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讓懷孕七個月的我挑糞澆田，自己磕著葵花籽在後麵監工。

“多動動才好生，別學那些矯情貨！”

後來我早產了，她反手就一個白眼虛弱的孫女。

“生不出帶把的，弄個賠錢貨觸黴頭！”

“現在正嚴查呢！別占了老林家的名額！”

我扯著她去領導家討公道，不料卻雙雙摔進了池塘。

醒來後換身，婆婆成了剛生產後的宋美芝。

而我變成了麵目可憎的王春花。

我扇了她一巴掌，控告她是罪魁禍首，還把她關進了鍋爐房。

這一次，看我如何倒反天罡！

1.

我倆從池塘裏爬出來，互相愣住了好幾秒，終於反應過來我們倆換身了。

“死賤貨，你不是要去村書記那裏告我嗎？好好好，走，現在看誰怕誰！”

王春花拉著我，如今她反而占理了。

我狠狠地推開了她，持著破嗓子大喊。

“兒媳婦謀殺婆婆了，有人推我下池塘啦！來人，救命啊......”

不得不說，王春花這吵架王的嗓子就是敞亮，吼幾聲就傳得老遠。

王春花頓時愣了一愣。

“你這不要臉的，居然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我抓住她的手，朝著遠處的村民大喊。

“打人啦！宋美芝打婆婆啦！快來人啊！”

馬上圍上來好幾個村民，趕緊把我們兩個人拉開。

我一把坐在池塘邊上痛哭。

“沒天理啊！娶進來一個白眼狼啊！兒媳婦居然要溺死婆婆，這要天打雷劈啊！”

王春花氣得惡狠狠地瞪著我。

“是你抓我，我才會掉下池塘，你少在這裏假惺惺。”

“老軍，你知道的，她就是愛胡說八道。”

老軍抽著旱煙，瞪了王春花一眼。

“沒大沒小的，喊誰呢？軍叔都不知道喊一聲嗎？”

“我看你是皮實了，哪個兒媳婦這麼欺負婆婆的。”

王春花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她現在的身份是宋美芝，一下子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老公林建國從鋼鐵廠下班回來了，路過池塘瞧見了我們。

“兒啊......我的兒啊！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我故意擠出來幾滴眼淚，指著林建國大喊大叫。

林建國是孝子，他立刻衝過來扶起了我。

“媽，怎麼回事呢？你咋全身都濕了。”

怕我好人先告狀，王春花立刻上前拉住了林建國。

“兒啊，我才是你媽，我才是王春花啊！”

“我們剛才掉到池塘裏，不知道為什麼，身子就互換了，她是宋美芝啊！”

聞言，大家都愣住了，好像在聽天荒夜談似的。

我急得朝她吐了口水，跟王春花平日的作風一模一樣。

“胡說八道，掉個池塘把你腦子給灌進水了是不是！”

“兒啊！她剛才把我推下池塘，說要溺死我！”

“要不是我命大爬起來，我就已經死了啊！”

說著我哭喪著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王春花氣得跳起來。

“放屁，你胡說！”

“啪”一聲，王春花被打懵了，捂著臉難以置信看著林建國。

林建國氣狠狠地瞪著王春花。

“你生完孩子是不是就傻了！說話瘋瘋癲癲的！”

“立刻給媽道歉！”

王春花一臉的震驚，第一次被自己兒子打，她委屈地難以接受。

“你敢打我？”

林建國氣鼓鼓地瞪她，似乎還在怪她不懂地收斂。

“你做錯事，還不讓打了？”

“我告訴你，你蓄意傷害，我都可以報警抓你！”

“你趕緊給媽道歉，她原諒你，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建國一直心疼王春花，又當爹又當娘的把他養育大。

所以什麼事都偏袒她。

要不是當初介紹人說他，忠厚老實又工作穩定，我還真不願意嫁給他。

如今，他果然還是站在了他媽的那一邊。

不，如今是我這副王春花的皮囊這邊。

真是山不轉水轉，水不轉我自己轉，我在一旁得意地看著她。

“宋美芝，我不是小氣的人，我是想一家人好好過日子，你隻要向媽道歉，我可以原諒你的。”

王春花氣得臉麵扭曲，迎風吹得她直哆嗦。

我熟悉自己的身體，月子沒做好，身體當然差了。

王春花一心還在林建國這邊，她對於被打耿耿於懷。

“你居然不幫我，去幫她這個賤人？”

聽到這樣的一詞，林建國氣得又扇了她一巴掌。

“大膽！你何時這麼沒有素質了，讀過幾年書都進狗肚子裏了嗎？”

“你給我道歉！道歉！”

王春花被林建國強強迫著向媽道歉，她不服氣，膝蓋又被踢了一腳。

王春花力氣抵不過林建國，她氣得惡狠狠盯著我。

“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受我一跪，你必損功德，你必定不得好死啊！”

我叉著雙腰，得意地看著她。

“我王春花如果不得好死，也不管你的事！”

聞言，王春花更氣了，堵著一口氣，猛烈咳嗽起來。

旁人嫌棄地後退了兩步。

“別是得了肺炎哦！會傳染的。”

“要不趕緊帶她回去吧！這坐月子的，落水了容易得病。”

林建國聞言有點不忍心，便想放她起身。

我可不打算這麼放過她，我上前抓住她的頭發，她吃力揚起了臉。

“她得了肺炎也活該！她就是個殺人凶手！”

“兒啊，茵茵死了啊！”

“她昨晚把茵茵，埋到了自家菜地裏了！”

“今天她推我下水，就是想要殺人滅口啊！”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都震驚了，包括了王春花。

2.

王春花眼睛滴溜溜轉，她指著我大聲喊道。

“是你幹得，不是我！”

我大義凜然地舉著三根手指頭。

“我發誓，要是我這雙手幹的，叫我王春花不得好死，死後墮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為人！”

王春花氣得全身顫抖，她指著我紅了眼。

“你......你這個毒誓不算！”

她生氣，但是無可奈何。

她就算畫葫蘆發誓，也抵不過自己要被詛咒。

見我氣勢堅決，態度堅定，村民都紛紛信了我。

“宋美芝，你可是夠狠心的啊！”

“居然傷害自己的女兒，雖然現在提倡一家隻剩一個孩子，你就是為了拚生男娃，也不能這樣做啊！”

“可不是嘛！一條人命啊！怎麼下得去手的！”

王春花氣得大喊大叫。

“那娃不足8個月就生下來，本來就蔫蔫的撐著一口氣而已，她是病死的，不是誰弄死的！”

我捂著老臉大哭。

“茵茵都死了，你怎麼說都行了！”

“就算是意外，那也不能埋自家菜地裏啊！難不成把她當肥料麼？”

“可憐我大孫女茵茵啊！連口棺材都沒有啊......”

眾人聽之都紛紛搖頭，一臉的不忍心。

“王春花，我們去幫忙，把你家孫女送到老林家祖墳去。”

“咱們村，可不能出現這種缺德無良的事！”

林建國聽後也點了點頭，我帶著眾人去了自家菜地。

昨晚我看到王春花鬼鬼祟祟去了菜地。

當時我沒有多想，早上發現女兒不見了，我才去了菜地裏刨。

按照我指引的地方，林建國果然挖出了茵茵。

她衣服上都是幹枯的血。

有些人扭過頭不敢再看，有的人當場就吐了。

我上午匆匆看過一眼，便扭著王春花去村書記那。

如今細細看全了，我忍不住哇一聲大喊，當場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後，已經在屋子裏了，林建國正守著我。

“媽，你放心，茵茵已經重新安葬了，怕你難過，就沒有等你。”

我恍神點了點頭。

“宋美芝呢？這個毒婦怎麼了？”

林建國低頭，帶著一絲歉意和難受。

“我把她關起來了，等她想通了，知道錯了，再放她出來。”

“媽，茵茵既然病死了，能不能不再追究美芝的過錯了，她心裏也難過。”

沒想到林建國居然會幫我的皮囊求情，我心裏總算好過了點。

趁著林建國去上班，我進入裏屋找王春花。

她躺床上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加上月子病，身體很是虛弱了。

我端著一盆冷水，直接澆到她的棉被上。

“宋美芝，你到底想幹嘛？”

我扔掉搪瓷盆，叉腰一笑。

“我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你給我搬到鍋爐房睡去，給我好好燒水。”

“瞧你這扮可憐的模樣，矯情給誰看！我非要磨一磨你的性子，明白這個家誰說了算！”

我剛嫁過來的時候，王春花就趁著林建國出遠門的時候，把我的嫁被弄濕。

冬天的時候我凍得不行，隻能被迫搬到鍋爐房燒火取暖。

那晚多用了幾塊煤球和幾根木柴，就被王春花扭著耳朵罵敗家。

我被迫跪著道歉，她從日出罵到日落，也不讓我起來。

如今，輪到我做婆婆了，我怎能不出這口惡氣？

王春花知道報應來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你好歹給我一口飯吃啊！我餓得實在走不動了。”

我搖了搖頭，打了一個飽嗝。

“騙誰呢！年輕人才餓了一天就說餓！”

“我懷孕的時候一天隻吃三顆土豆，你就到處說我好吃懶做。”

“後來生下茵茵，你每天也隻給我兩碗米粥。”

“我很熟悉這個身體，你肯定餓不死！”

王春花如鯁在喉，往日種種湧上心頭。

回旋鏢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原來是這麼疼的。

她左右想不出來辦法，隻好幹瞪眼。

“我要是死了，你就永遠換不回來了。”

我無所謂攤了攤手。

“你這個身體不錯啊！我用得很習慣。”

“整天除了說三道四，也不用幹太多活，我很滿意著呢。”

“你要是死了，我就讓林建國再娶一個媳婦來孝敬我，我享福著呢！”

王春花氣得無可奈何，指著我大罵特罵。

我直接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沒禮貌，罵長輩可是要損功德的！”

由不得她反對，我拖著她去了鍋爐房。

晚上，我把舅媽送來的老母雞給殺了。

本來這是要給我坐月子補身子的。

但是王春花留著雞生蛋，自己每天一個雞蛋吃得得勁。

“兒啊！來，喝雞湯！”

我啃吃完雞肉後，給林建國留了一碗湯，啥都不留給王春花。

她舔著舌頭看著，眼巴巴地哭了。

“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林建國皺著眉頭，一臉的厭惡。

“你跟媽道歉了嗎？”

王春花頓時火氣上湧。

“我又沒錯，我道什麼歉！”

林建國本來打算讓她道歉後一起吃飯。

如今見她執迷不悟，他氣得扭過臉不看她。

“你自己先好好反省，不知道錯了，就別吃飯了！”

王春花氣得全身顫抖，她指著林建國。

“你......你這個不孝子！”

“我怎麼會生了你這樣愚蠢的兒子！”

我一把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扇了王春花一巴掌。

“你又瘋了是不是？女兒沒了，想兒子想瘋了？見人就認兒子！”

“建國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他是我的兒子！”

這是王春花的口頭禪，我銘記於心。

每次隻要這麼說，林建國就會覺得他媽很不容易。

果然，林建國拍了拍桌子。

“宋美芝，你去外麵跪著去，不知道錯了，就別進來了！”

王春花可憐巴巴被我推出了門，隻能蹲在門口哭著，像極了以前孤立無援的我。

3.

不知道王春花怎麼報的信，沒過幾天我爸媽就上門來了。

“現在宋家人來了，他們肯定會幫我的！”

王春花恨恨地瞪著我，以為自己的好日子來了。

我偷偷暗笑，她真是想多了。

“爸媽，你們要幫幫我啊，我每天吃不飽，還落了一身的月子病。”

“都是這個王春花虐待我，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被她欺負死了！”

王春花學著我的口吻撒嬌，可惜她想錯了，我爸媽隻偏心弟弟，心裏哪裏會有我。

不然的話，我早就跑回娘家搬救兵了，何苦會任由王春花欺負了這麼久。

果然，我爸冷哼了一聲。

“你還有臉說！當人家兒媳婦，就要孝順長輩，生兒育女，伺候丈夫。”

“你呢？做好幾個了？”

“虧你還有臉帶口信回家，真是丟盡我們宋家的臉了。”

王春花頓時愣住了。

沒想到宋美芝竟然會過得這麼淒涼，沒有人會支持她。

我爸媽最是勢利，今天借著教訓我的機會，特地上門來一趟，估計也是要找個由頭撈一把。

果然，我媽看著我，有點不悅。

“雖然我家美芝不討喜，但是好歹也在坐月子，這飯還是要給足的吧！”

王春花聞言笑了，以為我媽替她出頭了。

我一把將他們請到椅子上坐下。

“親家，你們來得正好，這快到中秋了，我正想著給你們送禮呢！”

說著，我拿出了王春花私藏的糖票和肉票，一把遞給了我媽。

“給，親家母，一點小心意。”

我媽頓時眼睛都直了。

這是每家每戶都稀罕的東西啊！

王春花氣得直接跳了過來。

“不行！你怎麼可以把票給他們？”

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這是你爸媽！你不孝敬我就算了，連你爸媽都不孝順了嗎？”

聞言，王春花頓時僵住了，如鯁在喉。

我爸媽目光如刀，厭惡地看著她。

突然，我媽一揚手，扇了她一巴掌。

“不孝女，真是白眼狼！”

“看看你婆婆，又懂事又溫順，一看就是大善人。”

“你還敢冤枉她苛待你，我打死你這個滿口謊言的不孝女！”

王春花左躲右躲，奈何我爸媽兩人雙打，把她狠狠揍了一頓。

“親家，我這個女兒不懂事，你該打就打，不用跟我客氣。”

“是，打多了，她就會聽話了。”

瞧著我爸媽諂媚的樣子，我臉上自然笑了笑，心裏卻如吃了苦藥般難過。

我家就是這麼的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