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許姣姣穿著和我同款的婚紗做我伴娘。
我問她,她說隻是為了讓前男友驚豔、後悔。
我當時並未多想。
可後來才得知,她的前男友,是我的新郎。
1
剛發現許姣姣和我穿同款婚紗的時候,閆季澤生怕我受委屈,捧著我的臉不斷輕哄。
“寶寶,你別急,這件事交給我解決,我會和伴娘講清楚,這是你的婚禮,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搶你風頭。我會讓她把衣服換下來,你放心。”
我想說,我不是怕搶風頭。
隻是她穿我的婚紗,出現在我的婚禮,難道是要嫁我的人嗎?
我不這麼想,來參加婚禮的人看了,也會生出想法。
可閆季澤眼神焦急,眼中是深深的悔意。
他生怕毀了這場提前一年策劃的世紀婚禮。
我也就不多說什麼給他壓力。
隻乖順點了點頭:“去吧,她說是穿給前男友看的,隻為讓前男友後悔,你話別說太重,她換下來就可以了,畢竟是你找的伴娘,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她應該沒有惡意。”
閆季澤忙說:“好的知道的寶寶,你千萬別因這件事不開心,不然我會難受死的。”
閆季澤久久無法放下心。
從前他將我捧在手心,我但凡皺個眉頭,他都能握著我的手扇他巴掌,深深自責哪裏沒顧慮周全。
這次更是對我又親又抱,認了好久的錯。
我失笑,推他趕緊出去。
他又吻了吻我,幾步一回頭確認我沒有受這件事影響,出了門。
可我沒想到,我很快接到一則視頻通話。
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到對麵的激吻聲。
畫麵出現,許姣姣踮腳摟著閆季澤不斷索吻,表明上是許姣姣糾纏,實際閆季澤很快沉醉其中。
甚至手已經習慣性伸進許姣姣衣服裏麵。
緊接著,推門聲傳來。
閆季澤的好兄弟周子入畫。
驚了一跳:“不是幹嘛呢,這麼狼吞虎咽的,注意點場合,讓嫂子知道,看你怎麼辦?”
閆季澤如夢初醒,放開不依不饒仍舊往他身上貼的許姣姣。
“你別說,她就知道不了。”
“還得是你,你這是不打算斷了?一個女人玩了十年還不夠,竟然帶到婚禮上來了。”
聽聲音,周子為掩護及時把門關上了。
許姣姣緊緊摟著閆季澤,回頭努著嘴嬌聲說:“周哥,我和閆哥在一起十年了,我是他第一個女人,也是他唯一一個女人,這種滋味兒怎麼會夠呢?”
我一時頭皮發麻,幾乎悚然。
我難以置信,閆季澤竟然背著我在外麵有了女人。
不對,許姣姣已經十年了,我和閆季澤在一起四年,我才是後來的。
那我算什麼?
許姣姣蹭了蹭閆季澤,他立即呼吸一促。
許姣姣有人在場也毫不避諱,伸出小舌舔著閆季澤的耳朵:“離婚禮開始還有一小時,你不說我總有新花樣讓你想一吃再吃嗎,不如試試穿著你老婆的婚紗,在她婚禮現場一牆之隔的地方偷腥怎麼樣?”
我這才發現,許姣姣身上的婚紗,是我曾經試過的其中一件。
我的婚紗是定製的,試穿之後難免要調整。
閆季澤大手一揮,不讓設計師在原件上改動,直接每調一次就換一件新的。
光是婚紗,從試穿到敲定,換了二十多件,花費一億多元。
閆季澤眼睛都不眨。
口口聲聲說:“我的老婆需要最好的,這些衣服能被我老婆試過一遍,就體現了它們的最大價值,哪裏有浪費一說。”
我嗔怪他,他就壓著我親吻,說他別的事向來有分寸,就是為讓我享受一切都毫無負擔。
我心裏不讚同,但到最後都是無可奈何,隻能憑他。
可沒想到,我試過的婚紗,在我婚禮這天穿到了許姣姣身上。
許姣姣動作越來越大膽,甚至主動把後背拉鏈拉到底部。
閆季澤渾身繃緊,眼睛也忍受般閉上,看得出來,他想極力控製自己的反應。
“別鬧了,今天不行,乖,趕緊去把衣服換下來。”
許姣姣扭著身子,閆季澤無奈答應了許姣姣許多條件。
包括,今晚後半夜,從我床上下來後,到她那裏去。
周子在一旁不斷大叫:“不是這女的也太騷了吧,怪不得叫你這些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閆哥,能不能把許姣姣借給我玩幾天,看得我都熱了。”
閆季澤當即罵了周子一聲,眼睛一直鎖在許姣姣身上。
許姣姣挑釁看向隱秘的鏡頭,然後轉過身子,拉著閆季澤的領帶,讓他幫忙選接下來要換的衣服。
閆季澤就這樣失了魂般,被許姣姣拉進更衣室。
畫麵裏久久無人出現。
我輕笑一聲。
眼淚隨著笑聲流下,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閆季澤這個人,已經臟透了。
我閉了閉眼。
失我者永失。
閆季澤,我們再沒有以後了。
2
我十八歲就跟著閆季澤了。
那時他三十歲,每天接我上學放學。
對我溫柔嗬護。
我生活中男性角色缺失,他很快彌補了我心中渴求的部分。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他和我求愛。
我終於點頭答應的時候,他高興瘋了,抱著我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圈。
在時長有人來往的江邊大喊著愛我。
我羞得不行,他又把我抱進車裏。
驟然變窄變熱的空間微妙湧動。
我害怕得發抖,他最終忍住,臉色憋得很難看,還是跟我說:
“我的寶寶,我怎麼舍得讓你疼,等你再長大些。我怕我忍不住暴風雨般對你,畢竟你太甜了。現在的你就是柔弱的小花,需要柔風細雨的嗬護,等你能承受了,我再澆灌你。”
他的話讓我麵紅耳赤。
我難得受到男性角色的嗬護,刻意忽略他話中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心中隻剩綿延的甜蜜。
可婚禮開始時,許姣姣換上一身布料很少的喜紅色禮服,輕浮又鮮豔。
附在我的耳邊輕聲說:“你想不想知道,你們在江邊定情那晚,季澤想要你,你沒給,他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我將頭偏向一旁,不想聽。
許姣姣惡意的聲音還是追過來:“他當時找了我,發瘋般對我,我足足三天沒下床,而後去醫院做修複,你猜怎麼著,順便檢查出我懷孕了。”
我幾乎立即幹嘔一聲。
閆季澤聞聲叫停司儀,忙上前關切問我:“寶寶,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沒關係,我們可以暫停婚禮,先去醫院做檢查。寶寶,你的身體最重要。”
他自以為我看不到,向許姣姣投去一個帶有責怪的詢問眼神。
許姣姣無辜聳肩。
在閆季澤將信將疑轉回頭繼續詢問我時,許姣姣又極其不引人注意地碰了閆季澤一把。
閆季澤當即渾身一顫,甚至嘶了一聲。
看來剛才那一小時,他們還沒盡興。
我眼眶頃刻間紅了,心中刺痛密密麻麻。
為什麼要在我眼皮底下發生這麼惡心的事。
在場的人那麼多,其中包含我的母親。
她艱難把我帶大,唯一期盼就是我能有個好歸宿。
閆季澤是她最滿意,最放心的人。
我如何不管不顧,終結這場婚禮。
“寶寶,真的,你不要強撐,身體不舒服我們先去看病,你難受我會心疼的,求求你了,別硬撐著。”閆季澤呼吸平穩後,又懇切望著我。
我聲音幾乎飄得聽不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說出口了,我說:“那先不結婚了,去醫院吧。”
“什麼?”閆季澤聲音詫異中帶著冷厲,他沒想到,我真能在這種時候中止婚禮。
可他很快恢複平日的神色。
“寶寶,你一定是非常難受對不對?沒關係,接下來的事我來做,我不會讓你擔心。”
他當即拿過司儀話筒,揚聲對台下說,“抱歉各位,我妻子生病了,婚禮不能繼續舉行,煩請各位自便,我日後定會親自上門致歉。”
滿場嘩然。
我看到我母親,那個滄桑的白發婦女,瞬間攥緊衣角,緊張朝台上望來。
她剛張了張嘴,就被人推著輪椅,離開了場地。
她回頭一直望著我,焦急又彷徨的神情讓人心碎。
咿咿呀呀拿手比劃。
我慟哭一聲。
對不起媽媽,我可能不會幸福了。
3
我沒想到,出了醫院後,我還是被閆季澤送到了我們的婚房。
我們結婚了,已經領了證。
無論有沒有婚禮,他都是我名義上的丈夫。
所以,他傾身向我壓來時,我找不到足夠的理由拒絕他。
“寶寶,醫生說你沒事,可能隻是因為結婚太緊張了,沒關係,這次婚禮因烏龍結束,大不了再用一年來籌備婚禮,我們到時再補辦就好了,你放心,無論有沒有婚禮,我都是你的丈夫,從此以後,你都是我的了。”
他眼中帶著蟄伏許久,終於要把獵物吞吃入腹的恐怖。
我渾身打了個抖,手腳並用拚盡全力讓他從我身上下去。
閆季澤眼中帶著絲惱火:“你到底怎麼了,從......”
他似乎想起什麼,立即閉了嘴。
又耐心哄我幾句。
拿起電話走出去。
“你是不是背著我和婉意說了什麼?”
“不是?她從你婚禮上穿了她的婚紗開始就一直反常!
“我好不容易哄好她,你是不是後來又跟她說了什麼?
“是不是念誓詞的時候你和婉意說了我們的事?
“你是不是瘋了,我說過,別告訴她,我不允許你打擾她,我一輩子隻會娶她一個女人,你就隻能和我保持這種關係。”
“什麼關係?到底什麼關係?”許姣姣伴隨著哭腔的嘶喊傳來,“我跟你十年了,她才跟你三年,憑什麼你可以哄她,對我卻隻有羞辱?”
閆季澤毫不留情:“她是我妻子,我真正愛的人,你就是一個泄欲的工具,你說呢?”
“好,”許姣姣抽泣一聲,“我這些年無怨無悔跟著你,我為你打過三個孩子,到頭來我就是一個工具,連人都算不上。我委曲求全我為了什麼,不就是祈禱有一天你能分我一點對馮婉意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愛嗎?”
閆季澤立即製止她,下意識回頭看我一眼,在外麵把門關上。
可他不知道,他們通話結束後,許姣姣就把這通電話的錄音發給了我。
許姣姣緊接著說:“馮婉意不珍惜你的愛,可以跟你作跟你鬧,我呢?你手指縫裏露出一點愛意,我都高興得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輕重到她馮婉意麵前挑釁!我難道不知道這樣做隻能得來你的羞辱,你的恐嚇。可你拿什麼恐嚇我?不過是不允許我留在你身邊罷了,你就是仗著我愛你!”
“說這些幹什麼?我早就說過,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可你汙蔑我,你是聽馮婉意說的還是自己猜的?不管怎麼樣,我隻跟你說一遍,我沒有跟馮婉意說過任何有關我們的事,你不信,我現在去死好吧,我現在從樓上跳下去!”
大概是電話那頭貨真價實的呼呼風聲,讓閆季澤一瞬間慌亂無措。
他大吼著:“不要,你敢死,我下輩子也不會饒了你!”
沉默之後,許姣姣說:“那你來找我。”
然後,閆季澤推開了房門。
走到我麵前,輕輕叫我幾聲。
我緩緩睜開眼。
“寶寶,怎麼睡著了?還是很不舒服嗎?
“看你這麼難受,我心都要疼死了,新婚夜浪費沒關係,我們還有以後,我們可以等再次舉辦婚禮時好好交融,你是我最愛的人,我多久都願等。”
他眼中多真切啊。
好像隻要是我,他就無怨無悔。
奈何沒有許姣姣後麵那通錄音,我也知道,他不過在虛情假意騙我。
我心中猶如被萬蟻噬咬。
又痛又惡心。
我說:“閆季澤,你真的愛我嗎?”
他立即回答:“寶寶,我愛你,我拿生命愛你。”
他回答時,眼睛一直沒離開頻頻彈出消息的手機。
甚至隨著我的發問越發煩躁。
他等不及去找許姣姣了。
在他給我掖好被子,終於可以離去時。
我手機響了。
正是許姣姣發來的,他們的通話錄音。
我當著他的麵點了播放。
4
意識到錄音裏的內容,他立即把手機搶過去。
“不是的寶寶,你聽我解釋。”
可是解釋什麼呢?
閆季澤支吾許久,都沒說出所以然。
錄音往上,還有一個長達一小時的視頻通話記錄。
推算時間,閆季澤也能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他最終捂臉,彎腰跪在地上:“寶寶,我愛的隻有你,我和許姣姣之間隻有成年人之間的各取所需。
“我三十四了,我需求很大,可我為了不傷害你,隻能去找別人,你以為我心裏就不膈應嗎?
“可是怎麼辦,你不能滿足我,我不想當個隻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我不能因為這種事,和別人在一起。”
他說著來抱我,我惡寒不止,爬起來遠遠躲在角落。
他是自那天之後才找的許姣姣?
我跟他在一起四年,許姣姣和他十年之前就開始了!
我狠狠捶著自己的胸口,咬著被子嗚咽。
我好恨。
恨自己瞎了眼。
恨自己饑不擇食,真把他當成了救贖的神。
閆季澤見狀,爬上床追過來:“寶寶,你別這樣,現在的你讓我好陌生。你涉世未深,沒怎麼跟外界接觸過,覺得一個男人逢場作戲就是多麼了不起的事,不是的。”
見我震驚看著他,他以為我像從前那樣,對他的言論信服,繼續道:
“真的寶貝,這其實很正常,不信你出去問問別的男人,哪個不偷腥,一個男人的身子在哪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在哪裏,我娶了你,我隻會娶你,甚至我們的婚禮都沒完成,而我依舊認為你是我的妻子,這就足夠說明一切。
“寶寶,別跟我鬧了好不好?你忘記你跟我說過,想跟我組成一個幸福完美的家嗎,嗯?”
他說著,捧起我的臉,要來親我。
我“啪”的一聲打開他。
巴掌落在他的臉上,可我不後悔。
我說:“我已經不是十八歲了,我人生塑造三觀最重要的四年,都在你的情感操控和精神操控中度過,我慶幸,我如今還分得清是非,也知道你究竟有多讓人作嘔。
“離婚,我再也無法忍受和你在一起。”
閆季澤什麼時候被人這樣當頭罵過。
尤其是我,一個幾乎被他捏成雕塑,沒有獨立靈魂的人。
他臉色肉眼可見變得恐怖。
正此時,許姣姣終於按耐不住打來電話。
閆季澤深深看我一眼,僅是一瞬猶豫就當著我的麵接起電話,放了外放。
“閆哥~怎麼還不來,難道你真要把馮婉意睡完之後才肯過來嗎?
“我知道你厲害得不得了,可我舍不得你太累,今天白天已經有過了,晚上你早點過來,我全程服務你怎麼樣?”
我身上立即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恨不得就此把耳朵割斷,不再聽這種不堪入耳的話。
閆季澤看著我,輕笑一聲:“你知道許姣姣也好,免得你以為我寵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你如果再鬧,當心我隨時可以叫人取代你的位置。”
“什麼,閆哥,你說我可以取代馮婉意?真的嗎閆哥,那我現在來你們婚房怎麼樣?”許姣姣狂喜的聲音傳來,聽那邊窸窸窣窣。
她已經在準備過來了。
閆季澤沒有拒絕。
閆季澤什麼也沒說,掛斷電話。
他一手扯上我的頭發,讓我不得不直視他。
“怕嗎?怕就對了。
“這些年我哪裏對你不好,我恨不得把一顆心給你,到頭來,因為一點小事你就打我耳光,罵我惡心,你哪來的底氣?還不是我給的。”
他說著,怪笑一聲。
“怪不得姣姣會說我仗著她喜歡我,你又何嘗不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目的也不單純,隻是為了讓我養你,養你母親罷了。”
我以為,閆季澤叫許姣姣到我和他的婚房,不許我離開,還讓我之後看許姣姣如何服務他,我會心疼得要死。
可是現在,我竟然奇跡地毫無波瀾。
我麻木道:“那你還不放我離開,是犯賤嗎?”
閆季澤手上用力,竟然拽著我的頭往牆壁上狠狠一磕。
我當即軟塌塌倒下去。
他立即把我放開,似是剛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喊我的名字:“婉意,馮婉意!”
一聲又一聲。
我苦笑,慢慢合上了眼。
5
這樣也好,最起碼,我可以暫時逃離這一切。
我住了院,頭上纏了好大的繃帶。
睜開眼,看到的是我媽媽。
她滿眼含淚,蒼老的溝壑爬了滿臉。
媽媽用枯瘦的手慢慢撫摸我的臉:“婉意,小閆說,你不小心磕到了大理石桌麵上,才會傷這麼嚴重,他還說你們之間沒有任何爭執,中止婚姻也是因為你身體原因,這是真的嗎?”
我看著媽媽幾十年悲苦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情急之下,又開始口齒不清:“告,告訴媽媽,媽媽,會為你,為你撐腰,媽媽不許,任何人,傷,傷害你!”
我閉了眼,大滴大滴的淚砸下。
我心中好疼,我到底該怎麼辦。
支撐媽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看我別走上她的老路。
被人渣拋棄,遭受白眼過一生。
“媽。”我叫了她一聲,尾音發顫,帶著哭腔,頭抵在病床上,肩膀不斷聳動。
媽媽瞬間哭了,一下下重重撫摸著我的頭:“乖婉婉,是媽不好,媽不該逼你太緊,讓你早早想證明給媽看,你沒媽也能活得很好。”
我不斷搖頭,嗚咽不止。
閆季澤不知何時出現,敲了敲敞開的病房門。
“媽,寶寶,你們說什麼呢,我和我婉意之間真沒什麼問題。”
我感覺一隻大而有力的手,很快取代媽媽幹癟枯瘦的手放在我頭上。
我慢慢直起身,在閆季澤微笑看我,向我確認時,心中抽痛,抉擇道:“是,我們沒有問題,我就是得了婚前恐懼症,所以情緒總是失控。”
我媽沒聽過這個病,閆季澤挑了挑眉,彎下身子,向她解釋:“媽,簡單來說,就是婉意擔心嫁給我之後過得不好,提前恐懼了。”
他像是開玩笑一樣,“你看,都是因為你老是在婉意麵前渲染當初嫁給婉意的父親有多後悔,她才會這麼擔驚受怕,連我對她這麼好,她都不肯完全信任我。”
我媽徒勞張了幾下嘴。
渾身像是被驚雷擊中。
單薄的脊背被懊悔壓彎。
她真的信了。
我使出全身力氣,狠狠抽了閆季澤一巴掌。
我歇斯底裏痛罵他:“你瘋了,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給我滾,給我滾!
“閆季澤,我恨死你了!
“這跟我媽有什麼關係,她已經夠淒慘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混賬,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閆季澤頹然坐在地上,手撐住地,一時沒了反應。
6
媽媽自殺了。
她給我留下遺書,說她錯了,不要學她。
她其實也沒那麼難過。
她說其實都是她自怨自艾,她這些年沒旁的事幹,過去的事反複咀嚼不斷放大,早就麵目全非。
讓我不要怕。
她後來想想,其實有的時候也挺幸福的。
我沒敢看完。
媽媽本來是一個大學生。
1977年第一批大學生。
可她回原來下鄉的地方支教時,沒能回來。
當時收留她的男人說,是真的愛她,會一輩子對她好。
媽媽說,對她好就放她走。
那個男人當即打折了媽媽的腿。
我不是媽媽唯一一個孩子。
卻是媽媽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孩子。
我出生時,那個男人喝大酒死過去了。
所以沒再掐死我這個女兒。
媽媽的嗓子不是天生啞的,是她原來產下的女嬰死時,急出的毛病。
她一急,就會口吃。
口吃就會被人嘲笑。
收養她的男人死了,她逃也逃不出去,隻能帶著我一起活。
這種情形下,她怎麼能不急呢。
一個瘸腿的女人,一個瘸腿還必須要帶著幼女謀生計的女人,會遭遇什麼。
那段日子真是噩夢啊。
過往各種譏諷的笑,油膩的笑,淒慘的叫喊,到現在還時常纏著我。
我捂住耳朵,好吵好吵。
想割掉,想割掉。
閆季澤用力掰我的手,不斷大喊著什麼。
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隻愣愣看著那封遺書,費力辨認上麵的字。
我以為,我考出大山。
我以為,我帶著媽媽一起上學。
我以為,我就算再艱難前行。
到最終結果會是好的。
可惜不是。
媽媽死了。
在一切即將好起來的時候。
我恨死閆季澤了。
我將媽媽幹皺的臉緊貼住我的。
我想說:“媽媽,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閆季澤聽到我的話愣住了。
“寶寶,你醒醒,你看看我,我在你麵前,你不是隻有一個人,還有我在,我們是夫妻,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他晃著我的肩膀,讓我清醒。
我抬起頭,臉上露出決絕的表情。
“閆季澤,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