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攝影師老婆，三年內倒追我九次。

最終，我接受了她的追求。

求婚當天，我親手製作二十七張回憶書簽作為回應。

寓意三生三世永不分離。

並認真許諾書簽在，愛就在。

結婚七年，我慶幸一張沒用，我真是娶了一個好老婆。

直到她遇上“白月光”攝影師，一張一張地把書簽用掉。

前後不足一個月，她用掉了二十五張。

這我才明白，她愛的不是我！

既然如此，離了便是。

1

今天是我們相識十周年。

為了慶祝我穿上深藍色西裝，到達約定的五星級酒店餐廳。

“怎麼穿得這麼土就過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老婆白雅雯不滿地喊道。

但這並不耽誤，她和白月光何俊你儂我儂，互相喂食。

可她不知道，這是我特意為她換的。

從前她說我穿什麼都好看，最喜歡我穿這套西裝。

我僵立在原地，手中的禮物袋無力地垂落，發出輕微的聲響。

何俊察覺到了我的存在，他抬起頭目光與我對視。

帶著幾分挑釁，幾分得意。

“這就是雅雯經常提起的周老師吧！”

“今天晚上我沒有吃飯，雅雯就帶我來了，您不會介意吧！”

何俊走過來伸出手，語氣輕佻，全然沒有麵對前輩應有的尊重。

他這是在故意惡心我。

“周老師？”

何俊見我沒有反應，又加重了語氣，臉上的笑容愈發虛偽。

“景言，你愣著幹什麼？”

白雅雯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不耐煩。

“何俊跟你打招呼，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她起身走過來，挽住何俊的胳膊，姿態親昵。

出於禮貌，我隻好伸出手。

當我伸出手的時候，何俊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不好意思，周老師，你沒洗手吧，我有嚴重潔癖。”

我伸出的手，有點不知所措。

“何俊他就是有點潔癖，快去洗洗手，別讓人家等著。”

白雅雯語氣責備道。

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同床共枕七年，相識相戀十年。

我以為我們之間早已心有靈犀，無需多言。

可現在看來，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哪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何俊在羞辱我。

她卻視而不見，甚至還幫著外人來指責我。

或許，真如朋友所說，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白雅雯見我依舊沒有動靜，秀眉微蹙，紅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我瞬間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許諾書簽”。

她竟然......用“許諾書簽”來逼我妥協！

二十七張書簽上，每張都寫著一個承諾。

代表著我對她無條件的愛與包容。

曾經，這是我們之間最甜蜜的約定，最珍貴的誓言。

可現在，它卻成了她用來操控我的工具。

用來維護另一個男人的籌碼。

我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胃裏翻江倒海。

我強忍著不適，轉身走向洗手間。

冰涼的水流衝刷著我的雙手，卻無法洗去我內心的屈辱和痛苦。

我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色，淩亂的發絲。

還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隻覺得無比的諷刺。

我這是在幹什麼？

為了一個已經不愛我的女人，竟然要卑微到這種地步嗎？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最後兩張許諾書簽，一張叫“體麵”，一張叫“離婚”。

現在是時候撕下‘體麵’了。

沒關係，書簽還剩一張了，我對自己說。

2

我坐在一邊，看著白雅雯與何俊對坐著吃。

她笑得那麼開心，仿佛剛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

當初為了支持她的攝影事業，我放棄了多少次晉升的機會。

為了給她買最好的設備，我省吃儉用，甚至偷偷接私活。

可現在呢？

我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一個她用來襯托“白月光”的背景板。

我從包裏拿出禮物，是精致的木盒禮物。

裏麵是用二十五張許諾書簽組成的，最有意義的膠片寫真。

每一張照片，都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愛意。

我原本想給她一個驚喜。

想讓她知道，在她追逐夢想的路上，我一直都在。

可是，現在我卻猶豫了。

我害怕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害怕聽到她冰冷的評價。

“雅雯，這是我送你的十周年紀念禮物。”

我鼓起勇氣，走到她麵前。

她接過盒子，漫不經心地打開。

看到裏麵的膠片寫真，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膠片？周景言，你現在還用這種老古董？”

雅雯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周老師，這是什麼破禮物，你有誠意嗎？”

“這百萬的百達翡翠手表，這才叫禮物，是雅雯剛剛送我的。

何俊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隻要你喜歡的，我都買來送給你。”雅雯附和道。

我的心冷了下來。

“對了，你不是也準備了禮物給周老師嗎？”

何俊不懷好意地說道。

雅雯扭扭捏捏地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外麵還貼著贈品兩字！

“周景言，這是送你的手表。”

原來人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喜歡？喜歡就好，我給你帶上。”

“不用了，我去拿飲料。”

我借口轉身。

何俊不依不饒：“周老師順便幫我拿一杯果汁吧！謝謝啦！”

白雅雯附和道：“何俊牛奶過敏，一丁點都不要加。”

我氣笑了。

3

我隨手放下飲料。

何俊喝了一口，渾身抽搐。

“我好難受，雅雯，救我......”

何俊一邊說一邊指著我。

“何俊！何俊！你怎麼樣了？”

“周景言，我都跟你說了何俊牛奶過敏！”

“你心思怎麼這麼歹毒？！”

白雅雯氣憤道。

何俊一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不信你聞杯子。”

何俊一把抓住白雅雯。

“雅雯，好疼，好疼......”

白雅雯從包裏拿出防狼噴霧。

對著我就噴。

我捂著雙眼痛苦在地。

“你現在體會到何俊的痛苦了吧！都是你咎由自取。”

白雅雯把木盒扔到我腳邊，盒子摔開，照片散落一地。

“周景言，以後別再送我這些沒用的東西了！”

“家裏沒地方放這些垃圾！”

她挽著何俊的胳膊，轉身去醫院。

“何俊，沒事的，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隻剩我一個人在這五星級餐廳裏受痛。

周圍的人發出陣陣哄笑。

我緩了不知多久，才去將眼睛洗清。

我蹲下身，一張張撿起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雅雯，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美麗。

可現在，這些笑容都成了諷刺。

我撿起最後一張照片，照片的背麵，粘著一張小小的書簽。

我輕輕地把書簽撕下來。

隻差一張“離婚”了。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當初，我以為這些書簽能記錄我們的愛情，能見證我們的幸福。

可現在，它們卻成了我最後的尊嚴。

期間，何俊迫不及待地發信息給我。

“隻要我想，雅雯就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但發完，很快他就撤回了。

4

回家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一件件衣物疊好，放進行李箱。

這些都是我帶來的，現在，也該帶走了。

我預定了搬家公司，時間定在三天後。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進行，像一場無聲的告別。

廚房裏，飄來淡淡的米香。

今晚，隻有一碗清粥，幾碟小菜。

曾經，我變著花樣為她準備晚餐，每一道菜都傾注了我的愛意。

可現在，這些都成了笑話。

簡單就好，最後一次，沒必要那麼隆重了。

相冊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翻開，一張張照片記錄著曾經的甜蜜。

婚紗照上，我們笑得那麼燦爛。

那時的我們，以為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此時何俊又發來一條視頻，視頻拍攝時間寫著昨天。

他摟著雅雯的腰，語氣輕佻。

“雅雯，你看看我的作品，那才叫藝術！那才叫有靈魂！”

何俊得意地展示著手機裏的照片。

那些色彩濃烈、構圖誇張的照片，在白雅雯眼中閃閃發光。

“何俊，你太棒了！你的作品充滿了靈性！這就是現代，這就是先鋒！”

毫無疑問，沒多久他又撤回了。

不一會，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白雅雯回來了。

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她的攝影設備。

“周景言，我那些鏡頭呢？”

“還有三角架，都給我找出來。”

她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怎麼吃得這麼清淡？”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清粥小菜。

“正好，何俊生病了，吃一些清淡的也好。”

“給我打包好，我拿給何俊。”

說完，她又遞給我一個膠卷。

“把這些照片全部洗出來，拿相框弄好。”

“這是何俊為我拍的，反正房間的照片都過時了，正好拿來放。”

“你別苦著臉，你對這些早就熟練了。”

“我舍不得何俊為這點小事浪費時間。”

“大不了就再用一張書簽嘛！”

她隨手拿起桌上的書簽給了我。

此時她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

“何俊不願意吃藥？”

“好好，你讓他別著急，等我，我現在就來。”

掛了電話，白雅雯拿起設備，背著包轉身離開。

沒有一句道別，沒有一絲留戀。

最後一張書簽，被我捏在手裏，是“第一次約會的情景。”

也是被命名為離婚的書簽。

被傷透的心，我沒有任何的情緒。

安安靜靜地把27張書簽整整齊齊的收走。

打印出來離婚協議書，簽上了字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