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全市最貴的酒店包廂裏，我帶著蘇雪兒參加合作方邀請的飯局。

飯局上氣氛和諧融洽。

快結束時，我去了趟洗手間。

卻看見樓下的普通包廂裏，傳來一陣喧嘩聲。

透過沒關攏的門縫，我看見了雲眠，和在她身邊臉色難看的沈野。

雲眠很憔悴，和剛做完手術出院那會兒比，她瘦得隻剩皮包骨。

頭發也掉得厲害，從我的視角望過去，連頭皮都隱約看見。

除此以外，她的眼睛也凹陷得厲害，唇色更是蒼白得沒有血色。

可她坐在上菜口的最低等位置上，舉著酒杯，朝對麵的主位笑得諂媚。

我離包廂不過幾米，談話聲隱隱綽綽傳來。

沈野語氣暗含威脅和不耐煩：

“眠眠乖，宋總是咱們公司的大客戶，這次還需要他批資金呢。你趕緊喝了，別惹得宋總不開心！”

聞言雲眠捂著小腹抽搐了一下，雙眼懇求地看了眼沈野，雙唇囁嚅著求饒：

“阿野，我的肚子好痛，之前醫生交代了，我做完移植手術後，不能喝酒的。我能不能——”

回答她的，是沈野的一記響亮耳光。

下一秒，她的頭發被沈野單手揪起，疼得她不住哀嚎，沈野卻無動於衷，直接拿著裝滿白酒的酒盅往她嘴裏灌。

邊灌邊罵：

“臭婊子，怎麼這麼不識趣？還把自己當千金小姐呢？敢惹宋哥不高興，我弄死你！”

雲眠疼得不住哀求，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沈野的束縛。

直到最後所有的酒被灌下，她像塊爛抹布一樣癱軟倒地，包廂裏傳出中年男人油膩滿意的笑聲。

沈野趕緊跟著大腹便便的宋總身後，送滿意的宋總出門。

隻剩下半死不活的雲眠倒在地上，嘴角溢出暗紅色血液。

她的胃不好，以往有我哄著她照顧她，沒人敢這麼折騰她讓她喝酒。

如今她身體差又染了艾滋。

怕是胃早就不行了。

好半天後，她才強撐著站起身，卻在出門時，看見了我。

那一瞬間，她好像被強光照亮的陰溝裏的老鼠，惶恐不安不敢看我。

隻能顫抖著手從包裏翻出口罩戴上，慌忙逃走。

我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片刻後收回視線。

“看什麼啊？”

蘇雪兒不知何時也出來了，但她沒看見逃離的雲眠，好奇地問我。

我心如止水輕笑道：

“一個不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