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臉色一變,隨即又鎮定下來:“你爸生前是這麼安排的,但你一直不回來,錢就暫時由我保管。”
正說著,劉美玲拿來一碗剩飯,重重地放在地上:“婆婆,該吃飯了。”
母親看到碗,立刻放下手中的繃帶,爬到碗邊,竟然像豬一樣將頭埋進碗中趴在地上,用嘴拱著吃起來。
我憤怒地踢開碗:“媽,你在幹什麼?”
母親被我嚇得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裏,嘴裏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用碗,我該用豬食盆......”
這句話讓我如遭雷擊。我看向王小滿和那個女人,眼中滿是憤怒:“你們竟然讓我母親用豬食盆吃飯?”
“她自己要求的!”王小滿辯解道,“她說自己不配用碗,非要用豬食盆,我們能怎麼辦?”
母親突然抱住頭,開始尖叫:“別打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打翻的!”她蜷縮在地上,雙手護住頭部,似乎在躲避某種看不見的攻擊。
“媽,沒人打你,是我,你兒子小洋啊。”我蹲下身,輕聲安慰。
母親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尖叫著:“我不是故意的!別用燒火棍打我!疼......好疼......”
我想要抱緊母親進一步安慰,卻看見她的左耳後有一道不易察覺的疤痕,形狀像是被尖銳物體劃傷的。
當我觸碰到那裏時,她整個人劇烈顫抖,雙眼圓睜,仿佛陷入某種可怕的回憶。
我頓感不妙,這個反應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典型表現,絕非我媽這種普通村民能理解或偽裝的。
我扭頭看向奶奶和王小滿,咬牙切齒:“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神經病發作而已,”王小滿不以為然地說,“她經常這樣,一會就好了。”
母親的尖叫漸漸變成了嗚咽,她拉著我的手,眼神恍惚:“小洋,媽對不起你,媽不該生你在這個家......”
我眼眶濕潤,輕輕抱住她:“媽,我帶你走,離開這個地獄。”
“你休想帶她走!”奶奶擋在門口,臉色陰沉,“她是王家的人,必須留在王家!”
王小滿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威脅地指著我:“哥,別逼我。這裏是我們的地盤,你一個人鬥不過全村。”
我冷笑:“你想殺人?”
“誰說殺人了?我隻是切菜。”王小滿把菜刀在手中轉了一圈,“你要是現在離開,大家還是一家人;你要是非要鬧,別怪我不認這個兄弟。”
我環顧四周,發現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他們冷眼旁觀,有幾個甚至拿著鋤頭和棍棒。我明白了,這是奶奶事先安排好的。
“你們王家的家務事,外人不便插手。”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不過,小洋啊,你媽確實神誌不清,還是留在村裏好。城裏人看不起咱農村,萬一她在外麵出事,不是給王家抹黑嗎?”
我認出他是村支書王大勇,我父親的堂兄,一個貪婪成性的人。
“我媽不瘋,是被你們逼的。”我直視他的眼睛,“大勇叔,你和我爹是一起長大的,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媽受這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