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從小考試隻排中等，平凡又普通。

作為清華法學博士我媽對我格外不滿意。

她常說相對於平平無奇的我，穩坐第一的表妹更像她女兒。

接受不了我的平庸，她給我製定各種學習計劃，甚至把我送進學習培訓機構。

我媽參加表妹鋼琴比賽那天，我正好死在了電擊室裏。

後來我在懺悔考核遊戲中靜靜看著我媽發瘋。

一.

“歡迎加入我們，我是逃亡遊戲考核員1號。”

聽到這句話時，我覺得我可能被電傻了。

在那人手伸過來的時候，我瞬間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我錯了，對不起我會學習的！”

我猜測這又是學習機構的手段，為了測試我想不想玩遊戲。

今天是我媽送我今天的第60天，這樣的測試我已經經曆了不下二十次。

隻不過以前都是問我還要不要回家。

身旁人的手還是落在了我身上。

但記憶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相反是我從來沒體驗過的輕柔。

連帶著聲音也很輕柔，就像我幻想中的母親一樣。

“孩子不要怕，你已經解脫了。”

我抬起頭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確和那間鐵板隔離出來的屋子不一樣了。

我大著膽子又抬起頭看向和我說話的人。

她的全身都籠罩在紅袍下麵，隻露出兩個眼睛。

目光中是我從未見到過的神色。

看著我的情緒逐漸穩定，她和我講述了現在的情況。

聽完後我覺得她說的沒錯，我真的解脫了。

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沒有扛過那場電擊，聽說大小便失禁，死相淒慘。

而我現在正在一場大逃殺遊戲中，隻不過我是考核員之一。

“那我需要做什麼？”

迎著我的目光，1號溫和的笑了笑。

“你是新來的，隻需要記錄好遊戲中眾人的下場就好。”

“審判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可以。”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盡量不要動惻隱之心，不然你會受傷的。”

我滿口應下來，這些人和我也沒什麼關係，我為什麼會心軟？

1號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抬手一指。

順著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我媽。

此時她懷裏正抱著一個女孩，一臉擔憂的神情。

隻不過那個女孩不是我，是我表妹。

我怔愣間，聽到1號的聲音轉化為冰冷的電子音。

“各位，贖罪遊戲正式開始。”

“各位參與者通關的條件隻有一個，就是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冥頑不靈或不是真心悔改者，將永遠留在這裏。”

隨著規則讀完，我的身體也變得輕盈。

“不要怕，你的靈魂現在會作為監控球。”

“去選擇你要跟隨的人吧！”

在1號毫不意外的目光中我飛向了媽媽身邊。

二.

遊戲是根據每個人的人生來設置的。

我感知了一下，兩人的任務各不相同。

表妹的是成功度過遊戲人生，而我媽則是堅定自己的初心。

“我有什麼初心？”

我媽感知到自己的任務後嘟囔了一句，隨即關卡入口開啟。

“榮歸的一生。”

雖然我已經不是人了，但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我媽鬆了一口氣。

她親昵的揉了揉表妹的頭。

“放心去吧！甜甜。”

“榮歸的一生我很清楚，不過就是需要多學習罷了。”

“你這麼聰明一定會覺得很輕鬆的。”

聽到我媽這麼說，我笑出了聲，隨後捂住了自己的嘴。

轉念一想，我已經死了她又聽不到，頓時發聲大笑。

如果我現在能說話，我一定會提醒我媽，仔細看看表妹緊握的雙手。

那樣子非但沒有放鬆，看起來還格外害怕。

“小姨，我一定得去嗎？”

表妹有些猶豫，我媽見狀果然有些心軟。

1號的聲音又冰冷的響起。

“你們雖然各有各的任務，但暫時還是一個整體，若一人棄權，兩人都死。”

彷佛是為了印證這句話。

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因為一人不同意，剛剛被子彈貫穿了頭部。

表妹身子一抖，我媽原本不忍的目光也堅定了下來。

用力一推，表妹瞬間邁進了關卡大門中。

和我媽有著同樣任務的人還有幾個，這會他們都湊到了一起。

“我們家甜甜啊！最厲害了，這些事情很快就能通關的。”

看著我媽一臉自信的樣子，我從未叛逆過的心突然起了一些逆反。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對我露出這種神情過。

相反，對表妹梁甜，從見到她的第一麵，媽媽就對她給出了無數的愛。

我突然想到我和梁甜的第一次見麵。

那是三年前，生日那天我因為數學差一分沒有滿，被關在禁閉室餓了三天。

每天我媽隻給我能保障我活著的水。

禁閉室是她後天改造的，裏麵黝黑一片，沒有窗戶。

那是我小時候就有的，以至於我長大後，在裏麵都有些直不起身子。

相對於我被關了三天，衣服臟亂，身體虛弱，眼下烏青，身上還一股味道而言。

表妹身穿洋娃娃似的小裙子，頭發被變成了精致的小辮子。

皮膚白嫩看起來格外討喜。

我在她好奇的打量下，有些羞愧的抓住了衣角。

下一秒我的後腦勺就被拍了一下。

“榮歸，懂不懂禮貌？怎麼不打招呼不問好？”

“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麼拿不出手！”

因為饑餓這一下讓我眼冒金星。

在表妹驚恐和我媽不滿的目光中，我直接倒在了地上。

等我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家裏沒人燈也沒開，我還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我強撐著身體，打算去冰箱裏找一些吃的，其實我並沒有抱希望。

我媽打著優質教育的名義，冰箱裏從來不準備吃的。

就怕我會偷偷去翻。

意外的是那天冰箱裏有一個草莓小蛋糕，上麵寫著生日快樂。

我開心的拿出蛋糕慢慢享受這份母愛。

“你在幹什麼？！”

剛吃了兩口我媽就回來了，看到我吃了蛋糕上手就拍在了地上。

接著一巴掌就扇了過來。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讓你學習的時候你怎麼不學？！”

“沒看出來小小年紀，你怎麼一點分享的心都沒有。”

“今天是甜甜過生日，一個小蛋糕你都和她搶！”

後麵的話因為耳鳴我有些聽不清了。

見我一直沒說話，她又恨鐵不成高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聲和梁甜說著抱歉。

三.

“甜甜這孩子，會不會太累了啊？”

聽到我媽充滿擔憂的聲音，我把視線轉到了梁甜的畫麵裏。

我不想再看我媽臉上的表情。

畢竟這三年裏她對梁甜什麼態度，我一直都知道。

畫麵中梁甜已經變成了我的樣子，此時正是小學時候。

我被一個男孩子堵在牆角，他非要掀我的裙子看看我們有什麼不同。

“這誰家的孩子，也太沒教養了！”

“榮歸也是，小時候遇到這些也不說，白白讓甜甜現在也遭這份罪。”

我媽身邊的人聽到他這話也湊了過來。

“裏麵這個做任務的是你女兒？”

剛剛還有些猙獰的臉，立馬浮上了自豪的表情。

“那時我外甥女，比我女兒和我都親。”

“要真是她是我女兒就好了。”

周圍的人也是一個媽媽，這會抱著膀子不屑的嗤笑一聲。

“丫頭片子有什麼用，還得是兒子才行。”

我湊過去看了看她的任務頁麵，和我媽的差不多。

隻不過進去做任務的，是她口中的寶貝兒子。

一聽這話我媽頓時不樂意了。

“女兒怎麼了？那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甜甜有多出色。”

“出色？出色還不是被男人壓在了身下。”

“我看啊！就是你們家甜甜勾引了人家小男同學，嘖嘖。”

我媽揚起手就要去打說話的那個女人。

滋~的一聲兩人都停了下來。

“各位不要擾亂遊戲秩序，否則死！”

兩人從電擊中恢複後，都紛紛躲遠了對方。

這會關卡中梁甜和那個男孩子，都被帶到了辦公室裏。

男孩子的母親已經來了，指著梁甜的鼻子就開始罵。

“這個瘋婆子講不講理，是他兒子先不當人的！”

“甜甜也是，怎麼不再狠狠地打他！”

聽到這話我覺得心裏一空。

我媽可能忘了，梁甜現在所經曆的是我的人生。

這是我經曆過的。

她還在嘴裏念叨，讓關卡中的自己趕緊去學校。

但她可能忘了，自己當時根本就去過學校。

而且回家後還又狠狠罵了我一番。

“那你要不惹事，誰能來惹你？”

“人家小男孩別人的裙子都不掀，就掀你的，你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原來我以為她就是這樣的人。

現在明白了，隻不過因為經曆這些事的是我。

很快她就聽到了自己說的這些話，她突然變得很憤怒。

“你們這是什麼整蠱遊戲！不是按照人生軌跡嗎？”

這次搶在1號前，我先開了口。

“難道你忘了嗎？這就是你說過的做過的一切。”

我媽被我這話說的一頓，好像想起來了這段事情。

臉上的表情格外豐富。

“參與者如果有質疑可以提出驗證，但驗證失敗後，參與者將會受到懲罰。”

隨著1號的聲音落下，一輪轉盤出現在眾人麵前，上麵寫滿了懲罰。

有斷腿，挖眼，切割，還有俄羅斯輪盤賭。

看著我媽的表情，我心底突然湧出了一種痛快的感覺。

連帶著我的身體都更輕盈了幾分。

我的聲音再次響起。

“參與者，你要進行記憶質疑嗎？”

四.

周圍一片寂靜，都在看著我媽要不要當著這個出頭人。

遊戲開始有一會了，死的人並不多，她們都想繼續試探著底線。

我媽看了看關卡裏的梁甜，這會她已經被罰不準吃飯了。

“不..先不用了。”

隨著我媽的回答，周圍人都有些失望。

剛剛和她發生爭吵的女人，在旁邊啐了一口。

“裝貨，我還真以為她是個什麼道德高尚的人。”

“要是我沒聽錯，裏麵那個原身是她自己親姑娘。”

我媽還想再次爭論，突然被裏麵的梁甜的尖叫吸引了視線。

我也回頭看去，和她擔憂的表情不同，我很平靜。

畫麵中，變成我的梁甜，正被幾條蛇爬滿了身體。

梁甜瘋狂尖叫，我媽急的想直接穿過關卡，卻被彈了回來。

“停下！快停下，甜甜最怕的就是蛇了！”

“你們這不是虐待嗎？！”

“你們就是惡魔！這是什麼狗屁遊戲！”

下一秒，她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剩下的辱罵都咽回了肚子裏，麵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欣賞了一會她的表情又回過頭。

關卡中的媽媽，推開了地下室的門，手裏還拎著一個麻袋。

在梁甜驚恐的目光中，麻袋緩緩解開，又是幾個腦袋探了出來。

然後開始遊動。

“這會還害怕嗎？”

“作為我的女兒，你怎麼什麼都怕。”

“我告訴你這是應激療法，既然你還在害怕，那就再和它們一起住兩天。”

不知道是不是著狗屁療法真的有用，還是因為我已經死了。

現在我看到蛇竟然真的不感覺害怕了。

1號關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小12，你沒事吧？”

5號也突然跳了出來。

“這是什麼媽，怎麼能做這事，看的我好惡心。”

這個疑問我也有過。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學校郊遊我被蛇咬傷了。

因為我在她工作的時候打電話求救，導致她那天的案子交給了別人。

所以回家之後，她說要讓我沒有弱點，就去買了一堆沒有毒的小蛇。

我被關在地下室裏，和蛇住了五天。

我媽突然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臉，小聲還在嘟囔著什麼。

我湊了過去。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有些詫異我媽竟然會和我道歉，下一秒現實喚醒了我。

“對不起甜甜，我要是知道你會經曆這些，我就不這麼對榮歸了。”

“甜甜不怕啊！”

在1-11號有些擔憂的目光中，我無奈的撇了撇嘴。

我早就習慣了，她要是真道歉我才會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