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越帶著幾個隊友，急匆匆地拿了高壓水槍，準備開始滅火，卻在到達樓下的時候愣住了，滿臉驚恐。

他們來晚了。

我神色哀戚，跪坐在婆婆的屍體旁邊，哪怕滿身都是鮮血，我也毫不在意。

從十七樓跳下，她的屍體甚至都不是完整的。

旁人的害怕我不是沒有看到，可一想到這血肉模糊的一灘是那個平常總是笑眯眯看著我的小老太太，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婆婆生前對他們幾個也是頗為照顧。

春節的熱氣騰騰的餃子，夏天裏熬的冰涼解暑的綠豆湯。

她說過，她的兒子是消防員，她的丈夫也是消防員，那所有的消防員都是她的家人。

而她的這些家人，卻輕信了宋子軒的判斷，葬送了一條人命。

“嫂，嫂子，節哀。”

李越哽咽著開口，我卻頭都不抬，隻是冷淡地開口：“先救火吧，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是啊，晚了。

在場的所有消防隊員心頭都籠上了一層陰霾。

他們都在想，但凡當時沒有聽宋哥的話，是不是他們就能救下宋阿姨了？

大火最後還是被撲滅了，露出被燒得黑乎乎的牆皮。

我也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和宋子軒的初遇。

我在餐廳吃飯，後廚卻突然失火。

火勢很大，我們這些在二樓吃飯的客人甚至都沒來得及跑出去，都被困在了裏麵。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是宋子軒帶著他的這些隊友，將我們從火場救了出來。

那個時候，我躺在他的懷裏，隻覺得他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氣，最讓人敬重的男人。

可婆婆死在我麵前後，我才恍然明白。

從始至終，值得尊敬的隻有他穿著的那身製服。

而他，隻是一個爛人。

等婆婆的屍體被專業人士收好，我才擦了擦眼淚，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李越想要扶我，被我推開。

“嫂子，阿姨這事......你告訴宋哥了嗎？”

我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舉起了手機，打開免提。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清晰的機械女聲響起，毫無疑問，我是被宋子軒給拉黑了。

“媽的。”

方才還在電話裏幫宋子軒說話的李越忍不住罵了一句。

“他還算是個人嗎？”

我冷笑著，隻留下一句：“你記得轉告宋子軒一聲，今天不回來見媽最後一麵，明天我就去火化了。”

李越點點頭，還想再跟我道歉，我卻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