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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真假千金這出鬧劇裏,我是被抱錯的假千金。

而真千金江羨予在歸家後,迅速拿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父母的寵愛,哥哥的偏愛,以及與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

在確診白血病後,全家以我賣慘為由將我趕了出去。

我從江家大小姐變成了無處可去,無人相依的棄女。

一個雨夜,死對頭拉回了準備跳樓的我。

他雙目赤紅,滿眼疼惜:

「江羨好,你跟我走吧。」

1

我被傅臨洲帶上車時,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狀態。

他把我放在副駕駛,親手為我係上了安全帶。

頭發被雨水淋濕,緊緊貼著頭皮,順滑而冰冷。

那種冷而濕的感覺,從頭皮滲入骨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傅臨洲從後座拿了塊毯子給我,然後流利地啟動汽車打開了暖風。

他也被淋的不輕,但毯子好像就一塊。

我正猶豫要不要用時,傅臨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從我手裏接過毯子,輕柔地在我頭頂擦拭起來。

我怔住,有些拘束地坐著,一動不動,任由他擦拭著自己的頭發。

他拉起我的手,仔仔細細將胳膊上的雨水也擦幹後,目光下移到我白皙的大腿。

我看到傅臨洲的喉結動了動,然後迅速地把毯子丟到我身上,別過頭去。

一直到車子啟動,我和傅臨洲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我將頭倚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不知是不是淋過雨的緣故,暖風吹在身上,感覺頭也有點沉,讓人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睡著時,傅臨洲將手背貼在了我的額頭上。

炙熱的觸感讓他加快了車子的速度。

「太快了......」

「嗯,怕你燒死。」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傅臨洲將我從副駕駛抱了出來。

我感覺鼻子突然間變得很熱,接著就感覺有東西流了出來。

抬手一摸,果然又是鼻血。

我隨意用手指蹭了蹭,鼻血卻越流越多。

鼻血倒流進口腔了,我咽了一下又一下,卻不小心被自己的血嗆住,咳嗽起來。

傅臨洲看向我的眼神中,竟有一絲慌亂。

我想,我此時的樣子,肯定滑稽又狼狽。

「不......不好......咳咳......不好意思啊......讓你......咳咳咳......見笑了。」

「江羨好,你到底怎麼了?」

2

我躺在VIP病房裏打點滴。

門外,王醫生不知在和傅臨洲說些什麼。

約莫十分鐘後,傅臨洲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張診斷報告。

他把椅子搬到我跟前,然後坐下,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渾身有些不自然,率先開口:

「你都知道了?」

「嗯。」

我又小心翼翼地問:

「你就......沒覺得我是在做戲嗎?」

傅臨洲微微蹙眉,沒等回話,病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我被巨大的聲音嚇了一跳,傅臨洲極其不爽地站了起來。

來人,正是江予白,最偏愛我的哥哥。

不過,是曾經的。

他看了看傅臨洲,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不分青紅皂白地張口就罵:

「江羨好,你還真是有一副勾引男人的好手段啊!前腳剛被趕出家門,後腳就做戲做到傅家大公子麵前是不是?怎麼我以前沒發現你演技這麼好?這次又是什麼橋段?自殺?跳樓?還是白血病?江羨好,你差不多就得了!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想看你演的這出爛戲嗎!」

說巧不巧的,我剛剛還真差點跳樓,也是真得了白血病。

我問他:「你來做什麼?」

江予白講手裏的文件夾扔到我床上。

封皮上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

親子關係斷絕協議書。

我不禁冷笑:

「早上剛把我從家裏趕出來,晚上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我送協議書?江予白,你們就真那麼恨我嗎?」

江予白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厭惡:

「你都做了些什麼事情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反正你本來也不是我們江家的親生女兒,阿予才是!」

提到江羨予,江予白眼神中的厭惡又加重了幾分:

「江羨好,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能這麼惡毒!阿予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本來就是我們江家的親生女兒,我們對她好,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你為什麼要教唆那些混混欺負阿予,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阿予她差點......總之,我寧願從沒有過你這個妹妹,爸媽也寧願從沒有過你這個女兒!」

3

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那晚,是江羨予約我去巷子裏,她說為了讓爸媽和哥哥放心,要跟我化解從前的恩怨。

我沒有多想,獨自一人就去了。

誰知到了巷子裏,幾個混混從暗處衝了出來,把我按在地上開始毆打我以及撕扯我的衣服。

要不是練過幾年跆拳道,恐怕那晚我早就......

我狂奔不止地跑回了家,衣衫淩亂,滿身青紫。

誰知剛打開門,江父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江予白的耳光,緊隨其後。

我看到江羨予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兩顆,她正趴在江母懷裏委屈地哭。

「哥哥,爸爸,你們別打姐姐了,都是阿予的錯,都是阿予不好惹姐姐不開心了,不然姐姐肯定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阿予沒事的。」

三人聽後,無一不更加心疼江羨予。

他們忽視了我淩亂的衣衫和滿身的青紫,眼裏隻有江羨予那幾滴比金子還值錢的眼淚。

「我怎麼會養出你這種狗屁不是的女兒!阿予她好歹也是你妹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那麼對她!」

「你太讓媽媽失望了,你怎麼能這麼狠毒!對自己的妹妹都下得去手!」

「江羨好,你真是一個惡毒的賤人!怎麼被混混淩辱的人不是你!」

可是,被淩辱的人,本來就是我啊。

自那以後,我徹底被江家人冷落。

就連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的未婚夫顧承都因為這件事和我解除了婚約,站在了江羨予那邊。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信。

「江羨好,就當我顧承曾經瞎了眼愛錯了人,你以後別再糾纏我了,你這樣的人不配嫁入我們顧家。」

再後來,我總是無緣無故地發燒流鼻血,有次直接暈在了大馬路上被好心人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我得了白血病,需要盡早化療,然後再尋找合適的配型者進行骨髓移植。

可我身上沒有錢。

沒錯,堂堂江氏集團董事長的女兒,江家的大小姐,連區區化療的錢都拿不出來。

他們凍結了我所有的銀行卡,切斷了我一切可能的經濟來源,並跟我的朋友以及圈內的所有家族打了招呼。

江羨好借錢,一分不給。

我隻能回家求他們,誰知換來的,是被以賣慘為由趕出家門。

當晚下著大雨,我站在全市最高樓的天台上,準備結束自己這無比荒唐的一生。

是傅臨洲冒死把我拽了回來。

他說:「江羨好,你跟我走吧。」

4

回過神來,江予白還在不停地謾罵:

「江家的財產,你一分也別想得到,我們不會給你一分錢,因為你不配!」

「是她不需要。」

傅臨洲沉下臉來,眼色狠厲:

「從現在起,江羨好就是我傅家的人了,就你們江家那點破銅爛鐵,我們好好,看不上。」

江予白滿眼不解:

「你平時不是最討厭江羨好了嗎?怎麼如今,你倒這麼護著她?我跟你說,你別看她可憐,她那都是裝出來的,她根本就......」

「我傅臨洲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江家人指手畫腳了?滾。」

江予白鮮少被這麼對待,心裏自然很不爽。

可江家惹不起傅家,江予白更惹不起傅臨洲。

他攥緊了拳頭,終究還是敢怒不敢言。

我毫無留戀的在親子關係斷絕協議書上簽了字,然後瀟灑地把文件夾扔到地上。

「字簽了,你走吧。」

江予白有些愣怔,眼神中有一點困惑,又有一點憤怒和懊惱。

「你就這麼簽了?」

「那不然呢?斷絕親子關係這事,還得看黃曆嗎?」

江予白難以置信地直視著我平淡的雙眼。

「好,好的很,你果然是個心狠的人!離開了江家,你最好別後悔!」

「放心,不會。」

江予白撿起文件夾憤然離場,把門摔得砰砰作響。

空氣在一瞬間寂靜下來,傅臨洲重新坐到我身邊。

他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神色依舊,但我卻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傅臨洲,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問我?」

問我是不是真的教唆混混淩辱江羨予;

問我是不是真的跟江予白口中的我一樣心思歹毒;

問我被趕出江家是不是真的做盡了不堪的事;

問我的白血病是不是真的是為了博取同情而做的一出戲......

我緊張地攥緊了被子。

傅臨洲削蘋果的動作頓住,他抬眼看我,漆黑的眼眸中是無盡的自責和懊悔。

「我們好好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才想要跳樓自盡。」

「怪我,沒能在聽說那些事後早點帶你離開江家。」

我滿腹的委屈終於爆發了出來,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傅臨洲把我攬入懷中,輕拍著我的脊背。

「都過去了,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我們好好再受任何委屈。」

5

住院的這段時間,我經常問傅臨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他都沉默不語。

不是假裝沒聽見,就是給我剝橘子削蘋果。

「以後再慢慢告訴你。」

可是傅臨洲,我怕我等不到你說的以後。

王醫生勸我盡早進行化療。

我不想,

反正結局都一樣的,為什麼要做個頭發掉光的醜八怪?

傅臨洲知道我的想法,他沒有勸我,而是帶我去海邊看日出日落。

我提著一個紅色的小水桶,正在仔細地撿貝殼。

一道詫異的女聲傳來:「姐姐?」

「姐姐你是知道我們一家人都來海邊度假,所以才跟過來的嗎?」

我轉身,是江羨予和顧承,然後再轉身,想直接無視他們。

我自顧自地撿著貝殼,江羨予見我不理她,不死心地繞到我麵前。

「姐姐,你的白血病好了?你都不知道你離開家裏的這段時間,我都快要擔心死你了。」

「請你讓開,謝謝。」

江羨予繼續保持著溫柔的笑容:

「姐姐,你是還在怪阿予嗎?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自己從沒被爸爸媽媽找回來過,姐姐,都怪阿予,都是阿予不好。」

我撿起一顆純白的貝殼後,直起身來,拿著它在太陽底下照了照。

「好啊,那你現在就離開江家證明給我看。」

江羨予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姐姐,你就真的這麼討厭阿予嗎?」

「不是你自己說的寧願自己從沒被找回來過嗎?別光說不練啊。」

顧承似是忍無可忍了,他走上前來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重心不穩摔在沙地上,剛撿的貝殼也撒的滿地都是。

「江羨好,你還要不要臉?你一天不為難阿予心裏就不舒服是吧?還要阿予離開江家,被趕出江家的人到底是誰你心裏不清楚嗎?!」

我剛想還嘴,就感到一陣熱流順著鼻腔流了出來。

我急忙用雙手捂著鼻子。

該死,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江羨好,你又在裝什麼啊?你是垃圾袋嗎這麼能裝?讓我想想,你說你自己得了白血病,現在該不會是流鼻血了吧?」

我看向顧承,眼神中隱隱帶著失望。

江家和顧家是世交,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就在不久前,他還信誓旦旦的在江父江母以及他爸媽麵前發誓,說此生非我不娶。

當時我也覺得,顧承應當是我此生最合適的伴侶人選。

但這一切變得太快了,就在江羨予被認回來以後。

我哭著問他:

「顧承,原來我不是江家的親生女兒,你說他們會不會不要我?」

顧承勉強勾起一絲安慰的笑容:「不會的,你還有我呢。」

我曾天真的以為顧承是愛我的,現在我才明白,他愛的隻是我江家大小姐的身份。

江羨予捂著嘴小聲笑了笑:

「姐姐,你別演了,大家都知道你根本沒病,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突然,兩杯椰汁冷不丁地被澆在江羨予和顧承頭上。

是傅臨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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