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臉白如紙,死死抱著胳膊,痛到渾身顫抖。
縣主眼裏閃著惡毒的光,她上前幾步,將我娘的雙手踢到了一群野狗麵前。
“好歹也是兩塊肉,別浪費了,喂那些野狗正合適。”
她捂著嘴笑了笑,視線落在阿娘被血打濕的衣服上。
“我這人最聞不得血氣了,你們上去把她的衣服脫光。”
此話一出,娘的身子一僵,她絕望道:“縣主,民婦已為人母,求您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給民婦留一絲體麵吧。”
縣主聞言輕笑開口:“我這不就是在給你留體麵嗎?”
“你穿著這浸滿血的衣裳,你女兒看了多害怕呀。”
我死死盯著縣主那張美豔的臉,眼裏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侍從上前不顧阿娘的掙紮,直接將她所有的衣服都撕得粉碎。
她赤身蜷縮在地上,手腕處還不停流著血。
可即便如此,縣主還是不滿意。
她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道:“既然脫光了,不給大家展示展示未免可惜,你在這條街上爬兩個來回,今日我便放過你。”
現在的女子,哪怕被外人看到衣裳裏的一點兒肌膚,都要跳河自盡,
何況赤條條在大街上爬來爬去。
清源縣主此舉就是想逼阿娘去死。
我的淚不受控製落下,聲嘶力竭道:“縣主,我阿娘年紀大了,她受不了這種屈辱,求求你饒了她吧。”
清源縣主不耐煩地揉了揉太陽穴,“真是聒噪,給我把這個小賤人的嘴用針縫上。”
婢女聞言立刻從馬車裏取出了針線,尖銳的針刺穿了我的皮肉,
劇烈的痛讓我忍不住掙紮,可換來的卻是更殘暴的對待。
我娘看著我,哭得淚流滿麵。
她絕望哀求:“縣主,縣主,我女兒年紀小不懂事,你放過她吧,我現在就爬。”
說罷,她跪在地上艱難地朝著街口爬行,走過的路留下一串鮮紅的印記。
她爬到書院門口時,正逢學子放學。
我弟弟背著書簍走出校門,迎麵就看到了失去雙手,屈辱爬行的阿娘。
他僵在了原地,觸及站在阿娘身後趾高氣昂的縣主後,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脫下身上的長衫蓋在了娘身上,然後瘋了般衝到縣主麵前怒罵:
“你仗著自己是縣主便這般欺辱我娘,難道世上沒有天理公道了嗎?”
“我現在就去順天府告狀,我不相信律例條規就允許你這般草菅人命。”
清源縣主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要告我?”
“我父親是陛下手足,我是受過冊封的縣主,你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天理公道。”
“來人,給我把這狂徒的雙腿打斷,我倒要看看沒了腿你怎麼去告我。”
弟弟天資聰慧,年僅八歲便成了童生,夫子說了隻要他努力,假以時日必能榜上有名。
可律法規定,身有殘缺之人不得參加科考,他若是被打斷雙腿,那這輩子都無緣仕途了。
阿娘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拚命爬到縣主麵前,字字泣血:“縣主,我兒愚鈍,那些話都是胡言亂語做不得數。”
“他是讀書人沒了腿便不能科考了,你饒了他吧。”
清源縣主聞言勾了勾唇,吐出一句:“與我何幹?”
一語罷,我弟弟便被人按在地上,生生打斷了腿。
縣主看著我娘痛苦的樣子,滿意一笑,對著周圍人道:“你們都看到了,這便是得罪我的下場。”
她施施然踩著下人的背登上了馬車,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了禦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