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我沒有在處理公務,也沒有上床安歇。
而是莫名其妙被拉到了林知鳶的房裏。
她躺在床上,麵色蒼白,昏迷不起。
謝雲舟坐在她的床邊,拉著她的手怒視著我。
我安坐在一旁,目不斜視。
所有人員就位後,林知鳶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王爺,我怎麼在這?我們不是要去看戲嗎?”
謝雲舟將她的手貼在胸前,滿是心疼。
“都怪我,想著你身體不好要來了雪蓮,卻沒注意檢查是不是有問題。”
說完,轉頭繼續憤恨地看著我,
林知鳶語氣輕柔,安慰著謝雲舟。
“不怪王爺,都怨我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她若有似無地瞥了我一眼。
“誰能注意到,補身子的藥上會出問題呢?”
我冷聲出言。
“不用在那陰陽怪氣地暗示,我與這件事半點關係都沒有。”
她一下像被嚇到似的,唯唯諾諾地妥協。
“姐姐千萬別誤會,我沒有暗示姐姐的不是。想來一定是我這裏煎藥的時候出了什麼差錯,與姐姐斷然是沒半點關係的......”
沒等她說完,謝雲舟怒氣衝衝地打斷。
“裴硯寧,你什麼意思!要逼知鳶吃下這個啞巴虧嗎?”
“你這招真是陰毒,若不是我全程親自煎藥寸步未離,還真叫你糊弄過去!”
我心裏其實早就涼透了,但聽到他的話還是覺得更冷了一點。
我為他盡心竭力,說是鞠躬盡瘁也不為過,渾身落下不少毛病,可他連杯熱茶都沒給我端過。
如今不過是為了我隨口杜撰的一句身體不適,他就寸步不離地為她煎藥侍奉。
原來他的喜歡,轉變得如此輕而易舉。
如此徹底。
我不想再多費口舌,回家在即,大部分的事宜我都交代完畢,還有一些收尾問題。
隻差一點了,再忍耐一下。
“王爺,此事絕非我所為。”
“我若真想害她,用不著如此婉轉迂回的手段。”
謝雲舟半點都聽不進去。
“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肯定是氣不過,嫉妒,所以讓人在上麵下了藥。怪不得取藥的時候那麼慢,你就是在那個時候動的手腳吧!”
“我真是無法理解,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陰險狡詐,還強詞奪理。”
見我毫無反應,他怒氣更甚。
“我看你是管家的時間太長,忘了到底誰才是這王府真正的主人。”
“來人!取我的鞭子來,我今天就要正一正家法,滅一滅你囂張的氣焰!”
沒等我做出反應,林知鳶假模假樣地出聲勸解。
“王爺,別衝動。”
“裴姐姐戰功赫赫,深得皇上器重,你這麼打她,皇上生氣了怎麼辦?”
謝雲舟更有底氣了。
“她再有戰功,能抵得過我?”
“我可是皇兄的親弟弟!”
“如今皇兄已經榮登大寶,她已經沒用了,我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怒火已經燃盡了謝雲舟的理智,他也不要鞭子了,叫嚷著讓人取劍來,要一展王爺雄風。
底下侍奉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沒一個人敢動,也沒人想動。
誰都知道,實際維持景王府正常運轉的人,是我。
然而此舉卻徹底刺激到了謝雲舟。
他毫無儀態地大吼大叫,要殺了所有的人以證威風。
我無法去賭這一府的下人和謝雲舟在皇上那裏哪個更重,或許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但為了我搭上這裏所有人的性命,的確是沒必要。
反正我馬上要走了,早一些晚一些也沒什麼區別。
行軍多年的習慣還在,我袖中隨時都藏著一柄匕首。
一腔熱血迸濺到謝雲舟的臉上。
他終於冷靜下來。
“硯寧——”
非常痛徹心扉的呼喚。
隻是我再也不會回應他了。