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外科醫生。
在她的職業生涯中,她救人無數。
可她唯一一次沒有救出的人,就是我。
我和她的白月光同時出車禍,她率先一步去救了她的白月光。
直至我死後第三個月。
她突然發現一直頻繁和她微信聊天的人不是我,她徹底慌了。
1、
我死後因為塵緣未了,化成了鬼魂跟在我的妻子李嵐身邊。
醫院的走廊內,哀嚎聲此起彼伏。
就在一個小時前,市區的跨江大橋發生了嚴重的車禍,十幾輛車連環相撞,場麵慘不忍睹。
市裏的所有醫生都過來搶救了,包括李嵐。
我努力壓住喉嚨湧上來的腥甜,躺在血泊中,看到李嵐的第一眼鬆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我便如墜冰窖。
李嵐明明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我,卻直接從我身上跨了過去,來到她白月光方北嶼身邊。
她扶起方北嶼,臉上覆滿了我從未見過的焦急與關切。
我渾身是血,張嘴想告訴她我也受傷了,可張嘴的那一刹那,無數腥甜從我的嘴巴裏湧了出來。
再抬眼,李嵐已經將她的白月光送上了救護車。
我不想孤零零的死在這。
於是拚著全身的力氣,喊出了她的名字,「李嵐......」
李嵐回頭冷冰冰的看著我,「你隻是吐了點血而已,北嶼他全身骨折,他比你更需要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在這裏好好等著,會有其他人來救你的。」
說完她便重重關上了救護車的門,和方北嶼一起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隻是吐了點血而已,她不知道,我的後背藏著半截鋼筋,它穿透了我的身體,我馬上就要死了。
她隻要稍稍注意就能看到,可她並沒有,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方北嶼身上。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畢竟,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好爭的呢......
2、
醫院的床位不夠用。
李嵐在幫方北嶼做完手術後,便將方北嶼安置在醫院的走廊的臨時床位上。
方北嶼渾身纏著紗帶,神色憔悴且慘白,這讓李嵐心疼的不行。
方北嶼用幹啞的嗓音對李嵐道:「我已經沒什麼事了,你快去看看陸子蕭吧,他好像傷的也很嚴重......」
李嵐一聽到我的名字,便狠狠的擰起眉來。
隨後她用淡淡的語氣道:「那種愛爭風吃醋的人管他幹什麼,你的身體最重要。」
方北嶼沉默兩秒,想到什麼繼續對李嵐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是的。
在出車禍前,我和李嵐正在鬧離婚。
我和李嵐是家族聯姻,而方北嶼是她的大學同學。
我一直都知道李嵐不喜歡我,但在兩家長輩的脅迫下,我和她還是結了婚。
婚後,我一直盡心盡力扮演一個丈夫的角色。
我以為我隻要夠努力,總有一天我會取代方北嶼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這一切被從國外回來的方北嶼打破。
方北嶼在我和李嵐結婚的時候就出國了,回國後,他將第一通電話打給了李嵐。
從那通電話開始,一切就變了。
明明我才是她的丈夫,但她卻把大部分的時間都分給了方北嶼。
在出車禍前,我和她暴發了激烈的爭吵,爭吵過後,她摔門而去。
之後,我便接到了方北嶼的電話。
他想約我談談。
隻是我沒想到,我在去和方北嶼見麵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我更沒有想到,這場車禍,會讓我直接死亡。
思緒收回,我看到李嵐幫方北嶼掖了掖被角,而後又用輕柔的語氣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和陸子蕭本就不是同一路人,他性格多疑,心思敏感,更不懂得體諒我,離婚是我們共同決定的,和你無關。」
聞言我自嘲一笑,原來我在李嵐的心中是這樣的人。
隨即,一個小護士拿著我的身份證慌慌張張朝李嵐走了過來。
小護士停在李嵐麵前氣喘籲籲道:「李醫生,您的丈夫,陸子蕭他......」
「他想讓我去看他是嗎?」李嵐的臉色驟然冷了下來,「不過吐了點血,一個大男人吐點血又不會死,別又像以前那樣裝病來討可憐,你去告訴他,我答應和他離婚,以後讓他不要再來煩我了。」
說完。
李嵐根本不給小護士再開口的機會,便轉身快步離去。
我想到曾經有一次我發燒,燒到意識不清,我難受的哀求李嵐留下來陪我。
我清醒後,她卻狠狠給我一巴掌,咬牙切齒道:「今天是北嶼的生日,我答應過要陪他過生日的,就因為你發燒,讓我跟北嶼失約了,陸子蕭,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從那以後。
李嵐便愈發厭我至極。
這次,李嵐同樣覺得我是在裝病討可憐,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相信我了。
我的靈魂跟隨著李嵐離開醫院走廊。
李嵐離開走廊後,突然頓住腳步。
她拿出手機給我發信息,信息刪刪減減,最終隻留下兩個字,離婚。
隨後李嵐點擊發送。
李嵐不知道我已經死了,不會再回複她的信息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在她信息發送成功的下一秒,緊接另一頭的「我」便回複她道:「你這麼想跟我離婚,是為了方北嶼吧,好啊,我答應離婚,成全你們這對渣男賤女!」
3
李嵐看到這一句話,氣得將手機摔碎。
用惡狠狠的語氣道:「你最好是真的想和我離婚,別以後哭著跟我說後悔!」
我的靈魂飄在空中,一臉奇怪,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能回複李嵐的信息。
而且對麵說話的口吻好像在刻意模仿我,就連標點符號都一模一樣。
我來不及多想,隻見李嵐撿起地上被摔碎的手機,轉身離開。
一個星期後。
方北嶼出院。
李嵐將方北嶼接回到我和李嵐的婚房。
方北嶼坐在輪椅上,一臉試探性的問道:「你把我帶來這裏,陸子蕭不會生氣嗎?」
李嵐回答方北嶼道:「我帶誰回家他都沒有資格過問,況且,陸子蕭已經同意和我離婚了。」
方北嶼一臉驚訝:「陸子蕭這麼愛你,居然肯答應和你離婚,是陸子蕭親口跟你說的嗎?」
李嵐輕嗯一聲。
我的靈魂飄在上空,我想大聲的告訴李嵐我已經死了,那個離婚的信息不可能是我發的,然而無不論我是尖叫還是呐喊,李嵐都聽不見。
李嵐似乎一點兒都不想提到我,茬開話題道:「你坐在這裏,我去給你倒杯水。」
李嵐轉身去倒了一杯水,回來的時候看見方北嶼正試圖從輪椅上站起來。
隻是他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剛站起來,雙腿卻又猛的一軟,要摔到地上。
李嵐見此急忙扔掉水杯去扶方北嶼。
兩人重重倒在地上。
方北嶼壓著李嵐,用一種很曖昧的姿勢。
方北嶼深情的看著李嵐,「以前有陸子蕭陪在你身邊,我一直不敢跟你說,現在你和陸子蕭要離婚了,我終於沒有負擔了,阿嵐,我喜歡你,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
李嵐被方北嶼的深情所打動。
她輕輕點頭,喜極而泣。
隨後,方北嶼吻上李嵐的唇。
李嵐熱烈的回應著方北嶼。
看到這一幕,我胃裏翻江倒海,直泛惡心。
我和李嵐結婚這麼多年,她一直對我都很冷漠。
她從不讓我碰她,更別提做那種事。
我尊重她的想法,從未強迫過她。
可如今被我放在心尖上,碰也不敢碰的人,竟被另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用我從未見過的熱情,肆意回應著男人的挑逗......
我快吐了。
我想離開這裏。
可我的身上像是被下了某種禁製,隻能被迫看這場‘活春宮’。
呻吟聲穿透我的耳膜,兩人不知何時滾到了床上,當著我和李嵐的婚紗照,做出了那種事。
我拚命捂住自己的耳朵。
直到一個小時後。
兩人才結束。
4、
我冷眼地看著床上苟且完畢的兩人。
李嵐下床來到衛生間。
清洗完畢後,她想換件幹淨的睡衣。
然而打開衣櫃,她連件幹淨的睡衣都找不到。
以前家裏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做的,衣服臟了我洗,飯沒了我做。
她被我寵的像個公主,什麼事都不用操心。
如今我死了快一個星期,原本整潔的家早已變的肮臟不堪。
她不悅地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把它們全都丟進洗衣機。
想洗衣服,但她不知道怎麼用洗衣機。
水壺裏空空的,熱水壺裏也沒有水。
冰箱打開,是一股蔬菜腐爛的味道。
李嵐看著麵前這一團亂麻,狠狠的擰起了眉頭。
她想拿出手機給我打電話,這才發現她的手機之前摔碎了還沒換新的。
李嵐嘀冷笑了一聲,「陸子蕭,你以為你為我做這些,就會讓我離不開你嗎,可笑!」
沒辦法,肚子餓得不行,李嵐隻好叫外賣。
......
隔天,李嵐便買了個新手機。
她用上新手機,登陸微信,微信裏有很多未讀消息。
其中有幾條是我朋友發的。
我朋友問她,「你知道子蕭去哪裏了嗎,都一個星期了,我約他吃飯,光說好,但是怎麼不見人啊。」
李嵐皺起眉頭,沒有回複我朋友,而是點進我的朋友圈。
我是個很愛分享生活的人,但是我已快一個星期沒有發朋友圈了。
李嵐眉頭皺的更加厲害,隨後她思慮在三,決定再次給我發信息。
「陸子蕭,你不是我要和離婚嗎?過幾天我們就去民證局領離婚證!」
另一頭的‘我’很快回複消息:「嗬嗬,你還真是迫不及待想和方北嶼在一起啊,我可以答應你和你領離婚證,不過你得彌補我這麼多年的精神損扶費。」
「我和你結婚這麼多年,你連碰都沒怎麼讓我碰過,還背著方北嶼給我戴綠帽子,少說,你得賠償我三百萬精神損失費。」
李嵐看著另一頭‘我’發來的微信消息,氣的胸口不斷起伏。
「陸子蕭,我真是看錯你了!」李嵐惡狠狠的回複信息,而後又直接給了微信另一頭的‘我’轉了五十萬。
「我隻有這麼多了!你愛要不要!三天後,民證局見!」
說完。
李嵐直接將我拉黑。
或許是太生氣,李嵐拉黑我以後又罵我了一句,陸子蕭你怎麼不去死!
嗯,如你所願李嵐,我是真的死了。
其實隻要李嵐稍微用點心,就會知道我是真的死了,可她根本不關心我的死活,她在乎的隻有方北嶼。
5、
李嵐的工作很忙,為了方便照顧方北嶼,李嵐特意請了三個月的假。
三個月後。
李嵐回到工作崗位。
在醫院每月的總結大會上。
領導提起了上個月跨江大橋出車禍的事。
說在上次車禍中,重傷十七人,死亡一人。
上次拿著我身份證去找李嵐的小護士就坐在李嵐的身邊,她拉了拉李嵐的袖子:「李醫生,你知道這在場車禍中唯一死亡的這個人是誰嗎?」
李嵐搖搖頭。
「其實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