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戀十年的男友,和教練女兒求婚了。
我收起間歇性失憶診斷書。
轉身投進了其他男人懷裏。
不久後,前男友敲開家門,罵我不知廉恥。
我躲在‘老公’身後,不屑冷笑。
“先生,你哪位?”
1
“我最想感謝我女朋友。”
江鶴鳴氣喘籲籲,脖子上掛著金牌,接受記者采訪。
我穿過安全通道,走向他。
“她也在現場。”江鶴鳴掏出個絲絨盒。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十周年紀念日,也是江鶴鳴的退役賽。
前天我收到他的消息。
“知知,後天來看我比賽吧,如果拿到金牌你就嫁給我。”
我情不自禁露出個笑容。
下秒。
“薑暖煙嫁給我吧!”江鶴鳴單膝跪地,叫出了別人的名字。
我被釘在原地。
江鶴鳴迫不及待地抱起薑暖煙,四周是起哄的祝福聲。
接著是陣尖銳的耳鳴聲,我落荒而逃。
十年來江鶴鳴從沒公開過我。
這是我第一次來現場看江鶴鳴比賽,因為他說我來他會緊張。
沒關係,我不在乎這些,我可以在家等他。
隻要江鶴鳴愛我。
我之前是這樣想的。
2
我慌不擇路下跑進了體育館的更衣室。
薑暖煙是省隊教練的小女兒,之前來我們家做客,一口一個姐姐的叫我。
江鶴鳴總抱怨薑暖煙打擾自己訓練,大小姐脾氣、嬌生慣養。
“今天又拽著我們陪她玩,要不是教練的女兒我才懶得理她。”
現在看來,未必吧。
我耳鳴的厲害,卻還能聽到門外由遠及近的吵鬧聲。
“以後要改口叫江教練和師娘了。”
“放屁,你就比我小五歲,叫什麼師娘少裝嫩。”
薑暖煙伸手就打。
“哎呦!江教練別玩手機了快管管你老婆。”
江鶴鳴匆匆收起手機。
躲在門後的我手機振動了兩下。
“教練拉著我們去慶功宴,明天還要去臨市辦手續,這幾天可能回不來了。”
“你這幾天來大姨媽了吧,不要碰涼水,生日一定補償你,知知乖,等我回家。”
江鶴鳴上次發來的消息還是讓我來看比賽。
他怎麼能像沒事人一樣來哄我?
他們吵吵嚷嚷地換了衣服,又勾肩搭背地離開。
我貼著冰涼的門,緩緩滑落癱坐在地。
明明上個月這時候,我背後靠著的還是江鶴鳴溫熱的胸膛。
他跑前跑後給我煮紅糖薑茶,在耳邊輕聲叫我“知知”。
不過一個月怎麼會這樣,我攥著手機,眼淚奪眶而出。
曾經的記憶湧入腦海。
3
八歲那年父母帶我自駕遊時遇到車禍,雙雙離世。
我被姑姑收養。
姑姑家不富裕,表弟比我小兩個月,我明白多一個孩子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我努力討他們的歡心,確保他們不會把我趕出去。
我攢了半年的早餐錢,為表弟買了輛他想要很久的小汽車。
卻被表弟提前在學校發現,他用小汽車砸破了我的頭。
“掃把星你哪來錢,是不是偷的?偷的我爸媽的還是同學的?”
周圍的同學翻找起來,我的同桌指著我。
“我媽今早給我的兩百塊補習費沒了!是不是你偷的!”
血流進眼眶,我低下頭。
“我沒偷錢,這是我攢的。”
“放屁,你去哪攢錢,這就是她偷的,她是掃把星接近她要倒黴的,她爸媽就是她害死的!”
表弟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推倒在地,恨不得宣告全世界。
好疼,但我不敢掉眼淚。
掉眼淚他們會罵的更凶,我會被打的更慘。
“你們在幹什麼!”
4
和我從沒交集的江鶴鳴推開表弟。
“我看見她每天不吃早飯攢的錢,你的教輔費是你自己打電動花掉的!”
江鶴鳴擋在我麵前。
他好高,比班裏所有男生都高。
他把我拉起來,拍著身上的土:“教室有監控,要定罪也要講證據吧,去找老師。”
表弟和同桌突然閉上了嘴。
“哼。”江鶴鳴瞧他們不敢,拉著我便去了醫務室。
老師給我的額頭上藥,問我是怎麼搞的,要不要叫家長。
我一聲不吭。
江鶴鳴變魔術似地往我嘴裏塞了塊巧克力,又苦又甜。
父母去世後我就沒吃過這種東西。
我的眼淚突然決堤。
“哎,怎麼了怎麼了?很疼嗎?”他拉著我的手輕輕吹著。
“好了好了,痛痛飛飛。”
很幼稚,但真的不痛了。
我很久沒哭了,因為沒有人在乎我的眼淚。
那天卻越哭越凶,把老師嚇了一跳。
從那之後在班裏沒人敢欺負我了。
江鶴鳴會盯著我吃早餐,會在我被姑父毒打後帶我出去玩。
會誇我漂亮,不允許我叫自己掃把星。
我好幸福又惶恐,因為我不配。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高二,江鶴鳴被選去了省隊訓練,臨走前他帶我翻牆去了趟電玩城。
我坐在牆頭上不敢往下跳,江鶴鳴向我張開雙臂。
“知知別怕,我肯定接住你。”
太陽透過樹葉在他臉上灑下光斑,漂亮極了。
5
我耳朵發燙,心一橫,跳了下去。
隨機跌入了個帶著皂角香的懷抱,江鶴鳴笑的大聲。
拉著我的手跑向電玩城。
我知道,他要走了。
沒關係,我已經很滿足了。
但結束後他悄悄問我,下次見麵要不要在一起。
他要我保證這期間別喜歡上別人。
我的心飄忽忽,卻覺得我配不上江鶴鳴。
但我很貪心,我應了下來。
6
江鶴鳴離開的日子裏,我一心投入學習中,考上了他參加訓練的城市。
我沒奢望他記得那個承諾,我隻想給自己留點念想。
成年後的江鶴鳴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我卻依然怯懦自卑。
同學聚會那天,江鶴鳴被團團圍住。
他卻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我。
喝醉後江鶴鳴趁亂拉著我溜出去:“你好漂亮,之前說的還算數嗎?”
我的心幾乎快從胸膛跳出來。
那天,我們在初見的小巷裏交換了彼此的初吻。
這場戀愛我們談了整整十年,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
江鶴鳴什麼都好,隻是從不公開我,他對所有人說我是他妹妹。
他說教練管得嚴,知道了要罵他不好好訓練。
我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薑暖煙發來的消息。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和鶴鳴要結婚了,識相點就快滾。”
7
原來所謂的求婚短信,是薑暖煙用江鶴鳴的手機給我發的。
薑暖煙還發來張墓地的照片,又迅速撤回。
“你父母死的早,沒人教你,我來教你離有婦之夫遠點。”
我父母的墓被人掘開,墓碑上的名字也被塗花。
我眼前發黑。
薑暖煙和江鶴鳴在一起三年,已經懷孕了,她笑我是不下蛋的母雞。
確實,我生不出孩子。
四年前,江鶴鳴參加比賽了,差點被競爭對手冰鞋裏塞的刀片劃傷腳。
嚇得我連夜趕去賽場。
正好趕上江鶴鳴比賽結束,他拿了第一,害他對手沒能晉級。
對方氣急之下拿著刀衝了過來。
我替江鶴鳴擋下數刀,落下了病根失去了生育功能。
住院時,江鶴鳴哭著罵我傻,說他身強力壯刺幾刀躺兩天就好了。
那怎麼行,他第二天還有決賽。
他準備了好久,怎麼能就這樣錯過。
這事鬧大,江鶴鳴說不想我暴露在公眾視野,對外宣稱我隻是他的粉絲。
江鶴鳴承諾我比賽結束就去結紮,之後他又以怕留後遺症為由,結紮的事不了了之。
“把我爸媽的骨灰還回來!”
我顧不得這些,起身往公墓去。
8
我父母的骨灰盒不翼而飛。
我想報警,薑暖煙卻裝死不再回複我的消息。
墓地沒有監控,工作人員也沒看到是誰做的。
沒證據。
江鶴鳴的賬號又發來一段視頻。
他摟著薑暖煙給教練敬酒。
一口一個“爸”叫的親切。
我腿腳發軟,踉蹌兩步差點跌倒。
一雙手穩穩扶住了我,恍若高二時那雙接住我的手。
我轉過身。
是薛醫生,我的高中同學,也是我的主治醫生。
是啊!江鶴鳴正在酒桌推杯換盞,哪有時間關心我。
薛毅臣說他是來這邊工作的,沒多問什麼,隻是順路載了我一程。
要下車時,他突然叫住我。
四目相對,隔著鏡片,薛毅臣的眼神中有許多我讀不懂的情緒。
“下次複查記得帶家屬,你的情況特殊,有些事我需要囑咐一下家屬。”
薛毅臣不止一次問過我家屬的情況,他是少數知道我和江鶴鳴戀情的人。
見我閉口不答,薛毅臣歎了口氣。
“有需要隨時聯係我。”
9
隔天,薛毅臣卡點為我發來生日祝福,還有可愛的表情包。
記憶中薛毅臣是個高冷學霸,沒想到也會發這些。
我道過謝。
而江鶴鳴和我的信息卻還停在之前。
我睡不著了,索性起來翻出我的日記本。
遇到江鶴鳴的第一天,我寫下了第一篇日記。
因為我有經驗,太好的事輪不到我。
所以我要把這些都記下來,免得夢醒了。
可惜夢總是要醒的。
這是我最後一次翻開這本日記。
和曾經的江鶴鳴道個別。
10
江鶴鳴傍晚才回來,帶著隻價值不菲的小羊玩偶。
他說飛機晚點耽擱了。
他騙人,他是被薑暖煙拖住了。
這隻小羊是國外設計師的玩偶,很難搶。
每年生日江鶴鳴都會送我一隻。
“我們要在一起一百年,攢一屋子的玩偶。”
之前的九隻正排排坐在床頭。
我的目光落在他光禿禿的無名指上,那裏本來有隻對戒。
大學畢業後,江鶴鳴陪我去看了父母。
在他們的墓前,江鶴鳴單膝跪地為我帶上了其中的女戒。
他說會對我好一輩子,讓我爸媽放心。
現在,江鶴鳴心虛地遮住手:“我怕影響比賽發揮摘了,還沒帶上,知知別生氣。”
他的每場比賽我都看,以前他從沒摘下過。
不過我們本來就沒結婚,帶不帶的又有什麼。
江鶴鳴為我點燃蠟燭,關了燈。
“知知,明年咱們結婚吧。”
11
江鶴鳴在說什麼?
他已經要和薑暖煙結婚了,還想騙我多久。
我沒答應,閉上眼準備許願。
每年生日江鶴鳴都要我把願望講出來。
他說不論什麼願望他都會幫我實現。
十九歲那年,我許願和江鶴鳴在一起一輩子。
就像八歲,我許願父母健健康康。
果然,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次,我不講。
我希望我的病讓我忘記江鶴鳴,忘記關於他的點點滴滴。
我不要再愛他也不要恨他,不值得。
睜開眼,我看到江鶴鳴在黑暗中匆忙關掉手機。
“教練突然有事找我。”
我看著江鶴鳴,他大概以為我在挽留他。
“知知我馬上回來,你等我。”
燭光中,江鶴鳴的表情焦急。
我看清他的臉卻看不清他的心。
“教練找你?還是教練的女兒?”
12
江鶴鳴起身的動作頓住。
“知知你說什麼?我最近真的很忙,體育圈很複雜的你不懂。”
“生日回來給你補。”
江鶴鳴急不可待地跑出了家門。
我沉默地吹滅了生日蠟燭,把戒指扔進垃圾桶。
我刪掉手機裏和江鶴鳴有關的所有東西,格式化了手機。
把家裏的東西打包起來,江鶴鳴的人和東西我一樣不要了。
手落在床頭那九個娃娃時,我突然愣住。
我為什麼要扔掉這些?
這是我男友送的,我們感情很好。
不過,我的男友是......誰來著?
我翻遍家裏的抽屜,找到張診斷書。
我生病了,還沒來得及告訴男友,就把人忘了。
我有些慌張,我男友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怎麼偏偏忘了他?
正巧,敲門聲響起。
是男友回來了。
我慌張收起病曆,開門。
外麵的男人帶著副金絲邊眼鏡,氣質冷冽,見到我才露出笑容。
“生日快樂。”
我接過他手裏的蛋糕:“老公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