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嫁給小學同學陸白楊的這一晚。

我歡歡喜喜在炕上等男人來洞房花燭。

眼前卻突然飄過幾行彩色文字：

【女配還傻樂呢，等下懷孕了不能去上大學就老實了。】

【女配沒去上大學？那怎麼幫著女主開辟大學商業線呀？急急急。】

就在這時，陸白楊走了進來，懷抱住我，輕聲誘哄：

“秀蘭，我們要個孩子吧？”

1

剛剛看了那些文字，我有點兒心生疑慮，突然被抱在懷裏，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陸白楊卻渾然不覺，湊近我的耳朵吹氣，雙手不老實的摩挲著我的脖頸：“秀蘭，我們歇息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我放倒，“秀蘭，你不要怕，我會溫柔一點的。你想一下生個女孩兒，像你像我多可愛呀。”

我剛要順從，就看到彈幕飄過。

【她老公娶她就是為了讓她快點懷孕，這樣就能省下學費給白月光，讓白月光去上大學，替代她女配的地位，還能照顧家。可惜了女配要變炮灰了。】

【李秀蘭這時候還不知道，陸白楊每次看似溫柔的舉動，都在暗中標注了價格。】

看著我心裏暗自發涼。

雖然還沒能完全搞懂彈幕的意思，我卻心生警覺。

我輕輕按住他要脫我衣服的手，在他有些不耐煩的眼神裏脫口而出：“白楊哥，我身上不方便。”

陸白楊立馬從我的身上彈開了，他的神色閃過去一絲厭惡，卻很快又有些將信將疑：“剛才你怎麼不說？”

我裝出委屈的樣子：“白楊哥，剛剛你一下就抱住我了，我想說也來不及呀。”

“哼。”

陸白楊自鼻腔發出一道不屑的聲音，卷了鋪蓋抱起來，氣氛也從剛才的曖昧變得冷冰冰：“我去堂屋睡。”

見他在堂屋氣哄哄的躺下，還背對著這間屋，我才輕手輕腳的閂上門。

這時候心裏真正的委屈才慢慢蔓延上來，裹著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新婚第一天，就知道自己新婚丈夫心裏想著別的女人。

還要把答應給自己的東西給別的女人。

【陸白楊一邊心裏想著白月光，一邊還讓秀蘭五年生五個，真夠惡心人的。】

【我老覺得就陸白楊那樣，肯定會強迫秀蘭的，秀蘭怎麼辦啊。】

我看著這條彈幕，隻覺得心裏異常難過。

結婚之前，每到我分到割豬草的活，他都來幫我割，還讓我歇著他自己背回去。

偶爾掏到蜂窩鳥蛋，撈到小魚小蝦，也會給我送一份。

一來二去的，村裏人都知道了，總是帶著善意哄笑著調侃我們。

可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是裝的。

這一天實在是忙的夠嗆，身心俱累，我躺在炕上想著法子，很快就眼皮發沉昏昏欲睡。

還沒等我睡著，堂屋就傳來說話聲。

2

“老大，你怎麼在這睡下了？不去圓房嗎？”

是婆婆的聲音。

陸白楊像是剛剛被婆婆推醒，話裏還帶著點迷茫：“娘，她說她身上不幹淨，怎麼能圓了嘛！”

“她說啥你就信啥啊！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傻！”

婆婆的聲音一下大起來，又像意識到什麼似的壓低聲音，隻不過屋子不隔音，我還是能夠清晰的聽到她說的話。

“我給你明說吧，老大，那死妮子一天到晚就想著念書，還說什麼結婚了咱老陸家還得供她上學，我呸，她一個鄉下泥腿子她也配！

她肯定是裝蒜，你快進去跟她把事辦成了，讓她早點懷個孩子，這樣她也能老老實實待在家裏跟我一塊兒幹活，你也能安心出去找活幹不是？你不是還想去海市嗎？”

一陣沉默之後，我聽見陸白楊起身：“媽，還是你說得對。”

【太陰險了，這老太婆圖啥啊，這麼對秀蘭。】

【陸白楊你個死渣男你不是喜歡秀蘭嗎？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

我躺在炕上，雖然蓋著新做的被子，但卻如墜冰窟，渾身寒意，方才的睡意也已經完全消失。

不僅陸白楊想要我懷上孩子，連平日裏一直很開明慈祥的婆婆也是偽善。

沒等我傷春悲秋，就聽見門閂發出被推的聽起來牙酸的聲音。

“她還關上門？！老大，這死妮子這是防著你呢！”

盡管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婆婆語氣刻薄，是和村口那一堆嬸嬸聊別人的家裏長短的時候一樣的語氣。

陸白楊默了默，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樣，問：“那怎麼辦？還能給門踹開？大晚上的，都不用睡了。”

婆婆終於也沉默了。

【哈哈，老太婆才不舍得呢，修門可不便宜，她可不舍得。】

【惡毒老太，真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裝的路數都一樣。】

好半晌，婆婆才幹咳一聲：“行了，今晚上就這麼著吧，別把你爹你弟弟吵醒了。”

一切很快歸於寂靜，隻有屋外偶爾的犬吠蟲鳴。

我提著的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至少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3

大清早，砰砰砰的拍門聲把我吵醒。

睜開眼，就看到熟悉的彈幕。

【哈哈老太婆快氣死了，兒媳婦居然敢不早起幹活，她早就準備好了給秀蘭來個下馬威，結果秀蘭還沒起。】

【把一整個院子都留給新媳婦掃這是婆婆幹的事嗎？】

【對啊難道結婚之前不掃嗎？】

【樓上的，別質疑，這婆婆純正惡婆婆，跟我家那位一模一樣，我在做PPT，明明對象洗著碗呢，讓他放下喊我洗。】

【馬上就要演都不演了。】

【還沒圓房呢，不知道這婆婆還能裝幾天。】

“起了沒有啊，秀蘭！秀蘭！”

也許是見拍門不管用，婆婆扯著嗓門喊著我，因為刻意壓製著語氣裏的怒意，像是捏著嗓子說話，顯得有點怪異。

我應了一聲，聽見婆婆逐漸遠離房門的腳步聲，接著是拿起掃帚掃地，一麵嘟嘟囔囔的抱怨娶回來一個懶蟲。

心裏已經對她的真麵目有些了解，對這情況我也不去理會，自顧自穿戴整齊，才打開門，笑盈盈的叫了聲：“媽。”

婆婆拿著掃帚，臉色不太好看，慢吞吞的掃著地。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就順手接過來利落的把屋裏地掃了。

而婆婆隻是在旁邊誇著：“秀蘭真能幹，我們家老大以後可有福氣了。”

可知道她的真麵目之後，我也不去搶掃帚了，也不想看她假惺惺的誇讚了。

今天還忙著呢。

還要回門。

陸白楊不知道上哪去了。

雖然還沒跟陸白楊圓房，但是我們已經是法律和家人都承認過的夫妻。

不管今天有啥事忙，他也得按照習俗陪我回門。

等我慢騰騰的吃過早飯，陸白楊才拎著兩包東西回來，他好像特意想來緩和關係：

“秀蘭，你看，我剛去置辦的回門禮，二斤白糖，一條‘大前門’。”

這算是厚禮，看著這些東西，我感覺有些安慰，也許陸白楊並不像彈幕所說的那樣不堪，到底我們還是有感情的，不像別人，到了結婚才見第一麵。

4

都在一個村子，我們兩家離得不算遠，索性提著東西走著去了。

走到一個小坡上，彈幕又活躍了起來。

【前麵就是白月光的家了吧。】

白月光的家？

我皺了皺眉。這邊就住了兩戶，兩戶加起來統共就一個年輕姑娘，是和打小就我不對付的陳琪。

白月光是她？

我想著拉著陸白楊快點走過，卻注意到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下來。

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我看到了走出來的陳琪。

她穿了一件的確良的襯衫，先跟我打了個招呼：“李秀蘭，新婚快樂呀！”

接著又對陸白楊說：“陸大哥，剛才你走得急，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送我半斤水果糖，我哪裏用吃這麼好的糖！那條牡丹你就拿回去吧，別太破費了！”

水果糖？牡丹？

怎麼可能呢，水果糖比白糖要稀罕，回門禮陸白楊買白糖，卻還買了水果糖提前送給陳琪？還有牡丹，可比“大前門”還貴呢。

莫不是陳琪想要挑撥離間吧。

心裏雖然這麼想，我卻忍不住看向陸白楊。

我還拉著陸白楊的胳膊，明顯感覺到他頓了頓，顯然一種毛頭小子見到心上人的表現，耳廓也紅透：

“你愛吃就好。”

【秀蘭還不知道呢，要不是陸白楊那個死渣男，她也不用去割那麼多次豬草。】

【每次輪到陳琪去割，陸白楊都偷偷換給秀蘭了......真不是人啊。】

【還有送的小魚小蝦！每次給秀蘭的東西都是給陳琪的邊角料！太過分了！】

看到這，我瞳孔地震。

大概是見我出神，陳琪還特意笑盈盈的問我一句：

“李秀蘭，我還想問你呢，之後陸大哥還帶我一起去海市呢，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