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然死後,鄭玉川恨了我八年。
我為他鋪路擋箭,他卻在拿到影帝後,猩紅著眼冷嗤:
“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如遭雷擊,可後來,錄像設備砸向我時,他用身體將我死死護住。
我哭著用盡全力搬開壓在他身上的重物,他卻擺了擺手:“夏星辰,如果有來生,我希望別再遇見你。”
葬禮上,鄭父抽著自己的巴掌:“如果不是我想著你對他事業有幫助,極力撮合你們,是不是他就不會死。”
鄭母把我推倒在地:“玉川一次次救你,什麼債都還清了,你為什麼還要害死他。”
所有人都怪我,包括我自己。
我縱身躍入海裏,意識抽離的最後一刻,想的是,鄭玉川,若有來生,我一定躲得遠遠的。
然後,我重回了八年前。
這一次,我要斬斷孽緣,成全他們。
1
“夏星辰,你手段真高明啊,居然能讓我爸媽拿著合作案和家族壓力逼我,非要我跟你簽對賭協議,捆綁炒作。”
“你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和你在一起嗎?”
我睜開眼,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鄭玉川。
他帶著十八九歲少年特有的銳利,氣質和談吐都與八年後的影帝鄭玉川截然不同。
我真的回到了八年前,我們兩家正準備聯手投資一部大製作電影,而附加條件就是我和他必須捆綁營銷,為電影預熱造勢的那一年。
我強壓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意,一寸寸地描摹著他年輕而鮮活的臉龐。
“你真正想合作是洛依然,對嗎?”我興奮地眼睛幾乎閃出光芒。
鄭玉川一怔,隨即惱怒地說:“是又如何?你這位手眼通天的夏家大小姐,能放過我?”
“當然。”我露出誠懇的笑容,隻要他能活著。
我們夏家在影視圈根基深厚,我父親更是圈內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知道我喜歡鄭玉川,也看好鄭玉川的潛力,才提出這個合作方案。
這個方案,我可以主導,自然也可以撤銷,甚至可以換人。
鄭玉川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被氣笑了。
“你用兩家的合作案壓我,我爸媽也逼我同意,你現在說這話,是耍我玩呢?”
他雙手插兜,眼神裏毫不掩飾厭惡。
“我沒空陪你玩這些富家小姐的遊戲。”
“合作協議你家裏人會處理,具體條款你跟你經紀人談吧。我話就撂這兒,除了必要的宣傳,別指望我會和你產生任何私人關係。”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鄭玉川對我冷若冰霜,卻又總在關鍵時刻護著我,曾經我以為,在他冰冷的外表下,或許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
所以我欣喜若狂地追求他,以為隻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我們終將假戲真做。
直到洛依然死後,他看著我時那深入骨髓的恨意,我才徹底明白,他喜歡的,從來隻有那一個人。
重活一世,我隻有一個目標:讓他好好活著,遠離我帶來的所有不幸。
2
我去找爸爸請他把女主換成洛依然,他疑惑地看向我:“你不是喜歡玉川那孩子,想要和他多相處嗎?”
媽媽附和:“是啊,玉川那孩子我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我們也放心。雖然現在對你可能有點誤會,但感情嘛,都是處出來的。”
聽著他們一如既往為我打算的話語,我的鼻子猛地一酸。
前世,他們為了支持我,動用了夏家在娛樂圈幾乎所有的人脈和資源,為我們兩人的“合作”保駕護航。
甚至在鄭玉川因為洛依然對我冷暴力他們也不敢勸我離開,因為他們知道我的脾氣,不到黃河心不死。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而最終因為鄭玉川的死,也讓他們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夜白頭。
這一世,我不能再讓他們為我承擔那些本不該屬於他們的痛苦。
“我想好了,強扭的瓜不甜,他不喜歡我,我何必熱臉貼冷屁股,還不如找一個真正疼愛我的人。”
爸媽眉頭緊皺,但很快就釋然地笑了:“就是嘛,我們的寶貝女兒憑什麼要對那臭小子卑躬屈膝,不得找一個像爸媽一樣愛你的。”
“幹脆計劃取消,咱不要他了。”
我連忙阻止:“不談愛情,友誼還在,他救過我,我們就在事業上幫幫他,就當做還這份恩情了。”
之前我拍戲時吊鋼絲,安全扣脫落,我險些從5米高摔到地上,鄭洛川不顧一切接住了我,我隻有小小的挫傷,而他卻雙手骨折。
哪怕不愛我,也願意為我受傷,他就是那麼好的人。
爸爸審視著洛依然的資料:“項目合作可以繼續,但捆綁對象,必須慎重。”
我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麼,洛依然雖然外表清純,但圈子裏關於她的一些風言風語,以父親的人脈不可能不知道。
但娛樂圈哪個人沒傳出點緋聞,我還是說服爸爸給她一次機會,這是鄭玉川自己想要的,至於洛依然能不能把握住機會,那是她自己的事。
“還有,”我深吸一口氣,說出另一個決定。
“爸,媽,我想出國深造導演係,之前為了玉川走上演員這條路,但現在我想清楚了,要去做自己熱愛的事業。”
爸媽很欣慰我不再戀愛腦,急忙幫我聯係學校,一周後就可以出發了。
我給鄭玉川發了條信息:【合作協議有變,明天有驚喜。】
他幾乎是秒回,隻有一個問號。
3
隔著屏幕,我仿佛都能看到他那擰起的眉頭和不耐煩的神情。我沒有再回複。
前世,我總是不厭其煩地給他發信息,分享日常,噓寒問暖,得到的卻多是已讀不回,或是冷冰冰的敷衍。
我想著也該放手了,他卻又發來一條信息。
裏麵是一張光影藝術展的門票,我說過想去看,而他記住了。
前世,我收到後滿心歡喜,以為他是約我一起去,結果等到表演結束,他都沒有來。
我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有接,最後他也是隻回複了一個問號。
直到鄭玉川死後,我在整理他的遺物時,才發現了有另外兩張票根,實名是他和洛依然。
他不是沒有去,他隻是沒有跟我去。
為了避免和他接觸,我決定不去看這場表演,安心準備留學的事情。
我正在收拾行李,門鈴突然響起。
打開門,鄭玉川站在門口,臉色鐵青。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夏星辰,你滿意了?依然因為你,現在失血過多。"
我震驚地看著他,前世洛依然因為被黑粉砍傷失血,又因為血庫剛好沒血而失救。
為此我已經在暗中雇保鏢保護她,可好巧不巧,這事居然提前了。
鄭玉川拽著我上了車,一路疾馳到醫院。
病房裏,洛依然臉色慘白,我主動請纓為她輸血。
我和她血型一致,也是前世她死後我才知道的。
醫生有些為難地說:“洛小姐失血太多,需要抽800cc,恐怕夏小姐也會吃不消。”
鄭玉川臉色一變,為難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沒關係,抽吧。”
哪怕不是因為鄭玉川,我也不想見死不救。
而且前世鄭玉川為救我而死,救他愛的女人,就算是報他第二個恩吧。
鄭玉川死死盯著我,最後咬牙說:"你為了抹黑依然,散布了那些謠言,才害得她被黑粉砍傷,這是你欠她的。"
前世他也說過類似的話,針頭刺入血管的疼痛讓我想起前世。
鄭玉川為了救我,雙手骨折,卻笑著說:"沒事,養養就好了。"
有導演想要潛規則我,他把那個導演打翻在地,失去了一個最有機會獲獎的角色。
我看著血液一點點流出,當抽到600cc左右時,我開始感到頭暈目眩。
抽到700cc時,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我希望遠離他,卻不希望他因為誤會而恨我。
模糊中,我喃喃開口:“我從來沒有讓人去抹黑她,從來沒有......”
說完我撐不住向一邊倒去。
朦朧中鄭玉川本能地抱住了我,滿眼心疼。
4
我睜開眼,爸媽擔憂的臉映入眼簾。
鄭玉川不在,也是,洛依然劫後餘生,他一定陪在她身邊。
雖是意料之中,但心口還是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我對自己說:快刀斬亂麻,這是好事。
出院那天,我沒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機場。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窗外越來越小的城市,徹底告別了過去。
另一邊,鄭玉川被經紀人叫到公司簽電影合同。
他翻開合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女主角的名字是:洛依然。
“夏星辰呢?”他問經紀人。
經紀人解釋:“夏小姐那邊主動提出換人,並且推薦了洛小姐,說是更符合角色。”
鄭玉川冷笑:“又是她的把戲?欲擒故縱?”嘴上雖硬,心裏卻莫名有些煩躁。
經紀人補充道:“夏小姐已經出國了,今天早上的飛機。”
鄭玉川猛地抬頭,握著筆的手僵在半空:“出國了?一聲不吭就走了?”
洛依然適時走過來,溫柔地催促:“玉川,快簽吧,我們以後就是搭檔了。”
鄭玉川看著洛依然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心裏卻全是夏星辰發的那句【合作協議有變,明天有驚喜】。
就在他即將落筆時,會議室桌上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大喊:“等一下!這合同不能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