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昔日發妻時,她已經成為了位高權重的刑部尚書之女,主理我的案子。
本來我的案子已經落案,無罪釋放。
但她硬是托起驚堂木要重審,整個縣衙上下無人敢言。
"沈銘,元宵節,你當街調戲蘇家二小姐,欲行不軌之事,你可認罪?"
看著案堂上她那種依舊完美如玉的臉,
讓我想起了五年前,她也是這般為了那位自幼相識的竹馬咄咄逼人,無數次的踐踏我們的誓言。
亦是為了那位世子,我們和離了。
"這罪,草民不認,我與二小姐已經私定終身,有媒妁之約,還請大人明鑒!"
"什麼?"
薑月震怒起身,驚堂木幾欲要被她拍成兩截。
"你說好的與我白頭偕老!誰準你與他人私定終身的!"
"這罪,你不認也得認,來人!給我拿下!"
01
幾個衙役對視一眼,迫於刑部尚書的壓力,還是上前把我架了起來。
"得罪誰不好,得罪刑部尚書的女兒,你認命吧!"
"放開我!我不認!薑月! 當初是你父親親口自諾下的和離,我為何不能?"
胖縣令上前直接一個耳光。
"放肆!區區一介賤民,能得薑大小姐的青睞是你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還敢在這裏妄言,來人,給我拖打八十大板!!"
說完胖縣令轉身對著薑月一臉諂媚。
"薑大小姐,您放心,這小子不懂事兒,我一定幫您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薑月看著我臉上的紅印瞬間眼睛就就紅了,反手一巴掌扇在了縣令的臉上。
"我看放肆的是你!我父親養的一條狗而已,也敢打我的夫君!誰給你的狗膽!信不信我一句話讓你變賤民!"
縣令頓時連忙跪下磕頭作揖。
薑月一腳將其踢到一邊,心疼的走到我的麵前,捧住我的臉。
"你沒事兒吧,疼不疼?"
我側過臉,
"薑大小姐,縣令大人說的對,我家三代都是農民,本就是一介賤民,請您高抬貴手,免得臟了您的手!"
縣令聽這話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磕頭
"哎喲姑爺,奴才剛才是說錯了話,我給您跪下磕頭了。"
薑月眼中更是含淚,
"好!你一天不認,那這案一天結不了!給我帶下去關起來!!"
02
很快我被帶到了監牢,幽暗之中,縷縷月光從裂縫中灑下。
往昔如一江流水般傾瀉。
我與薑月十年前結發,那時候她是薑府的千金小姐。
而我則是三元及第,位列榜首。
意氣風發、風光無兩,
薑府榜下捉婿,我們結成姻緣,被譽為佳話。
我們在元宵詩會上吟詩作對,天工巧合,指石為三生,刻筆為白頭。
被所有人說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那時候也堅信我們會像詩中憧憬那樣走到最後。
可沒想到一切從她的竹馬世子出現開始變了......
那天本是我的生辰,她大擺宴席三天,邀請了全城的王公貴族。
我本以為是給我慶生,可沒想到卻是為唐京明的回歸接風洗塵。
薑家與唐家是世交,兩人是青梅竹馬。
唐家因為觸犯禁忌被流貶邊疆,兩人不得已分開。
再見麵就像是薛平貴和王寶釧重逢,恨不得天天在一起。
他們在大擺酒宴尋歡作樂、賞花吟月,
彼時的我卻跪在嶽父大人麵前伺候。
嶽父大人年過花甲染上了瘧疾,名醫束手無策,已經時日不多了。
因為從小父母雙亡,所以我待他老人家如親父。
每日守在病床前盡孝道。
嶽父大人雖然重病垂危,垂垂老矣,但依舊是心若明鏡。
他歎息了一聲,握住我的手。
"癡兒,讓你入贅我薑家是委屈你了,月兒任性不懂朝政也不懂世事真情,薑家唯有你能挑起大梁!我實在是不想要你離開啊!"
我卻搖搖頭,
"父親,莫說這些喪氣話,太醫說了,您不過隻是有些風寒罷了,很快就會好的!"
嶽父大人笑笑。
"我了解你,無論是詩文中還是行事都難掩傲骨,月兒如今做出這樣的事兒,就算是當今聖上來也留不住你了,我會給你一份和離的文書,此後你便去吧。"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父親,您......"
"好了,我不求你能伴隨薑月守護薑家,隻求在我死後,薑家有難之時出手扶一扶即可!"
我沉吟了一下,點點頭。
"好,我會的,"
夜如鉤,
薑府依舊是紙醉金迷,鐘鳴鼎食,薑月與唐京明正在眾人的起哄中要喝交杯酒。
而我獨坐在幽靜的梧桐林中獨酌清酒,
這裏本是一片荒蕪,我之所以在這裏種滿梧桐,隻因為她喜歡的一句詩詞。
臥看牽牛織女星,月轉過梧桐樹影。
什麼牽牛和織女
現在想來,不過是個笑話。
03
我將和離書送到薑明房間時,她人已經不見了。
這本是我們的婚房,此時卻處處是另一個男人的痕跡。
我問仆人,仆人卻不耐煩的說
"小姐和唐姑爺去東郊狩獵了。"
我氣笑了,唐景明是姑爺,那我算什麼?
我已經不想在薑府多待一刻,拿著和離書前往東郊。
卻正好看到兩人同乘騎在我的赤馬上,她們一前一後貼挽弓射箭。
親密得好像一對神仙眷侶。
我輕喚了一聲,赤馬當即將兩人掀翻,歡快的朝我跑來。
親昵用頭蹭我,兩人摔落在地上,唐景明更是滿嘴泥沙。
見到是我,薑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和慌亂,隨機被怒氣填滿。
"沈銘!你這麼做未免也太小人了吧!景明教我射藝,你至於要這麼報複他嗎?"
"抱歉,我也沒想到一介畜生比人還要重感情。"
我的話反而激怒了薑月,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在這裏陰陽怪氣什麼呢,你除了一天到晚武文弄字來爭風吃醋之外還能幹什麼?你但凡像景明那樣會一些武藝我至於要他教我嗎?"
唐景明也是上前打圓場。
'"沈大狀元別誤會,我隻是教薑小姐射箭狩獵而已!"
他嘴上解釋,但眼中卻毫不掩飾的挑釁。
"要不你也一起,我教教你如何狩獵?"
看到唐景明薑月的眼中頓時柔了下來。
"你也學學景明的男子氣概,別一天到晚在府裏每天算計著做爭風吃醋的把戲了!"
我每日為薑府鞠躬盡瘁,上下打點,卻被說成是算計?
我心沉了下來,卻沒有多話,拿出和離書。
"放心,我以後不會算計了,這是和離書,摁手印吧!"
04
薑月看到和離書呆了一下, 她沒想到我竟真敢向她提出和離
她一把扯過和離書將其撕得粉碎。
"你一個贅婿,要不是我爹打點,你以為你能中三元?你有什麼資格向我提和離?"
"想要和離?好啊,你把這些年吃我薑家喝我薑家都還回來!不然,你別想!"
說完她提起弓箭,一箭就將天上飛過的雙雁射了一個對穿。
......
回到薑府,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嶽父大人已經同意,和離她答不答應已經無所謂了,隻是通知她一聲而已。
可收拾的時候才發現,諾大的一個薑府。
屬於我的東西少的可憐,寥寥幾件應付的衣物和這些年除了我為薑家打點付出的賬本之外,
大多數都是為了薑月所傾注的詩詞歌賦,還有她的畫像。
作為連中三元的狀元,擅長各種畫派畫法,可滿書房的畫中卻沒有一幅畫是為自己所畫。
想想薑月說的也對,自己舞文弄墨,不過都是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細看一幅幅畫上,她的笑冰冷疏遠,自始至終沒有過溫柔。
收拾好了一切,將所有的銀聯和賬本放在桌案上,這是她要的。
然後沉沉睡去。
這是我入贅薑府睡得最安心的一夜,像是卸了萬斤重擔。
而薑月卻和唐景明徹夜未歸,
第二天一大早。
我帶上行李準備去牽我的赤馬,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夥伴,馱我上京趕考到如今,陪伴了我十多年。
縱然我我孑然一身離開,好在有它相伴。
可我到馬圈時,卻沒有看到赤馬的蹤影。
我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時一個仆人叫我去正房用膳。
我有些驚訝,自從與薑月成婚後,除了一些非必要的場合規矩我必須出現之外,她很少有叫我去跟她一起。
一踏進正房,就看到一大眾王公貴族圍著豐盛的的酒肉,談笑暢飲。
主位上薑月和唐景明兩人攜手坐在一起,就宛如一對恩愛的夫妻,
我到進來,場上的歡聲笑語一滯。
薑月下意識的鬆開了唐景明的手,後者臉色難看了幾分。
不過隨即又帶笑站起身來,語氣誠懇。
"沈狀元,近日來我多有得罪,所以今天特意為你做的炭烤馬頭!這可是我在關外學的手藝,你可得好好嘗嘗!"
"就當是給您賠罪了!"
我一愣,烤馬?
而在桌中央,一顆被烤熟的馬頭立在中間,冒著絲絲的熱氣。
正是我的赤馬!
看到那熟悉的樣子,我頓時目眥欲裂,一字一句。
"你,殺我的赤馬?誰給你的狗膽?"
薑月頓時蹙眉,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不就是一頭畜牲嗎?景明都親自下廚給你賠罪了,你這樣子做給誰看呢?"
其他貴族子弟也是紛紛對我露出不屑和蔑視。
"沒錯,薑大小姐和唐姑爺宴請你已經是給足了你麵子,你一個贅婿而已,吃穿都是薑家給的,這麼不識抬舉嗎??"
唐景明更是主動端起馬肉走我麵前。
"我知道,沈狀元對於我和薑月之間有一些誤會,吃了這肉,我們盡釋前嫌,以後就是兄弟!"
肉的圍繞充斥鼻梁,我卻感覺惡心,
卻又聽得他在我耳邊低語。
"沈大狀元,薑月應該沒跟你說過吧,其實她一直想要成婚的人是我,你隻是我的一個替身而已!這些年辛苦你幫我陪她了。"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吃了這肉,我可以給你一個同寢一室的機會!"
聽到這裏我終於是忍無可忍,狠狠一拳砸向唐景明。
"唐景明,你找死!"
唐景明頓時捂著臉慘叫倒在地上,一桌酒菜被掀翻,鮮血順著我的手流下。
"景明!"
薑月驚呼一聲,連忙心疼的去扶。
"你有沒有事兒?快去叫太醫過來!"
可她沒有注意,我的手臂也被瓷盤割傷,鮮血不斷的流下。
扭頭對我怒喝。
"沈銘,你瘋了!景明誠心待你,你立刻給他道歉!"
"我沒殺他為我赤馬償命就已經不錯了?還要我跟他道歉?"
"沒錯,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給景明酌酒道歉,二是以後你獨守空房,這薑府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認你這個姑爺!"
我冷笑,甩了甩手上的鮮血。
"不用你說,以後我與薑府再無半點瓜葛!"
拂袖轉身離去。
見我竟然真的離開,薑月一愣,立刻拋下了唐景明墜落上來。
"站住,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