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婚夫沈川在大婚日突然悔婚，直接迎娶知府女兒為正妻，讓我為妾，我一氣之下直接拒婚。

見我執意不從，他便舉報到官府，揭發我年過十八未曾婚配，官府給我三天時間讓我自行出嫁，否則會強行為我配婚。

全城人都在等著看我笑話，看我三日後痛哭流涕答應做妾。

怎料我拿著玉佩直接找上煙雨樓，

“替我問問你們當家的，當年的承諾還算不算數？”

蕭澤紅著眼找上我，

“原本打算搶親的，現在可以明正言順拜堂成親了”

三日後，接親長龍來到我家門前跪拜，

“恭迎世子妃。”

1、

沈川來的時候，我爹娘正在堂前抹淚。

我娘哀哀地求著他，“沈川啊，晚晴她自小與你訂親，十幾年的情誼，為了你才白白耽誤了這麼些年未嫁，如今你可萬不能辜負了我家晚晴另娶她人啊。”

沈川皺了皺眉，麵上有些不耐煩甩開我娘的手，

“江晚睛，那日我與你說得還不明白麼？你回來是怎麼跟二老說的，我什麼時候說要辜負你另娶她人？”

我娘眼中升起希望，“這麼說，你要娶那趙婷兒的事隻是謠傳？”

沈川眼中閃過心虛，“倒也不是謠傳，三日後我自會將晚晴和趙婷兒一並娶回家，隻不過先委屈晚睛當個妾室，等到將來為我生下一兒半女，我再將她抬為平妻，與婷兒平起平坐。”

我爹氣得摔了茶盞，“沈川，你個混賬東西，當初你們沈家落迫，是我們江家這些年一直資助你求學，你有今日的功名成就全靠我們江家鼎力支持，而今你怎麼能忘本！”

沈川也動了怒，不再與我爹娘虛與委蛇，直接放話出來，“你們江家隻是商戶，地位低下，除了能有幾個臭錢其它一概與我仕途無用，而婷兒就不一樣，她爹可是知府大人，趙知府已經承諾我與婷兒成婚後，便為我引介蕭尚書為我鋪路。”

沈川麵露得意，繼續道，“若我得蕭尚書青睞，定能在年內考核中拔得頭籌，博個好官位，到時你們江家也會因我飛黃騰達，從毫無根基的商戶人家變成有我這樣前途無量的靠山世家。”

我爹無力地歎息，“沈川，做人不能忘本啊。當年你爹下台，全靠我們江家全力資助你們孤兒寡母，你們沈府才有今日。晚晴更是因你為母守孝三年才耽擱了出嫁的年紀，拖到今時今日，你卻要逼她做妾？！”

我娘悲憤道，“我江家雖是商戶，但我江家女兒絕不給人做妾當小！”

我爹也氣極敗壞，“既如此，這婚約便取消吧，我江家女，絕不為妾！”

2、

我把沈川送到門口，“沈少爺請回吧，你也聽我爹娘說了，我和你的婚事就此作罷，沈少爺以後別來了。”

沈川臉色一僵，伸手想要拉住我手，“晚晴，我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沒想到你與你那商戶爹娘一樣目光短淺。”

我退後一步閃開，清冷道，“沈少爺你娶誰都與我無關，我江晚晴不可能給人做妾當小，此事沒得商量。”

沈川蹙眉，麵上露出不悅神情，

“沒想到你和你爹娘一樣固執沒見識，當妻當妾隻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我對你這麼多年的情誼可不是做假的，婚後我會像之前一樣對你，不會讓府裏的人將你看輕。”

我止步，直言：“我也是爹娘嬌養大的孩子，不需要給人當妾，靠著你的施舍過委屈的日子。”

沈川提高聲調，“在我心裏，你和趙婷兒都是我的妻，不分大小，成親後我一定不會偏袒正妻冷落了你，你又何必在這裏對我興興作態，一定要逼我承諾那個妻位？”

沈川再次上前，我頻頻後退，

“沈少爺請自重，你我已經解除婚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沈川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好一會才放低了態度，柔聲道，

“好晴兒，我知你心裏有火，惱我氣我，但我也是不得已，男人必須先為仕途考慮，我讀書這麼多年不就是要博取功名謀個好官位，到時候才能給你榮華富貴一生。”

我搖頭，“我不求榮華富貴，隻要像我爹娘那樣相愛相守一輩子就好。你快走吧，我不會答應做妾，更不會與別人分享丈夫。”

沈川被我氣笑了，指著我嘲諷道，“江晚晴，你還真是天真到不可理喻，全江城誰不知道你們江家和我沈家自幼定下的婚約，在一起十幾年，離了我江城誰還會想著娶你當正妻？”

“這些年，你的名譽早就和我綁在一起了，離了我你就是棄婦，是老姑娘，除了那些惡臭的販夫走卒，好人家沒有人會要你。”

我被他的無恥之言驚到了，心中悲涼一片。

我直接讓人將沈川趕出大門，“沈公子，我就算是嫁與販夫走卒做正妻，也不可能與你沈川做妾室，今日就把話挑明，省得日後牽扯不清，送客！”

3、

回到府裏，爹娘被氣得渾身顫抖，我心中更是湧起無限的悲涼。

在這之前，是我不甘心，才苦苦哀求爹娘替我勸一勸沈川，還心存幻想他會回頭。

直到這次沈川登門，我才知道，之前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那個窮書生已經死了。

那個不論走到哪裏，滿心滿眼都是我，事事以我為先，為我著想，舍不得我受一丁點委屈的沈川徹底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這個滿腹功利，自私自利，一心往上爬不惜任何代價的知府門生，別人的未婚夫。

為了知府的女兒，不惜將我們十幾年的情誼罔顧，將我一顆真心踩在腳下，之前是我太過天真，總以為十幾年的情誼不可能輸給他們相識短短幾個月。

沈川這次實實在在向我證明，我大錯特錯了。

我以為這次沈川登門，我爹娘已經與他說得夠明白了，再加上我的那些話，足以打消他心存的那些念想，沒想到沈川根本就沒放下，或者說沈川根本就沒打算放手，為了逼我為妾，他選擇了不擇手段。

之前是因為我爹娘手中有我和沈川的訂婚文書，所以即便我已經年滿十八未嫁，但皆因沈川要為母守孝才拖延了婚期。

沒想到沈川從我爹娘手中拿走了取消婚書的證名後，直接把我們江府給告了，說江府窩藏年滿十八未曾婚配的女娘。

縣衙的差役來得很快，領頭的衙差朗聲道，

“本朝律法，凡女子者年滿十八周歲尚未婚配者，當處以重罰，且由官府強行婚配，如若不從，將發配邊疆做十年苦役。”

“現由人告發你江家之女江晚晴，月前已滿十八歲，且身無婚約，符合官府強行婚配的條件，將在一日後由官府強行為其配婚。”

爹娘全都驚呆了，我娘直接哭出聲，

“晴兒啊，這可如何是好!”

誰都知道這強行婚配，大概率會配給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又或者是身體有殘缺娶妻困難的那些人家。好人家的男兒哪裏需要等到官家強配。

我爹上前與之理論，

“官人啊，江城誰人不知我家小女之前與那沈川有婚約，為替沈川守孝才延遲完婚，如今沈川考取了功名卻突然悔婚，逼我女兒為妾，我們不是故意無視律法啊。”

“少廢話！”領頭的衙差出聲打斷道，“如若不服，就跟我們去縣衙裏走一趟吧。”

我滿臉都是悲涼，不肯束手就擒，強辯道，“即便是律法，也要給人通容的時限，哪有今日通知明日便要強行官配的道理，哪條律法規矩如此？”

有衙差拿著粗粗的鐵鏈上前，就要把我綁走，我驚恐地躲到我娘身後。

我娘護著我，我爹趕緊把衙差首領拉到一旁，偷偷塞給他厚厚一疊銀錢，衙役們這才緩了臉色。

領頭衙役更是偷偷透露他們也是奉命行事，要不是上麵知府大人派人到縣衙知會，縣衙老爺自是不會管這檔子閑事，他們這些衙役也不會專門跑一趟來為難江家這普通的商戶人家。

我爹看衙役語氣沒有那麼強硬了，與之商議，“婚嫁一事關乎女子一生，還請官爺通融我們幾日，我會盡快為我小女尋得一門親......且容我女三個月時間，到時候我們......”

衙差直接搖頭，“上頭說了，讓馬上查辦，不可能拖這麼久的，你們趁早死了這個心思。”

我爹急了，連金瓜子都拿出來分了，

“各位爺，一個月，寬限一個月就行......”

領頭的衙役收了金瓜子，直接打斷他的話，伸出三根手指，“三日！就三日。”

我爹還想再討價還價，衙役首領瞪了我爹一眼，繼續道，“三日也是老子給你頂著風險，若三日之後，你女兒還沒有婚配，那就要由官府強行婚配，要麼發配邊疆做十年苦力。”

我娘聽完，搖搖欲墜，我爹也臉色慘白一片，無了精神。

4、

衙役撂下狠話後便離開了，眾人看我們江府的眼神都帶著憐憫，更有隔壁幾個大娘開口勸說。

“要我說這江家小娘就答應那沈官人當妾吧，總比被官府拉去胡亂配一個跛腳螺夫的好。”

“是呀，商戶女能配沈官人當妾也是極好的，將來肚皮爭氣生下女兒，說不定還能升到平妻，江家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對呀，現在江家女沒有更好的去處了，全江城除了沈官人，沒有哪家好男郎會願意娶耽誤了年歲出嫁的女人，除非那些死了老婆的和身體殘缺之人......”

“是呀，聽聞前幾年有小娘子誤了婚期，被配了那粗黑馬夫，結果小娘子想不開，還投江自盡了，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一時間都早早成婚，萬不敢冒這等風險......”

這時一輛馬車駛來，沈川攜他那新婚婦趙婷兒走下馬車，麵帶憐憫地對我開口，

“晚晴，我已經和夫人商量好了，夫人她如今已經答應允你隨我入府，先從妾室做起，待日後你為我生下一兒半女，便抬你為平妻。”

“夫人她心地善良又大度，她怕我一個人過來，你不相信，甚至願意陪著我走這一遭，讓你看到我們的誠意，你若同意，三日後我便派頂粉色小轎來抬你，也讓你新新嶄嶄地過門當我新婦。”

那趙婷兒也對著我笑，“晚晴妹妹，聽夫君講起，我才知你和我夫君在我之前早就有了情誼，這麼好的良人，因為我被拆散了我也會覺得可惜，況且夫君心裏一直有你，把你就這樣拋在府外，他實不安心。”

“妹妹你放心，等你入府，我們就以平妻之禮待你，等到日後你產下孩兒，再尋個正當理由扶你做平妻，不然我怕會給夫君的仕途招惹不必要的障礙和麻煩。”

我蹙眉，“沈川，我想我上次已經說得夠明白了，我不會給你做妾的，你怎麼聽不懂人話？”

沈川笑著搖頭，“晴兒，你我自幼一起長大，從記事起你我便訂下婚約，你從小到大繡的繡品，嫁衣，你爹娘為你攢的嫁妝，哪一樣不是為了我？我也是顧念兒時的情誼，才求著夫人陪我走這一遭，算是給足了你麵子和台階。”

趙婷兒卻直接上前拉住我的胳膊，小聲道“沒想沈川對你如此念念不忘，不惜動用關係找衙役，哼。你不想做妾，你趕緊找人嫁出去，別在這裏興興做態，一邊又勾我夫君霍亂人心，小賤人。”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狠狠掐在我胳膊上，我一吃疼，甩開她，她卻借著這力量自己向後退卻，一下子坐在地上，

“哎，妹妹，我隻是好心勸你，你為何如此恨我推我？嗚嗚，也罷，橫豎是我不好，姐姐給你賠不是。”

沈川上前扶起趙婷兒，一下子就怒了，“婷兒好心好意成全與你，你竟這般不識抬舉，虧得我還在婷兒麵前誇你賢惠，如今你怎麼變得這麼善妒，與那些鄉野村婦何異？”

我氣極了，指著門口，“你們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不可能嫁給你做妾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哪來的哪去，趕緊給我滾！”

沈川臉上也收起了虛偽的笑容，湊近我在我耳邊低語，

“我實話與你說吧，我已經和縣衙打好招呼，三日之內若你乖乖悔過，我便抬一頂小嬌允你入府，若你執意不肯，那你休怪我無情。我敢說，這江城除了我，無人敢娶你。”

我氣極了，“沈川，你混蛋，果然是你搞得鬼！”

沈川說完根本就不理我，直接帶著趙婷兒離開了。

一時間，四鄰議論聲四起，幾乎將我和爹娘淹沒，眾人狼狽退回府內。

回到府裏我娘差點昏厥過去，拉著我爹的衣袖一個勁的哭泣，

“她爹啊，官府強行婚配，能把女兒配給什麼好人？這還有姓沈的從中做梗，怕相親相看也會受阻，這可如何是好。沒想到那沈川是此等偽善的小人，隻怪平時被騙看走了眼啊，害了我兒。”

爹拍著娘的背，安慰，“別急，爹爹現在就去找媒婆，把全江城媒婆都找過來，我就不信錢花到位，三天之內還不能幫女兒物色到一個靠譜的男人。”

“也不知咱家好端端的這是得罪了誰，跑到縣衙去揭發告狀。”我娘氣憤不已，我幫她安撫順氣。

其實我已經知道了那狀告之人是沈川，他是想用這種方式逼我答應給他做妾，但我不想讓父母生氣節外生枝，便沒開口告知。

一時間，江府的門檻快被媒婆踏破了，從早到晚流水般的媒婆帶來各種市井人物的相親信息，有虐死好幾房老婆的鰥夫，有家中七八個孩子童的腳夫，還有曬得黝黑的老漁夫。

正如街坊所議論那樣，好人家正當年華的男兒根本不會等到現在還不婚配。

一時間我有些意興闌珊，想隨便找個老實人嫁出去得了，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回頭去找那沈川做妾。

可是那些先前還有意的媒婆回去後就再沒有消息，說是有人放出話來，敢娶我江晚晴，便是公然與他沈川做對。

媒婆介紹的，都是平頭百姓，哪個也不敢惹到麻煩，得罪沈川這個考取了功名之人，而且娶的還是知府之女。

傍晚時分，娘親告訴我有個煙雨樓的中年夥計也托人來說媒。

我聽到煙雨樓三個字，突然想到什麼，直接拉住我娘的袖子，兩眼放光。

“煙雨樓？！”

我娘還以為我對這中年夥計感興趣，連忙向媒婆打聽起來，兩人從男方長相身高一直聊天家中田產老母，我才回過神來。

“娘，幫我備轎，我要去一趟煙雨樓！”

媒婆捂嘴笑起，“哎呀閨女，你這是一聽這條件直接坐不住了，要去相看相看對吧，我這就陪你過去。”

我娘也一臉詫異，探試著問我，“兒啊，你當真相中這個中年跑堂的老夥計？”

我勾唇，一臉神秘莫測，掏出一塊墨玉玉佩出來，

“不，我去找他們掌櫃的，去收一筆欠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