:“你這孩子怎麼想的?陸逐風年紀輕輕就有戰神的威名,你嫁給他不算委屈。”

“盛無妄雖是東廠廠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聽說他們太監的性格都特別可怕,說不定還會發瘋打人,你嫁給他不是自討苦吃嗎?”

我無奈地露出苦笑,灰心喪氣地說:“娘,無法嫁給心愛之人,那我嫁給誰都無所謂了。”

“再說了,咱們家敢拒絕盛無妄的提親嗎?”

透過屏風,我聽到我爹正恭維著東廠侍衛:“兩位大人,盛督主能夠看上我家的女兒,真是天大的福氣啊!隻是,我家隻有兩個閨女,一女和親北疆,另外一個也已經和陸將軍定了親。所以,煩請兩位代為通傳,多謝盛督主的厚愛,我家小女無福消受啊!”

聞言,坐在主位的那名侍衛不在乎地說道:“隻是定了親而已,又不是嫁人了。你給二小姐退了陸家的婚約不就好了嗎?”

我爹急得額頭都冒汗了,也想不出法子來搪塞盛無妄的求親。

盛無妄雖然權勢滔天,但他終究是個太監,把女兒嫁給他,免不了被同僚們取笑是賣女求榮。

那侍衛看我爹無法下定決心,拋出了一個讓他動心的條件。

“我家督主說了,如果能娶到方二小姐,他願意向皇上進言,同意把孀居的方大小姐從北疆接回來。聽說,陸將軍昨天在朝堂上鬧了一遭,卻什麼都沒有辦成。皇上隻說了稍後再議,可結果就說不定了。”

我看到我爹激動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顫抖地問:“真的?”

這時,我沒有猶豫,猛地站起身,大聲喊道:“好,我嫁!”

此話一出,我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了。

東廠的人走了以後,我爹不解地問:“韻棠,你不是心儀陸逐風嗎?今天怎麼卻答應了那盛無妄的提親?”

我淡淡地說了一句:“硬扭的瓜不甜。”

然後,就轉身回了房間。

自從方棲雪主動提出代替永嘉公主和親後,所有人都說我撿漏了她的好親事。

從小到大我都很喜歡陸逐風這個鄰家哥哥,可他的眼裏隻看得見方棲雪。

直到方棲雪和親後,婚約落到了我頭上,我滿心歡喜地等著做他的新娘子。

可不管我向他如何示好,他待我總是冷若冰霜,連陌生人都不如。

我一直為他找借口,認為他是生性冷淡才這樣對我。

直到近日,長姐守寡的消息傳來,他等不及了。

昨日他跪在金鑾殿上舌戰群儒,請求皇上同意把長姐接回來一事,傳遍了大街小巷。

人人讚頌他有情有義。

昨晚,他當麵對我說:“當年去和親的人是你該有多好,我和棲雪就不必勞燕分飛了。要不是你與棲雪有幾分相像,偶爾看看你的臉以解相思之苦,我才不會同意娶你。”

那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我的,就該早點放下,免得傷人傷己!

2.

盛無妄果然說話算話,不出三日,皇上就下旨,同意方棲雪回來。

陸逐風主動請纓前去接應。

我爹高興地開始籌備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為她接風洗塵。

我站在庭院裏,看著下人們進進出出,心裏想著,隻要是關於長姐的事情,無論是陸逐風還是我爹,都十分重視。

半個月後,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京城。

接風宴那天,我在自己的院落裏躲到最後一刻,才出門赴宴。

我一踏進宴會廳,就看見方棲雪穿著我娘特意為我準備的婚後三朝回門穿的新衣裳,在人群中談笑風生。

“妹妹,你終於來了,姐姐還以為你不想看到我呢!對了,姐姐剛回來,沒時間找人做衣裳,就先穿了你的衣服,你不會生氣吧?”她笑眯眯地說,像極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的小姑娘。

我娘扯了扯我的袖子,安撫道:“你姐好不容易從那個蠻荒之地回來,你就讓讓她,不要起爭執了。”

所以,我隻能咽下委屈,假裝不在意地說:“當然不會了,你喜歡就好。”

轉過頭時,就聽見方棲雪和旁人說笑:“我怎麼感覺這衣服更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妹妹穿這個不是很合適呢!我也算是替她遮了一次醜。”

我沉默地找到座位,坐下去等著宴席開始。

我爹站在上方,老淚縱橫地說:“我家的掌上明珠終於回來了,就算她孀居了也沒關係,方家能養她一輩子!等我死後,方家的一切都是我大女兒的!”

聞言,賓客們紛紛鼓掌,感歎我爹愛女心切。

方棲雪也是滿臉笑意:“謝謝爹爹,我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那小女兒有什麼呢?聽說這大女兒是原配所生,現在的這位方夫人是續弦,也生了一個女兒。看起來不如大小姐受寵啊!”

我爹像是突然記起我的存在,有些臉紅地說:“我給小女兒準備了嫁妝。另外的,我在鄉下有處莊子,收成極好,可以......”

方棲雪突然驚訝道:“爹爹說的那處莊子的瓜果是不是被我誇過好幾次的,我也很喜歡......”

一聽到她說喜歡,我爹立刻改口:“那城南的成衣坊......”

方棲雪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又要開口說話,我不由得攥緊了手心,說:“不必了,我不需要,都留給姐姐好了。”

我爹一直都偏愛原配所出的方棲雪,我已經習慣了。

我娘親算得上是高嫁了,所以雖然她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但後母難為,她對待方棲雪也隻能捧著。

不然,方棲雪一個不高興就到我爹麵前哭訴,我爹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斥責我娘苛待他的寶貝大女兒。

我見過我娘偷偷一個人哭泣,見過她被陰陽怪氣還得笑臉迎人,更見過她在我爹麵前被訓斥得頭也抬不起來。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突然有下人大聲通傳:“陸將軍到!”

3.

我暗自疑惑,陸逐風居然等到現在才來。

隻見陸逐風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端著禮盒的小廝。

小廝打開禮盒,裏麵是一副精美的紅寶石頭麵,熠熠生輝,好不耀眼。

他朗聲細語:“這是我的一番心意,恭賀方大小姐回家。”

“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方棲雪假裝推辭著,手上卻留戀地撫摸著這漂亮的首飾。

看得出來陸逐風的大手筆,在場的賓客無不感慨。

“看來陸將軍對方大小姐還餘情未了,我看這兩家的婚約很快就要換人了。”

“不過也沒錯,陸逐風本來就是方大小姐的未婚夫,現在這就叫物歸原主。”

“那這樣方二小姐不是挺難堪的嗎?”

我聽得心煩意亂,幹脆獨自離席,在外麵散心。

可惜夜風也吹不散我心頭的煩躁。

沒過多久,我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想法也被破壞了。

我身後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我轉頭一看,就見方棲雪朝我走過來,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

“我嫁人的這段時間,你應該很高興吧?再也沒有人壓在你頭上,遮住你的光芒。”

“聽爹說,是因為你答應了盛督主的求親,他才會在皇上麵前力保我回朝。不過,你也別指望我會感謝你。”

“真可憐,你永遠都比不上我。以前你隻配撿我不要的婚約,以後你隻能和一個太監度過餘生,我的好妹妹,姐姐真心疼你!哈哈哈!”

說完,她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啊!妹妹你為什麼要打我?”

她故意大聲嚷嚷,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陸逐風已經衝過來當護花使者了。

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怒道:“你敢欺負你姐姐?”

我踉蹌了幾步還是摔倒在地上,我感覺我的腳踝崴到了,痛得明顯。

我眼冒淚花抬起頭,正對上滿堂賓客看戲的目光。

我爹鐵青著臉:“你姐姐歸來的大好日子,你偏要作亂,我怎麼有你這樣不省心的女兒?”

娘親站在人群中擔憂地看著我,觸及我的目光,為難地撇開眼不敢看我。

而方棲雪被陸逐風護在身後,朝我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

陸逐風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防備。

此情此景,我默默咽下委屈,自己掙紮著站了起來,忍著腳痛離開。

沒有人會站在我這邊,我就算當眾哭瞎了眼,也不會有人幫我說句公道話。

我一連幾天閉門不出。

手帕交李渺渺聽說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擔心地約我出去逛街。

我們在一家首飾鋪子裏邊看東西邊聊天。

聽我詳細講了過程後,她氣得大罵:“你為了方棲雪能夠回來,犧牲了自己的親事,她不感謝你就算了,居然還在眾人麵前陷害你。她怎麼這麼惡毒啊?”

“你說你,怎麼那麼傻?為了成全陸逐風的一片癡心,居然要嫁給盛無妄,你以後都得守活寡了,知道嗎?”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逐漸變小。

我沿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內心不斷泛酸。

4.

隻見門口,陸逐風與方棲雪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

方棲雪也看到了我,她指著我手裏的白玉耳墜說:“這耳墜真好看!我喜歡!逐風,我想要那對耳墜。”

李渺渺立刻反駁:“我們先來的,憑什麼你要就得給你。”

聞言,方棲雪也不說話,隻是紅著眼睛看了看陸逐風。

陸逐風便冷冷地看著我說:“把東西讓給棲雪,你重新挑選別的就是了。”

“不是,憑什麼呀?陸逐風你也太偏心了。”李渺渺生氣地說。

我連忙拉住她,說:“好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喜歡,既然我姐姐想要就給她好了。這店裏還有很多好看的首飾,我們再挑一挑就好了。”

然而,接下來,無論我看中了什麼,方棲雪都要跟我爭。

所以,我幹脆讓掌櫃把鎮店之寶拿出來。

最後,陸逐風買下了這家店的鎮店之寶。

掌櫃高興得恨不得放鞭炮慶賀。

我暗想,陸逐風這回大概是大出血了,我也算是偷偷出了口氣。

掌櫃看得出來是因為我才賣出了他們店的大部分首飾,甚至還有昂貴的鎮店之寶。

所以他偷偷承諾我,以後我到他家的店鋪買東西,皆有惠價,絕無虛言。

就在我們離開店鋪後,街上突然迎麵駛來一輛發狂的馬車。

一個小男孩剛好站在大街上,他的周圍卻不見家人。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咬咬牙衝過去抱走嚇呆了的孩子。

我和小男孩一起摔倒在地上。

手腳均被擦破了皮,我疼得直吸氣。

眼角餘光中,我看見了陸逐風猶豫邁向我的腳步。

誰知,方棲雪突然驚呼:“逐風,我突然感覺好難受呀,你先送我回府好不好?”

因此,陸逐風攬著她轉身離去,絲毫不關心我的傷勢。

見狀,李渺渺氣極:“陸逐風也太沒良心了,他就不能先送你去醫館嗎?”

最後還是小男孩的父母為了感謝我,幫我請了大夫,付了藥費。

李渺渺邊為我塗藥邊流淚。

我臉色蒼白地笑了笑:“渺渺,別哭了。我和陸逐風已經沒有婚約了,所以他更關心他真正的心上人也是正常的。畢竟,我要嫁的人是盛無妄。”

結果,她一聽到盛無妄的名字,哭得更大聲了。

為了不讓娘親擔心,我沒有跟她說我受傷的事情。

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地換藥。

5.

過了幾天,陸逐風居然聯係我,約在京城裏最大的酒樓見麵。

他遞給我一個盒子,裏麵是一隻玉鐲。

他麵無表情地說:“隻要你以後不要再欺負你姐姐,我會履行婚約的。”

一想到他是為了方棲雪才勉為其難要和我成親,我心裏膈應得很。

我搖搖頭:“陸將軍不必如此,方陸兩家的婚約本來就是你和姐姐的。如今隻是各歸其位而已。”

他皺了皺眉,說:“你別鬧脾氣,你姐姐沒有想和你爭什麼。如果你是因為那天我沒有照顧你生氣,那我跟你道歉。隻是那時棲雪要回府休息,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她已經很可憐了,你有沒有同情心?”

說完,方棲雪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說:“妹妹,我特意讓逐風約你出來談心,你怎麼淨說些讓人不高興的話呢?對了,這禮物還是我給你挑選的,喜歡嗎?”

我看著她腰間係的同心玉佩,明顯和那副手鐲是同一質地,看來所謂送給我的禮物隻是順手送的玩意罷了。

那同心玉佩就像一個巨大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襯托得我多年的愛慕如同笑話一般。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努力在他們兩人麵前維持住不多的尊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酒樓的。

等我回到府裏,就看見娘親走路時是一瘸一拐的。

我擔心地朝她跑了過去。

“娘,您怎麼了?”

她搖搖頭說:“不礙事,我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過幾天就好了。”

但服侍娘親的翠蘭委屈道:“二小姐,才不是這樣的。是大小姐當著夫人的麵數落您,夫人說了她兩句,她就推了夫人一把。夫人的手腕上還有淤青呢!”

我連忙查看娘親的傷勢,心疼得直掉眼淚。

這些年來,方棲雪仗著父親的偏寵,根本不把我們母女放在眼裏。

她甚至敢對我娘動手,我爹就算知道是她的錯,也會看在她早逝的母親的麵子上,讓我娘不要計較太多。

所以才養成了方棲雪有恃無恐的性子。

突然,聽到下人叫道:“見過大小姐。”

方棲雪也回來了,她心安理得地吩咐下人把她買來的東西送到她的院落。

我忍不住質問她:“方棲雪,我娘名義上也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對她動手呢?”

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笑出了聲。

她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出其不意就給了我娘一巴掌。

“我打就打了,你能拿我怎麼樣?爹爹才不會處罰我呢!”

我被她囂張的模樣刺激得發了狂。

等我被侍女們合力按住時,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把方棲雪打得鼻青臉腫。

此時我還冷靜不下來,渾身顫抖地說:“你以後要是再欺負我們母女,我死也要拉你墊背。”

我娘慌亂地拉著我,上下看了我一遍,發現我沒有受傷,才啜泣著說:“別胡說八道,你還年輕,說什麼死不死的。娘親沒事的,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方棲雪沒想到我會突然反抗,咬牙切齒地說:“方韻棠,你好樣的。你把我打成這樣,看爹不打死你。”

看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蛇蠍心腸,我正要繼續教訓她,卻被一聲嗬斥打斷了。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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