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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婚夫下海經商賺到第一桶金,回來便要與堂妹結婚。

可左右鄰居都知道,林雲舟一家老小靠我接濟。

我與他雖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

榮歸故裏那日,林雲舟昂首闊步,西裝革履。

容光煥發不得了。

我露出標準的笑容,迎接他回鄉。

他卻眾目睽睽之下,將昂貴的項鏈塞進堂妹許小棠的手裏。

“媽,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包辦婚姻那套行不通了。”

我看著許小棠攥著那條香港買的項鏈,衝我得意挑眉。

笑了。

林雲舟還不知道,我是他母親求神拜佛請回來的好運錦鯉。

隻因有道士路過,說我命格極好,命帶財星。

誰娶我,誰便會富甲一方。

而道士的後半句是:“若負此女,家財散盡。”

1

林雲舟親自替我身旁的許小棠戴上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

她怯怯地出聲:

“堂哥,這一定很貴吧,你有給嫂子也準備了禮物嗎?”

許小棠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的錢,想給誰花就給誰花。”

林雲舟自視甚高,牽起許小棠的手,轉頭對林母開口:

“媽,現在改革開放,提倡自由戀愛,我和趙柳兒的婚事就此作罷吧。”

一時,在場的人皆是看好戲打量我。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能和我這廠長之女搭上關係,全靠一份恩情。

林雲舟此次回來,林母也早就做好為我倆辦酒席的準備。

而現在,林雲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選了家裏撿來的孤女。

還是在這麼多人的場合,擺明了是要羞辱我。

林雲舟睨了我一眼,繼續說:

“媽,當初你救了趙姨。訂下這門親事原本的人選就不是我。”

“如今小叔不在了,趙柳兒也幫襯了我們家這麼多年,早就恩怨相抵了。”

林母的臉色黑如鍋底,畢竟這些年靠著與我的婚約。

她沒少在我家廠子裏占便宜。

她當即厲聲喝止:

“簡直就是胡鬧!你這樣叫我怎麼做人!”

林雲舟早就想好了對策,開口:

“媽,我和小棠沒有血緣,兩情相悅有何不可!”

“再說了,包辦婚姻是不可取得的。你與趙家當初盲目定下我們的婚事,難道把你兒子我當作商品交易嗎!?”

他話落,林母捂著胸口講不出一句話。

倒是許小棠故作愧疚看向我:

“柳兒姐,你別往心裏去,雲舟哥說胡話呢。”

誰知,林雲舟一把攬住她,

“小棠,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從小就認定了。”

他又看看我,故作惋惜:

“柳兒,你也別覺得我狠心,這些年你幫襯我們家,我是看在眼裏的。”

“我現在在香港那邊認識可多富商,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

我看著二人,自覺後退幾步。

“既然你心有所屬,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

林雲舟似是沒想到我如此幹脆。

輕輕咳嗽了一聲:“你想哭就哭,現在——我還可以借你肩膀靠一下。”

許小棠小心翼翼開口:

“可是......雲舟哥,趙叔叔是廠長,你這麼一鬧......”

林雲舟刮了刮她鼻子,喜歡得緊。

“傻丫頭,不要替我擔心。趙廠長不敢拿我怎麼樣,我現在也是大老板。”

“傑出青年,誰敢動我!”

他說著,輕佻地掃了我一眼:

“趙柳兒你別想著回去告狀,你要是現在討好討好我和小棠,將來我富甲天下必有你一口湯喝!”

富甲天下?

我差點沒忍住笑了,當年我出生有雲遊路過的道士,算出我是極佳命格,命裏帶財。

換言之,我這輩子不愁沒錢花,甚至會帶動身邊人發財。

因著林母剛好是我的接生婆,這件事情自然也被她知曉。

在我母親未出月子時,她就道德綁架稱救了我母親難產一命,逼著與她家結親。

沒了我,他真的能富甲一方嗎?

許小棠甜甜地笑起來:

“我就是擔心你。”

林雲舟爽朗抱緊她:“你啊,好好做我的老板娘就是了。”

這還沒結婚,就摟摟抱抱的,看得一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母好久緩過神,著急挽救:

“雲舟!你跟小棠就算不是兄妹,你們這傳出去多難聽,你們想過沒有。”

許小棠小臉一下子白下來了,哭哭啼啼。

“我喜歡雲舟哥哥很多年了,你當年給我一口飯吃,我很感激。”

“所以,你就讓我做你兒媳吧,我願意用一生伺候你們一家人。”

2

眾人聽見許小棠的話,又覺得有幾分道理。

“林母啊,我說你就成全他們吧,小棠這丫頭知恩圖報,是個好孩子!”

“就是,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

“恰好雲舟也喜歡,這不好事成雙嗎?”

許小棠是林雲舟十歲被林母救回來的,養在親戚家。

或許是失去了父母,大家總願意給這個姑娘幾分好臉色。

就連林雲舟也被她吸引。

林雲舟下海經商這幾年,沒少給她寫信。

如今他榮歸故裏,要娶許小棠也符合常理。

眾人七嘴八舌,用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話成功將林母的嘴堵住了。

林雲舟這幾年在外麵掙了不少錢,為此今日林母專門為他準備了接風宴。

也是順便敲定我和他的婚宴。

如今倒好,讓十裏八鄉看了個笑話。

眾人一邊祝福,一邊憐憫地看著我。

畢竟所有人都沒想到,林雲舟竟然甘願和廠長千金退婚,選擇可憐的孤女。

“林雲舟這不是眼瞎嗎?他和趙家結親以後就是天作之合。”

“趙柳兒真是可憐,以前因為這門下嫁的親事沒少被罵,現在又被退婚......”

“簡直是打趙廠長的臉!”

議論的聲音如飛蛾喋喋不休,我心臟被緊緊拽住。

林母難為情看向我。

我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我父親的工廠可是好大一塊肥肉,她眼饞得緊。

我還沒說話,她又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

“柳兒,是我的錯,我沒把雲舟教好,我回頭再好好勸勸他。”

我配合著紅了眼眶:

“林姨,這不是你的錯。雲舟哥能娶到心愛之人,是他的福氣。”

“我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我會祝福他們的。”

可我越是這樣說,林母的眼色越難堪。

她擰著眉,搬出我母親:

“可是讓你嫁進我們林家,是你媽媽的願望啊!”

好一個道德綁架,她眼底透著算計。

大概是在想百善孝為先,看我怎麼忤逆我母親的意思。

畢竟我媽前兩年去世,饒是我再辯解也是空口無憑。

我勾唇淡淡一笑,令所有人沒想到。

“這門親事原本就不是林雲舟的,既然您說這是我母親的遺願,那我還是按照原本嫁給林恒江。”

在場的人皆是一愣。

林恒江是林雲舟的小叔叔,也是林家最能幹的人。

當初林家道德綁架,我媽也看出來,所以將我指給了林恒江。

隻可惜,前幾年他被派去了邊疆,了無音訊。

所有人都默認他已經死了,這樁婚事才輪到了林雲舟頭上。

如今我說嫁給一個已死的人,都震驚的看向我。

林雲舟瞳孔一震:“小叔都已經死了,你是想做寡婦嗎?”

我全然不在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大家都沒得到消息憑什麼就認定他死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眾人看我的眼光,皆是看傻子的戲謔。

3

林雲舟悔婚與廠長千金的事情,很快傳遍十裏八鄉。

這無疑是讓那些嫉妒我爸的人看了一出好戲。

我一回家,父親早就聽到了消息,正等我。

“他們要退婚,咱們有的是辦法整他們,你何苦置氣說要嫁給林恒江。”

“爸。”

我打斷父親的歎息:

“如今廠子正是上市的時候,我不先把林母的嘴堵住,她必然會在背後嚼舌根子。”

父親沒有反駁,但依舊愁雲密布:

“我不是在乎廠子,我就是心疼你啊。”

“林恒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就算回來了,他也是林家的人。”

我拍了拍父親的肩膀,寬慰他:

“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想到了,爸,林恒江與林母關係沒那麼好。”

“再者,他在部隊多年,作風上麵我是相信他的。”

就算林恒之活著回來和林家人一起欺負我,我也不怕。

林母隻記得當初那道士說我天生貴命,卻忘了後半句是:“若負此女,家財散盡。”

林雲舟如今下海發了點財,林母也是飄忽了起來。

這幾年可沒少明裏暗裏將我貶成廢物千金,就是怕我被門當戶對的看上。

現在好了,她兒子先悔婚,隻怕她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當然,還是有喜事。

她接納了許小棠,林雲舟又發財了。

不少人說他們一家是菩薩轉世,時來運轉。

我在家樂得清閑,卻沒想到許小棠竟然唆使林母,讓林雲舟和她辦酒席那天。

要我和林恒江的牌位結婚。

美其名曰,“好事成雙。”

我笑笑,果斷赴約,倒要看看她們唱的什麼戲。

當我出現在林家門口,議論聲隨之響起。

“廠長千金也不過如此嘛,這莫不是來搶親的。”

“我還以為多清高呢,原來也是舔狗。”

“這下老趙臉都丟死了!女兒下嫁不成,還是被退婚的賠錢貨!”

“我都替她害臊!”

許小棠幾日不見,出現時已改頭換麵。

大紅綢子做的嫁衣,配上脖子上搶眼的項鏈。

讓村裏的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

瞧見我孤零零站在門口,一副女主人做派。

“好了,你們就不要胡說了。柳兒姐原本就是和小叔子定親,今天來就是和小叔舉辦婚禮。”

說著她伸手過來牽我的手:

“柳兒姐,以後咱們還是一家人,隻不過......小叔現在還沒有消息,我和雲舟哥哥必然會照顧好你,免得你孤家寡人受人欺負。”

“林恒江都幾年沒消息了,這怎麼結婚?”

有人開口。

這時,林母興高采烈走出來:

“可以和牌位結婚啊,剛好和雲舟他們一天,好事臨門!”

她說出這怪異的想法,想來也是用這個辦法逼我留在林家,旺她兒子。

眾人看我的目光更加同情了。

聽見聲音的林雲舟跟了出來,望見我,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你怎麼過來了?我告訴你,我今天要娶的人隻會是小棠!”

“你最好不要鬧幺蛾子。”

許小棠咯吱咯吱笑起來,

“雲舟哥,柳兒姐是來嫁給小叔的,你別把她想得那麼壞。”

聞言。

林雲舟表情有一抹詫異。

他抬眼,戲謔地說:

“趙柳兒,你不能因為我不能和你共度一生,你就換種方法來陪著我吧。”

“我提醒你,我小叔十有八九回不來,你沒必要為了我做到這個份上。”

說到這裏,他佯裝悲憫盯著我。

“你一片癡心我收下了,你要是喜歡我,下輩子吧。”

“下輩子早點遇見我,讓我喜歡上你。”

我差點被他的自戀屬性惡心到。

許小棠不滿地嬌嗔,捶了捶他的胸口。

“什麼下輩子,我不允許!”

“好好好,我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會遇見你。”

林雲舟將她摟入懷裏,譏笑著看向我:

“你聽見了吧,我已經將下輩子都許給了我的妻子,趙柳兒,你要是有點自知之明,就滾吧!不要做這番丟人現眼的事情!”

他這麼說著,但林母卻抱著林恒江的牌位塞到我懷裏。

林母布滿皺紋的手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柳兒,你媽當年可是發過誓,你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

她渾濁的眼睛誓要將我困死。

氣氛僵持下,鬧哄哄的人群散開,開出一條路。

男人從中走出來,摘下軍帽,眼眸此刻正盛著翻湧的怒意。

“我竟不知道,我離家幾年,你們就是這麼照顧我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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